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上仙鹤与云雾齐飞,每一次煽动翅膀带来大片真空,露出连绵成片的黑白道观。
半山腰处,一处可以俯瞰大半龙虎旖旎风光的平台处,风光无限好点滴皆无,反而袒露着一片衰败气象。
一名身着武当派长老特有道袍的青年男子,居风而立,宽大的袖口负于身后,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仿佛在死死压抑着无穷的怒火。
他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欲喷火,话语中充满了火药味,面向玉虚道长恨声说道:“今日不给老道一个合理解释,武当派绝不善罢甘休。”
后知后觉闯了弥天大祸的及笄之年少女,灰头灰脸的站立在一片废墟之间泫然欲泣。
这还是他面前的青年道长留下留情的结果,要不然凭他一手功参造化的修为,刚才那一瞬,这半座山头都要倾覆在一片灰尘之中。
“仙儿,不得无礼,快快退下,你青哥哥的事我自会处置,你安心修行即可。难道连师尊也信不过?”
斥退浩浩荡荡鱼贯而出的龙虎弟子一行,玉虚道长扭头对着站立在废墟中,犹如一叶飘零孤舟的仙灵体少女劝慰道。
韩青出事以来,这个初入宗门的少女奔走相告,为此没少费心。
做师尊的一方面好言宽慰,私下来安排陈斌加紧调查事情真相,好早日还那个少年公道。
戒律堂的公告漏洞百出,真当他这个宗主是个纸片人不成?
碍于宗门团结的因素,玉虚道长自认为足够顾全大局了,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一部分人操持宗门事务,搞一言堂,排除异己;把宗门内部搞的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本以为经过改制之后,宗门将会焕发生机,以新面目重新出现在修行界。
可是他们竟然胆大妄为到令人发指残害宗门的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就因为敖魔天事件焦头烂额的玉虚道长,这一刻一向以超然风度示人的他,脸上出奇的有些阴沉。
这叫什么事,武当掌教的亲子在龙虎仙门修行,竟然遭遇不公正待遇。并且丹田还被人废了,此事可大可小,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一个不慎,很容易招致武当的仇视,结下一个难以挽回的梁子。
丹田还好说,世上灵丹妙药不计其数,虽然艰难,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麻烦的是韩青竟然被莽王抓走了,连挽回的机会也不给龙虎仙门。
落入虎口焉有生还的道理,怕只怕韩青已经遭了毒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所以玉虚道长表面看起来一直在沉默,其实内心正在疯狂转动思虑应对措辞。
不是他护短,而是现在就是把戒律堂拆了,也无法挽回韩青回来。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救回那个对宗门颇有功劳的少年,之后秋后算账再与戒律堂清算。
但是他思考半天,还是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语言。
付康清余怒未消,显然龙虎仙门不给他一个满意答复,是坚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直拖着也不是那么回事,着实让玉虚道长伤透了脑筋。
最终玉虚道长还是收敛了心神,选择直面应对。
不过开始说明真相之前他先有了这么一番话,“付老,稍安勿躁,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我们一定要相信韩青吉人天相,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武当派的太上长老付康清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他也希望事情还有转机。
如果掌教拜托看护他儿子的事出了差错,饶是他自恃劳苦功高,面见掌教也会禁不住一阵脸红。
况且事关亲子生死,如果他不闻不问,连他自己都要羞于启齿。
所以听了玉虚道长的话语,他收起愤怒,露出希冀的表情静待下文,
“怎么说?”付康清紧张的问道。
“我承认关于韩青的遭遇龙虎仙门有失察之罪,但是事情还没到那生死一线的地步。如今虽然他身有顽疾,但毕竟目前魂灯依旧亮如白昼。至少证明他生命无恙,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到莽族解救于他。”玉虚道长语重心长的道。
“什么?他怎么会在莽族?”付康清一脸吃惊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龙虎以后向武当请罪。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解救韩青吧。”玉虚道长不无歉意的说道。
付康清脸上表情急剧变化,负手而立改为双手交叠,认真的询问道:“那我少掌教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玉虚道长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好像那个年轻人修行的道路走的并不平坦,先是失去一臂,如今竟连修行资格也被人剥夺了。
此种遭遇该让他如何向露出殷切期望的武当太上长老诉说?
“付前辈,说来惭愧。那个年轻人不仅失去一臂,并且丹田被人废除,如今身陷囹圄,龙虎仙门有莫大的责任。”
“你说什么?气煞老夫,你龙虎仙门到底搞什么名堂?”
无穷的煞气从付康清身上滚涌而出,声声喝问在龙虎山上回荡,犹如炸雷炸响。
观礼宗门下榻处的一间正殿里,龙在天、赤火、薛道一济济一堂,正端坐在座位上品尝仙茗。
突然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望向某处异口同声的疑惑道:“这付老怪搞什么,龙虎仙门哪里又招惹他了?”
仔细观察这间大殿,所有弟子清空,摆放了五张桃木雕琢而成的靠椅。
现在还有两张空位,显然这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座谈,五方齐聚定是密谋了不得的大事。
三人好像已经等了一会,除了蜀山派掌教薛道一一言不发之外,青龙一族与赤焰兽一族的族长一直在热络的谈论着什么。
很快两个身影联袂跨过门槛向着空位走来,只是差别是其中一个怒气冲冲,另外一个一脸苦笑尴尬。
仿佛刚才那声惊天炸响是一场烟消云散的噩梦,只有些许残留的表情记录着刚才的不愉快。
武当的太上长老这一刻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刚才得知少掌教惨遭不幸紧急传讯回门派,终于姗姗来迟等来的回信,“付老无需介怀,稍安勿躁,商谈要紧。”
付康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那个身为父亲的武当新掌教,听到这个消息时应该有的态度。
与此同时,这一日的武当山上一个死死压抑着哭腔宛若少女的中年美妇,以几乎哀求的语气,质问她面前那个仿佛一潭死水的男子,“生哥非要如此吗?他……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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