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刘连山,刘芳亮立刻令人进地道寻找,奈何浓烟不断,人根本无法站立,一连派了两个小队,在地道中捂鼻前行了几十步之后,最后不得不狼狈退出。到最后,浓烟越来越大,不要说进入,就是靠近也难了。
“此烟怕是有毒,磁侯快请往后!”顾君恩用袖子捂住口鼻,提醒刘芳亮。
刘芳亮却顾不得,推开亲兵的拉扯,指着另一个地道口:“快,让他们先撤回来~~”
闯军挖了两条地道,几乎是齐头并进,此时一个被发现,另一个怕也不晚了。
“是!”中军急急去传令。
但还是晚了,地道狭窄,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只能是口耳相传,前后需要相当时间,而就在命令传递的中间,前面忽然传出一声惊叫,一名正在挖掘的闯兵胸口中箭,大叫倒地。
几乎同样的剧本,榆林军先放弩箭,射倒几人,继而掘大洞口,有勇士跳将过来,猛砍猛杀,将一干拿着铁镐和锄头的闯军杀的屁滚尿流,最后放出浓烟,将地道完全吞没。
见第二条地道也大乱,军士们狼狈逃出,知道也已经是被发现,马重僖又急又气,跺脚大骂:“娘求的尤振武!”又问:“榆林军如何能发现?如何能发现?”像是在问那些逃出的军士,又像是问自己,问顾君恩。顾君恩脸色发苦,无话可回,想一想,对刘芳亮拱手道:“毒烟终有枯竭之时,只是毒烟,并不能逼退我们,榆林军如此,只是要趁我军撤退之时,损毁地道。”
“那该如何应对?”刘芳亮问。
顾君恩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令军士用湿巾捂口鼻,多备盾牌和弩箭,一旦烟气消散,立刻进入,或许可以抢救一二。”说完轻轻叹口气:“卑职无能,无法提前预防,向磁侯请罪。”
刘芳亮长长叹息,向顾君恩抱拳还礼:“非先生过,实乃我考虑不足,那尤振武果然早有防备。”
城中。
反地道口。
“快,快!”
榆林军鼓动风机,燃烧窑炉,通过陶管和竹竿,将产生的浓烟源源不断的送入地道之中,张平廖大兴他们已经先后撤出,即便如此,还是有军士不慎吸入了一些浓烟,一出地道,就趴在地上疯狂咳嗽。
反地道口,有军士时时观察,确定每一丝的毒烟都送入了地道之中。
如此情况下,没有任何闯兵能够在地道中生存。
“停!”
半个时辰后,王世国下令,军士们这才截断陶管,终止了对地道的烟气输送。
“可以了。”
稍等一会,王世国亲往反地道里探查,确定烟气消散,可以进人之后,他从地道里钻出来,向张平他们下令。。
张平等三十勇士用湿巾蒙住口鼻,长刀弩箭,重新进入。
地道中烟气缭绕,脚下全部都是倒毙的闯兵。
小心翼翼的向前摸了几百步,确定贼兵全部撤退,周围安全之后,张平向后打手势,命令依次传到后方,邢老三等十个火药兵得了命令,立刻背着炸药进入。
……
城外。
“烟好像散了,你们,上!”
马重僖始终盯着地道口,见浓烟消散,好像可以进人了,他立刻挥手下令。
闯兵们并不愿意进入地道,奈何有马重僖的钧令,不得不用湿巾裹住口鼻,向地道里行,为首的乃是马重僖麾下的一名悍兵,名叫马春玉,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极其强悍,面对可能的危险,他硬着头皮,举着手中的短盾,大叫道:“咱们刀山火海都闯过了,还怕一片烟?跟我上,明军必然也是退了!上,给我上!”
地道中,张平等人全神戒备,沿着地道,一路向前推进,一直进到七百步,都只见闯兵尸体,而没有见到一个闯兵活人,张平心中大放,冲后面的邢老三说道:“可以放药了。”
邢老三却有些愣,尤振武给他的命令是,越远越好,既然没有看到闯兵,周围还是安全,为什么不继续向前呢?于是他摇头,闷声说道:“不,这里不合适,还得向前。”
张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邢老三道:“这是总镇的命令,我不敢违。”
邢老三不敢违,张平又何敢违?心中暗骂一声,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硬着头皮又向前摸了两百步,烟气渐渐消散,稍一趴扶,耳中却听到了繁杂的脚步声,不是身后,而是来自前方,正是马春玉带领的那一队闯兵,他们一路摸索,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张平心中大震,向后面做了一个警惕的手势,随后手持弩箭,扎马步,直瞄着前方的来处,不止他一人,他身后五六个榆林军也都举起了短弩,对准了前方。
见遇到了敌军,正是总镇大人叮嘱的时间点,邢老三不再迟疑,立刻命令麾下的火药兵原地开挖,于是,三个军士各在脚下垫了几块砖,对着头顶的土层,挥舞铁锹,猛力挖掘了起来,邢老三则是冲到了前方,蹲在张平身后,双手各握住了一个手炸雷,只等贼人身影的出现。
贼人很快出现,烟气缭绕之下,他们一个个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前进,像是听到了挖掘的声音,察觉到了榆林军的存在。
“放!”张平一声令下。
随即。
“嗖嗖嗖~~”
弩箭密集射出,但却没有听到他们预想中的惨叫声,只有砰砰砰砰,箭矢碰在盾牌之上,掉落的沉闷声响。
原来,马春玉虽然勇武,但却不鲁莽,他知道,地道中随时都可能会遇上榆林军,所以他命令盾牌兵在前,其他人都跟在盾牌兵之后,小心翼翼的前进,加上烟气还未完全消散,视线不明,榆林军射出的这一轮弩箭,全部为盾牌所阻挡。
“有官军!”
马春玉的反应极其灵敏,他大叫一声,随后举起手中的弩箭,就着盾牌的缝隙,向着前方猛的射出。
“嗖!”
地道中无从躲闪吗,听见一声大叫,一个榆林军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