小胖子松本咣子郎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全身上下洋溢着与职业行为相符的猥琐气质。被小五郎拎进书房后左顾右看,时不时伸出萝卜似的手指摸摸蘸蘸,把目暮警官气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他上下打量石原警视长的眼神,举起巴掌准备给这小子紧紧皮。想不到咣子郎不但不怕,反而开口叫嚣:“你只要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中止合作。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套一点情报出来,我也不会再搭理警视厅的任务安排。”
小嫂子石原能吃这套?款款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扯起咣子郎的头发说道:“八嘎,你以为现在还是‘大重启’之前?信不信下次剿灭食尸鬼的行动,我们就把你带上。给那些饿了许久的生化人送一份断头饭?”,光说还不过瘾,按着他的脑袋使劲往书桌上一磕,顿时两条红虫从他的鼻孔里蜿蜒而下。松开手抽出几张纸巾使劲擦了擦手,蜷作一团砸向他的脑袋,石原警视长继续威胁道:“警视厅黑寡妇岂是浪得虚名?小日国的黑客多呢,不行我就再找一个!”
“那你去找啊!”,咣子郎也是个驴脾气,不但不服软反而大声吼道,“麻瓜黑客半桶水倒是多,像我这种软硬件精通的大佬你去哪里找!到最后不还是要求我?你面前可是排名小日国第一的高手,全世界pwn2own(注1)积分排名前三的仙人!”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说道:“别把牛皮吹破了,pwn是战队赛,你不过是队员而已。再说真正全国排名第一的那位凝雨小丸子早就神隐许久,老二老三‘大重启’中在虚拟仓被烧成黑炭。要不我们怎么会找你这排名第四的家伙?”
松本咣子郎面色涨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声:“那你就去找凝雨小丸子吧,我走了!”,一撅屁股站起就准备离开。旁边观战许久的赵建军正在咂摸“凝雨小丸子”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看到小胖子吃完就想跑,哪里能由着他?笑眯眯地迈开长腿,好似一堵肉山似地把房门堵了个严实。小五郎阴恻恻地火上浇油:“你面前这位便是战鬼悠人,石原警视长撒嘛的亲弟弟。上个星期在剿灭驻地本愿寺食尸鬼一战里,亲手捏死了五只三代生化人狂暴型。你若有本事从他手里走出这扇门,我们警视厅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你。你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我们只当没看见!”
咣子郎是知道小日国高层豢养生化人勾当的,战鬼悠人的名号这几个星期在江户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闻言不免身体一颤。话说面前的大汉嬉皮笑脸,完全看不出准备下黑手的模样,他真的是战鬼悠人?眼睛转上几转主意涌上心头,小胖子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下,沉吟许久慢慢说道:“算你们狠!但是要我帮忙有几个条件!倘若答应一切好说,如果不答应.......你们就弄死我吧!”
土鳖瞧着他颤抖的双手,笑得更邪乎了。小嫂子石原从目暮警官手里接过一根“老船长”,任他点上后美美吸上一口,吐出个圆润的烟圈缓缓答道:“说说看吧,也许姐姐听完觉得不麻烦,可能会帮你实现。”
咣子郎也露出笑容,好像阴谋得逞似地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我要见识见识战鬼悠人的实力,不然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骗我?”
“第二:要找人陪我去田中集团走一趟。硬件方面要准备好,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搭。”
“第三:事成之后酬金不能少,还要答应让战鬼悠人免费出手帮我一次!”
野鸳鸯夫妻俩一起望向赵建军,土鳖默不作声点点头。小嫂子石原立刻将手里的烟头碾死在烟灰缸里,狠狠地警告道:“事情我们能安排,但如果到最后发现你是个样子货,就等着沉进江户湾吧小子!”
若是放在以前,警视厅还真不敢轻易招惹田中集团这样的财阀---鼎盛时期全球雇员近20万,年销售额过几万亿小日币的庞然大物,如何能说进就进说闯就闯?可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跟不上节奏的老家伙纷纷爆出金币,田中集团早不复往日荣光。裁员退市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领头人田中还削尖了脑袋带着长子孝明钻进“松之间”,结果自然是被生化人齐齐剁下脑袋。剩下的继承人候选笑破了肚皮,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大重启”来了......“3041”可不管你是财阀还是小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全球十个分公司、四处事业所、两大工厂以及江户城港区的总部,好似被天降火雨砸中的霸王龙和三角龙,跑都跑不掉!电子设备机房超载后烧成白地那还算是轻的,连带着办公大楼都炸成一片火光也不是没有。工厂里机器臂物流抓手打飞员工绞死活人,自动叉车冲进燃料库引爆半个工业园,好像都算不上什么稀奇的新闻。还有流言提到搭载ai的机器人跳出实验室,从小向大道一路砍到御幸公园......啊?小向大道?这不是今天的目的地吗?
话说特殊攻击部队车可真小啊...赵建军坐在小型游击车后座使劲挪了挪屁股。这辆由纯黑色富田prado越野车改造的载具,虽然有防弹功能,可是总感觉差点意思。主驾上的黄毛桑原不满地嘟囔着:“为什么不坐浮空车来?开电车两个小时真是累人”。他旁边的小五郎立刻怼上一句:“我们是来做贼不是来抓贼的!”,小哥立刻乖乖闭上嘴不再念叨。沿着多摩川大桥一路南下,远远瞄了眼右手边的御幸公园,土鳖打了个呵欠问道:“差不多快到了吧,话说田中集团搞通讯也不咋地,我们到这里能找到什么好玩意?”
“因为近啊!”,小胖子把视线从终端上移开望向窗外,“难道我不知道汉兴公司的产品更加先进?眼下能找到能渡海的大船?”。被抢白的土鳖没心思和他斗嘴,反而神色严肃地盯着面前这座工业园---小向田中町---曾经每日吞吐两万名员工的恐怖巨兽,忽然觉得只带着桑原和目暮俩人前来作案,未免有些儿戏。
赵建军拍拍前面的座椅枕头,小五郎立刻会意,按照昨晚的会议决定,围着小向田中町开始绕圈。四五十栋大大小小建筑林立,加上各种水站、泵站、内部物流小车站,甚至还有体育馆和小公园?光是便利店都有五六个,听起来都比起之前去过的高卢莫雷市都差不了多少。土鳖叹了口气把小胖子的终端还给他,看向左手边卧在大地上的由人类搭建出来的怪物陷入沉思。目暮警官等不下去,偏过头来问道:“赵先生,我们从南大门进去还是从西门?”
“不着急,再绕一圈瞧瞧!”
目暮警官有些不解,却乐意听阿尼基的意见。和人类打交道自己是专家,可谁知道这小镇似的工业园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点点头继续握住方向盘,从弁天大道向南,到了拐角左转进入小向本大道,又一路北上绕回御幸公园,小电车绕个圈返到多摩川大桥边。小五郎终于咂摸出味道来,踩死刹车回头看向后排:“阿尼基你说的对,看来是有问题!”
黄毛桑原傻乎乎瞪起牛眼,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问道:“哪里有什么问题?不是挺正常的吗。虽然没有人上班,但是眼下没清扫到这块,放放假是正理。”
小五郎转身给了他一巴掌,按住他脑袋转向窗外:“仔细瞧瞧!那片野球场,再看看这边的小向町!”。桑原只瞥了一眼就开始嚷嚷:“不就是个野球场吗......也真是的,几个月没人打理,草都长得半人高了......”,话越说越小声,再转头瞅一眼左手边,郁郁葱葱的绿化带花枝招展,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的隐隐绰绰的各种建筑......桑原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叫道:“没人这些灌木谁来修剪的?百来天的时间怎么还能保持和以往相似的状况?这不是见了鬼吗!”
赵建军扶额接茬道:“不止如此,这晴天白日的,我们绕了两圈,你们看见一个人类没有?除了匆匆驶过的小车,可有一个行人走过?不对劲,我们先去附近找人问问!目暮警官,你也联系联系川崎市的警察局,到底是什么情况。”
“嗨咦!”,小五郎应了一声,和桑原交换座位,指了指北边便掏出对讲机。按照他指点的方向,桑原驾车一头扎进当地有名的东古市场,开不上几百米便看见有人来来往往,和方才小向田中町的状况完全两样。目暮警官终于和对面掰扯完,把对讲机塞回口袋转头汇报道:“阿尼基,这边的饭桶们支支吾吾,只是提到这片工厂和几公里外的三叶公司都不要乱闯。似乎发生过流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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