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姚喻之的话,陆寒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付他才好。
这姚喻之一口咬定是那葛先生动得手脚,却拿不住证据来,唯一的人证是他自己,芸儿日日被领到机关阵中学习秘术也是他一家之言,根本无法取信于人。
不过陆寒江是相信他的,毕竟那机关阵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一清二楚,不管是谁,只要在他之后入阵的,必然会中招。
只是陆寒江有些奇怪,他明明已经吩咐闫峰,让他关注葛家之事,怎么有人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有丝毫回信。
心中纳罕,陆寒江便问道:“姚公子,既然你说此事是葛先生所做,那不知芸儿姑娘是何日不见的?”
姚喻之哑口无言,好半晌才磨磨唧唧地小声说道:“在下,在下记不清了......”
陆寒江一阵无语,他一甩袖袍说道:“既然姚公子把在下当外人,那就请自便吧,就此别过。”
“且慢且慢,萧兄恕罪,恕罪啊。”
姚喻之见陆寒江一言不合就要走,赶忙拦下,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再不成他便真的无计可施了。
无可奈何之下,姚喻之狠狠咬咬牙,才终于将实情托出,他掩面羞愧地道:“葛老儿安排我等住下后,每日那‘葛小姐’都会来邀在下游园作诗,在下,在下一不留神,没记清芸儿是哪一日不见的......”
美人计啊,陆寒江咂咂嘴,又道:“这葛小姐倒是厉害,竟能让姚公子乐不思蜀,是葛先生的千金?”
“什么千金!分明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姚喻之很是委屈地道:“自芸儿失踪之后,这‘葛小姐’也不见了,葛老儿更是说根本没有什么小姐,反诬在下胡言乱语。”
陆寒江挑挑眉,这剧情有点耳熟啊。
姚喻之越说越是气愤,一张面孔扭曲地可怖:“芸儿不见了,在下向那葛老儿讨要,他却言说芸儿早已经自己离去,还四处散布谣言,说是在下以势压人,因嫉妒不肯让芸儿学习机关术,这才逼得她出走,简直是胡说八道!”
陆寒江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葛先生如此做法,姚公子未曾告之令尊,请他来主持公道?”
姚公子吃穿用度都不是一般人,家世即便谈不上显赫,至少也不是别人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问及此处,姚公子更是恼怒异常,他愤愤地道:“家父不知被那葛老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说芸儿已经归家,他还交还了芸儿身契,说什么让在下莫要无理取闹,简直,简直是.......!”
谈及家中老父,这姚公子倒是留了些口德,没有骂出什么不肖之语。
接下来的故事就简单了,姚喻之和葛老爷各执一词,两人的声名品性,道德高低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在应天府,偃师弟子葛老爷是口口相传的大人物,姚喻之只是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再加上连他父亲都站在葛老爷一边,舆论会倒向何方可想而知。
姚喻之几乎被骂地抬不起头,他想要让葛老爷开放机关阵,让所有人下去一探究竟,却被以秘术关乎师门传承的理由拒绝,众人也皆认为合理。
这更让姚喻之认定,芸儿即便不被困在那机关阵中,她失踪的线索也必在其中,可他武功不高人脉没有,几番下来,甚至连葛家的门都敲不开。
万念俱灰之时,他忽然想到了芸儿从闯过机关阵后,对他说的一句话——“阵中第一关卡有些身手便能闯过,第二关卡的关隘不知被谁人破开,后边房间里多有机关制品,奴婢遍寻不到出路,原路返回时才见到一位奇怪老者。”
其他的部分,对武学不感兴趣的姚喻之没注意,他只听到芸儿说了,第二关卡已经被人破开,他顿时想到了当日唯一闯到第二关的萧兄。
既然是闯到了机关阵中,萧兄必然和其他人不同——本着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姚喻之千里迢迢,一路寻人寻到了京师来。
就连陆寒江都佩服他的毅力,要知道姚喻之根本没有任何的助力,他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是靠在路边一个个人地硬问。
一路上靠着模糊的指向,凭感觉的臆测,还有确实离谱的运气,他竟是一路从应天府摸到了京师来,还在茫茫人海中,无意间偶遇了陆寒江。
“姚公子重情重义,为了芸儿姑娘不惜千里奔波,当真是义薄云天,在下佩服。”
陆寒江对着姚喻之拱拱手,这倒不是他在阴阳怪气,而是真心佩服对方的毅力。
“萧兄果有贤人风采,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重新被人信任的感觉让姚喻之感慨万千,他豪气干云地道:“待在下戳破了那葛老儿的面具,定要叫他千倍百倍地偿还才是!污了本公子的名声,岂能轻易饶过他!”
“......”
芸儿呢?你的侍女呢?提一嘴啊你倒是......陆寒江深感自己的自作多情,如果可以的话,请把他刚刚的佩服还回来。
“萧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自我感动过后,姚喻之已经片刻都不想再等,立马就想回应天府去为自己正名。
“这个,姚公子,近日在下有些急事,可能抽不出时间来。”
陆寒江婉拒了他,这并不是他在推脱,对于偃师他是真的有兴趣,借姚喻之的手插手葛家也是正好,不过他接下来是真的有事,毕竟要准备探知雪罗刹的秘密。
姚喻之面露失望,但很快就整理了心情,不在意地说道:“无妨无妨,在下来得突然,萧兄不凑巧也是情理中事,那不如,我们下月动身?”
“这......”陆寒江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说道:“姚公子,恐怕下月也有些不妥。”
下个月是皇帝寿宴,他别说出京师,出个京城恐怕都没时间。
姚喻之的脸色一僵,却还是勉强地扯了点笑容,说道:“那,那不然年后吧?”
陆寒江抬头望望天,摸了摸鼻子说道:“咳......恐怕不行。”
年后他要把逍遥派收拾一番,到时候的事情多着呢,那些个便宜师姐师兄,是杀是留还得他下决定,逍遥派的大计是放是拦,他得好好坐镇。
姚喻之已经差不多哭丧着半个脸了,他最后努力了一次,恳求道:“萧兄年轻有为,忙点也是正常,在下也不是很着急......不若待到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在把臂南行?”
陆寒江难得有些尴尬了,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对不住了,姚公子,在下那时候也有些事情要忙......”
圣旨上给他定的婚期好像就是年后春日时节,这个姚喻之可会挑时间。
姚喻之终于是绷不住了,他扑通一下就给跪了,抱着陆寒江的腿就不松开了,哭哭啼啼地道:“萧兄救救在下啊,如今只有萧兄出手才能为在下正名了,有何所求尽请萧兄开口,莫要这般绝情啊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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