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大华帝国一年一度举行科举的日子。
    今年的考生和京城的豪门大户，他们最关心这个日子。
    考生想要金榜题名，考中状元，哪怕是在官场上蹉跎几十年，至少也能混个四品知府。
    知府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经是地位极高的官员。
    只有一些心气极高，背景深厚的天才，他们才想要攀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
    京城的豪门大户，特别是家中有未出阁适龄少女的大户人家。
    他们都紧盯着金榜题名的进士，只要能压对宝，那就能让家中再兴盛几十年。
    赵世衡拿着一种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特殊材料。
    这种名为塑料的名贵材料上面，有着他的照片、姓名、贯籍等信息。
    这就是参加科举的新式铭牌，它与之前的金属铭牌相比，多了照片这个能验证身份信息的东西。
    这种名为塑料的材质，现在只有帝国皇家科学院的少量实验室，有限的制造出来。
    袁志旭刚拿到时，就在楼中宣传，塑料这种材料比等重的黄金还珍贵。
    哪怕是考不上进士，有着这个身份铭牌，那也不虚此行。
    赵世衡检查好身份铭牌，他与佟妍肩并肩前往客栈对面的贡院排队。
    佟妍神情有些低落的说道:“咱们都出自南洋地区，科考必定分在不同区域。”
    袁志旭跟在二人身后，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插嘴道:“还不是之前有蠢货借着同乡情谊，想要进行科考舞弊。
    当时还是礼部管理科举考试，这件事闹得很大。
    从此之后的科举，所有地方的举人全部打乱。
    还接受百姓的举报，相熟的人不会排在一起。
    之前科举还要自己带笔墨纸砚，有人通过笔和砚台夹带小抄入场。
    现在的科举，考试工具全部由贡院发放，考生的纸笔都不允许带入。
    考试用的信纸和钢笔答题。
    现在人人都练一手硬笔书法，就怕判卷的人看不清字迹。”
    袁志旭为了缓解临考的紧张，他嘴巴一刻也没有停，不断诉说者科举考试之前的改动。
    赵世衡和佟妍第一次参加科举，他们对于科举的了解十分有限，耐心听着袁志旭的唠叨。
    几人很快走到贡院的大门口。
    袁志旭看到大门的情况，他惊讶的说道:“今年是怎么回事，大门通过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男女考生也没有进行分流，贡院这是搞什么事。”
    赵世衡看到一脸笑呵呵的袁志旭，表情突然变得震惊，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连忙抱拳问道:“袁兄，你对科考了解的更清楚，能详细说一说，现在与以前差距很大吗？”
    袁志旭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疼的嗷了一声，这才缓过神来。
    “我这也不是做梦，贡院怎么差距这么大。
    之前考生进入贡院，那是需要对考生进行搜身，一丝不挂的那种搜身。
    这种情况，排队会变得很缓慢。
    要不是考生总体人数不多，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因为进行搜身，男女考生也会分流检查。
    今年应该是搜身的制度有所改变，要不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赵世衡和佟妍两人都露出喜悦的表情。
    他们之前了解科举，知道，进入贡院之前要搜身，这是朝廷应对科考舞弊的措施之一。
    不同意这个流程，根本就无法进入贡院参加科举。
    他们能来参加科举，那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这道程序太让人耻辱，朝廷决定取销，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排队的速度很快，他们几人很快来到大门前。
    看到有数名教育部的官吏，他们正在对准备入场的考生进行搜身。
    为了避嫌，都是同性的官吏搜查对应的考生。
    就在大门前搜查，不需要考生脱衣服。
    很快轮到赵世衡和佟妍，他们二人没有夹带任何东西，快速通过大门。
    赵世衡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铭牌，他辞别佟妍，赶往自己所在的位置。
    贡院为考生准备的场所，都是一个个小隔间。
    赵世衡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进入到隔间之中，有一平米那么大，还能活动开身体。
    他发现这里有饼干和水、干净的马桶、半新半旧的椅子。
    他坐在椅子上，看到桌子上的东西。
    两只英雄牌的钢笔，一瓶墨水，二十张信纸，一个三角尺。
    他抬头看向座位的正前方，有一个类似电影院的放映机。
    赵世衡正在奇怪这个放映机，为什么要放在他对面？
    考场中的喇叭响起一道严肃的声音。
    “我是主考官王林江，今年科举进行了一些改变。
    科举将会在上午九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五点。
    考生交卷之后，就可以离开贡院，明日进入贡院考下一科，一共需要考三天。
    今年的科举考试，教育部花费重金使用摄像机监考。
    考生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摄像机明确的记录下来，并且进行存档。
    所有取得进士功名的人，将会公开他科举考试的录像与试卷内容，供所有人监督。”
    赵世衡听完之后，他听到过一会儿，喇叭之中又响起相同的声音。
    这应该是教育部尚书王林江提前录制的语音。
    这为主导这次科举改革的大人物，成为这次科举的主考官。
    王尚书为了名声，他也绝不允许今年科举出现舞弊现象。
    竟然用上极为珍贵的摄像机，记录每一个考生进行科考时的细节。
    随着众多电影都已经走进农村放映，帝国的百姓对于电影不陌生。
    他们也知道照相机和摄像机这两种机器。
    照相机只能把一瞬间的影像留在照片上，摄像机却可以把长时间的影像留在胶片上。
    摄像机只能拍摄黑白像，那也不影响记录考生的每一个细节。
    这次科举想要作弊，那基本不可能完成。
    赵世衡终于等到贡院的大门紧闭，随后一声钟鸣响起。
    考官们亲自搬卷子，走进了房间之中。
    赵世衡看到考官在摄像机下，拆开密封好的试卷袋，拿出里面的试卷。
    考官亲自把试卷发给每一位考生。
    考官发完试卷后，他拿起话筒说道:“众位考生检查试卷印刷是否出错。
    出现空白试卷，请立刻按响身旁的电铃，我去给你更换试卷。
    试卷无误，写好你的姓名贯籍和考号。
    同时检查笔墨纸，发现问题按铃汇报。
    下面我宣布，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考官按一下墙上的一个开关，摆放在考生面前的摄像机开始运转。
    赵世衡听着摄像机胶盘转动的细微声。
    他仔细写好自己的名字考号等信息。
    他翻开试卷的内容，这场的科目是经史。
    赵世衡看着科举改革之后的新试卷。
    填空题有很多，都是给一句话，填写经典的前一句或是后一句。
    还有经典翻译，历史问答题。
    赵世衡看到经典内容很杂乱，没有偏向儒家、道家、法家任何一家，反而是兼容并蓄，都有涉及。
    让他惊讶了一点，那就是历史内容占据了半个篇幅。
    其中有几道很棘手的题。
    评价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的功过。
    南北朝时期的北朝是民族融合还是异族统治？
    五代十国汉族为何沦为两脚羊？华夏没有英杰出世？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引领时势？
    赵世衡看到这些问题，他脸颊上立刻躺下细汗。
    这些问题都极为尖锐，非常难以回答。
    他本以为自己应对科考很轻松，看到试卷上的题，就知道这次科考难度极大。
    赵世衡先把认为简单的题目写完，随后在信纸上不断书写他认为可以的答案。
    他反复推敲，改稿数次，才在试卷上写好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饿了就吃饼干，渴了就喝旁边杯子里的水。
    赵世衡还要小心一点，别让水杯弄脏试卷。
    他书写完试卷，检查无误后，把试卷交给考官。
    他从贡院走出来，看到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赵世衡没有想到，以他的水平，答这张试卷竟然用了这么久。
    他走出贡院大门时，看到有好几位记者，正拿着相机蹲伏在大门外。
    他们看到赵世衡出来，立刻拿着纸笔就围拢过来。
    “请问这位考生，你第一个答完卷，有什么感想。”
    “请问这位考生，你认为这是科举的考题是否困难。”
    赵世衡没想到他是第一位从贡院走出来。
    他看着众位记者，语气平淡的说道:“这次的题目非常难，不是死读书就能答出来，要有极为深厚的历史功底。”
    记者们听到赵世衡的这句话，认为他实在是太狂了。
    这可是一个大新闻，他们纷纷用照相机拍一下赵世衡的照片，明天的头条有了。
    赵世衡回到青云客栈，他等了许久，佟妍与其他考生才回到客栈。
    他们进入客栈就抱怨，这次科举的题目太难。
    很多题目，他们之前根本没有见识过，完全没有相应的准备。
    袁志旭抱怨道:“之前的科举，考一些经义，说一下微言大义，分数不会太低。
    这次偏偏要考历史，还考一些极为偏门的历史，这简直是要了我们的命。”
    佟妍却很乐观，她劝道:“我发现绝大多数考生，脸色都不太好。
    这是科举，大部分人都考砸了。
    哪怕题目出的再难，大家都考砸了，那也关系不大。”
    赵世衡看到佟妍很乐观，她也确实受益于这次题目困难。
    佟妍的真实实力，只是中等偏上，距离天资聪慧还差很远。
    这次的题目极难，稍有实力的人，他也只是能多答对几道题，拉不开太大的差距。
    这次题目出现之后，佟妍考上进士的概率大增。
    赵世衡也就不用再泼冷水，佟妍现在的心态很好。
    他看到众人已经发泄完心中的愤怒之情。
    “大家已经累了一天，明天还要考数学，吃饭之后及时休息，忘记今天的不愉快。”
    袁志旭听到数学这两个字，他用力的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科举为什么考数学，当官用不到数学。
    数学这个科目太真实了，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都学不会。”
    赵世衡看到情绪暴躁的袁志旭，没想到他对数学怨恨这么大。
    他耐心的说道:“数学的作用很大，能培养我们的逻辑思维。
    学会基本的数学知识，我们当官之后，就不会被手下编造的数据糊弄。”
    佟妍清脆的声音响起:“赵兄漏了最关键的一点。
    皇帝陛下喜欢数学好的官员，在奏疏上能列出清晰的数据与图表，这会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无论是在中枢，还是在地方，会一手数学，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领。
    学不好数学的人，晋升途径要比学好数学的人窄很多。”
    袁志旭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要不然他数学不好，那也不会这么愤怒。
    唯有真相才会最伤人心。
    他在椅子上一靠，嘴里嘟囔道:“经史已经考砸了，我认为自己分数不高。
    希望这次数学简单点，一些简单的数学题目，我还能做出来。
    四则运算、几何计算都没有问题。
    千万别出函数题，根本搞不懂。”
    赵世衡安慰道:“袁兄，你应该期盼这次数学难度陡增。
    数学题目简单，你与其他考生会拉开极大的差距。
    数学题目难度极高，那只有少量的天才会解答，其余人只能解答简单的题目。
    哪怕是漏了一两道，总体分数差距不大，可以从其他科目补回来。”
    袁志旭听到赵世衡的说法，他立刻起身鞠躬致谢。
    “赵兄说的对，希望这次数学难度要高，把大家拉到一个水平。”
    在客栈中休息，那比在贡院狭小的房间中休息好多了。
    考完一科能出贡院，这真是朝廷的德政。
    赵世衡坐在座位上，他已经习惯前方的摄像机。
    他看着数学题目，眼睛立刻放出光芒。
    他成绩最好的科目就是数学，庆幸朝廷选择数学作为科考的科目。
    如果选择法学这种极度依赖经验的学科，赵世衡的优势就没有了。
    赵世衡简单看一下数学题的难度。
    他看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多题目不是正常出题的内容，而是现实中遇到的问题。
    只不过把这种问题，转化成了数学形式的问题。
    其中有几道数学题，都是在不同情况下，计算炮弹的落点。
    这次的数学题目极难，压轴的大题，那是求一个圆球的体积。
    现在的数学界，圆球的面积有公式，圆周率这个常数，已经计算到一百多位。
    圆球体积还没有公式，这道题目根本无从下手。
    赵世衡先写完自己会的题目，他看着最后的大题发呆，完全被难住了。
    这次科举的题目，难度实在是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