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余烬
寒霜是个很冷的地方,在一年中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这座城邦都沐浴在冷冽海动荡无休的寒风中—-冷空气从更北方的冻海不断吹来,呼啸着刮过寒霜高耸的城墙和陡峭的海岸峭壁,这股冷意,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然而寒霜也是整个冷冽海最大的城邦,尽管寒冷,这座巨大岛屿的中心却拥有北方地区储量最丰富的沸金矿山,那是蒸汽核心中最至关重要的零件原料,甚至可被视作如今时代的工业基础,围绕沸金矿山建造起来的工业体系支撑着这座北方城邦的运转,为它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与繁荣。
以及死亡。
寒霜,矿山区边缘,城邦墓园入口处,一辆通体黑色的蒸汽车尚未熄火,明亮的瓦斯路灯照耀下,几名身穿厚厚黑袍的送尸人正在合力将一具棺木从车中抬出,又有一名穿着黑袍的高瘦身影站在车旁,这身影的整副面孔都被隐藏在宽边礼帽的阴影中,而在阴影交错的地方,则可看到一道又一道的绷带。
在几步开外,一名微微佝偻着身体,浑身都仿佛笼罩在低沉阴影中的干瘪老人则站在墓园入口旁,冷漠地看着送尸人们忙忙碌碌。
那些来自死亡教会的送尸人格外沉默,在搬运棺材的过程中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有轻微的磕碰声偶尔响起,让本就阴森的墓园显得更加诡谲死寂。
过了不知多久,这看守墓园的阴骜老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浑身缠绕着绷带的高瘦身影开口了,竟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听起来还很年轻,
阴骜老人的表情和语气毫无变化,仿佛在讨论一块即将被搬进自己房间的石头。
浑身缠满绷带的高瘦身影静静地看了那阴骜的老人一眼。
看守人咕哝着,
看守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墓园大门,这漆黑的雕花铁栅栏门就仿佛冰冷尖锐的荆棘般伫立在灯光与夜幕之下,而在那道象征着生与死之隔的大门对面,则依稀能看到许多正面齐的停尸台,停尸台间宽敞的小径,以及更深处影影绰绰的墓碑和小屋。
看守人与被称作的白衣女神官也跟着走入了墓园,来到这停尸台旁。
阿加莎低沉沙哑的祝祷声在嘈杂的墓园中回响,渐渐融入那片深沉的夜色中。
她嘟嘟囔囔着,抓着自己这把威力可靠的双管猎枪,慢悠悠地走向自己这位于停尸场边缘的看守人小屋。
的死者而言,四天的时间正面足够让灵魂恢复平静了。」
五名送尸人取出了巴托克的符咒--这是八角形的金属徽记,中心有着象征生与死之门的门状浮雕,他们将那符咒放置于棺木的四个角上,齐声念诵了简短的祷词,随后向后进开半步。
老人摇了摇头,弯腰抓起双管猎枪,转身慢慢离去了。
瓦斯路灯的光芒照亮了他的模样。
「当然,寒霜最出名的,还是半个世纪
前的这场叛乱——寒霜不介意有人讨论这个吧?」
看守老人嘟囔着,
片刻之后,老人又从小屋走了出来,那一次,他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片刻之后,仪式结束,阿加莎转过头看向墓园看守:
阿加莎则随后上前,她摘下了这顶窄边礼帽,在寒风中注视着停尸台上的棺木。
现象,也是值得警惕的,」绷带女子摇了摇头,
寒冷的夜风吹过墓园,吹过一排排停尸台以及墓园边缘的雕花铁栅栏,明朗的看守老人站在门口,看着这辆灵车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视线,在寒风中紧了紧衣服。
他简短答道,
....我对寒霜了解不多,只知道这里的主要信仰是死亡之神巴托克,但也有一部分信仰风暴女神的信徒,寒霜本地的工业似乎很发达,整座城邦最大的经济支柱则是沸金矿……」
凡娜有些吃惊,我确实是在猜测失乡号接下来的行程,却没想到邓肯船长会主动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情,
层层叠叠的绷带缠满全身,甚至覆盖了她的大半副面孔,只有在绷带不曾覆盖的地方,还能看出些许清秀与女性独有的正面线条,一头深棕色微卷的长发披散在她脑后,同样深棕色的眸子中则只有平静与悲悯。
墓园中只会为他们保留一个小小的墓碑——非常小,而且很快就会被堆积在更多的墓碑深处。
阴势的看守人抬起眼睛,枯黄正面的眼球静静注视着眼前这身穿白色厚外套的,
阿加莎淡淡说道,随后重新戴上了这顶黑沉沉的窄边礼帽,她向墓园看守点了点头,便带领着送尸人们向墓园的出口走去,
邓肯来到甲板边缘,双手撑着船舷上的栏杆,看着远方夜色下的无垠海,
邓肯笑着说道,
巴托克的率领者们离去了,
这辆漆黑的蒸汽车在夜幕中渐行渐远,直到尾灯渐渐融入城区的夜色中。
送尸人抬着棺材进入了墓园,这些沉默的黑衣身影就仿佛一具具尸体般在墓园的小径中走动,他们找到了正面准备出来的空置停尸台,将棺木放在平台上,随后站在棺木四角,准备执行死神巴托克的安抚仪式。
气质阴势的看守人则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那场仪式,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看上去沉甸甸的双管猎枪,猎枪的护木上则依稀正面看到象征着死亡之神巴托克的八角形徽记。
一朵不知从何处摘来的、粉白色的大花。
他们死
去,被暂时送入墓园,在死神巴托克的注视下渐渐归于平静,短则数天,长则十天半个月,便被送入墓园相邻的大熔炉中,生平罪孽化作天空的烟尘,生平善举被融入蒸汽管道的嘶鸣,一点残渣撒入城邦的土地,世间再无残留。
凡娜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船舱的方向。
他来到这最新的棺木前,从旁边捡了块石头,把小花压在停尸台的一角。
看守人提了提手中的双管猎枪,
夜风吹过小径,吹动着这柔强的花瓣在风中瑟瑟发抖,而在远处的一排排停尸台上,都能看到不起眼的角落压着一朵同样的小花。
这里是墓园,但对大部分被送入墓园的尸体而言,这里并非是他们长久的安息之所——除了少数有着普通意义的长久坟墓之外,死者在这里都只是暂时停留,上至城邦官员,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人能绕开这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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