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走了,自打回到离城之后,她便重新成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千雪。
洛川管不了她,也不想管,甚至于自兴城论道之日最后一天的事情发生后,他和她便都隐隐的逃避着些什么,他想不明白,她也没有说。
洛川心中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强大到无敌于天下,可无论是谁,好像都不及她能给他带来的安全感那么强烈,所以只要她还在,似乎就可以了。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与影子一起走到湖畔不远处等候在那里的宫廷侍者们身后,“老高,你来,有些事情。”
与其余所有人一样背着身的高士贤闻言立刻转身,低着头小跑到洛川身边,从始至终没有往那白石平台处看上一眼,“主上尽管吩咐,老奴听着呢。”
洛川指了指那白石平台,将声音直接送到高士贤耳中,“我在那石台中央凿了个洞,种了一朵水系宝莲,这种东西总还是不要外露于人的好,银匠在那里临时搭了个木头围墙将它圈起来,暗部稍后会派几个土系修炼者过来,你找一个绝对可靠的工匠来指导一下,尽快在那里建起一座琉璃小楼,不用太大也不用太高,顶部琉璃可以透光即可,那宝莲是需要阳光的,这方面我不太懂,让那工匠想想办法。”
高士贤这才抬头往那白石平台上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弯腰躬身,“主上放心,老奴明白了。”
“嗯,这几日约束着些后宫的人们,让他们先不要往这里靠近,等到那琉璃小楼建成之后再说,”洛川又指了指那听雨楼,“这楼的重修也先停一停,一样等到琉璃小楼建成之后再说。”
高士贤恭顺的道,“是。”
“可惜了,”洛川转身看向高士贤道,“你和董鱼儿都不是水系修炼者,否则倒也可以在琉璃小楼建成之后在那里修炼,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高士贤抬头感激的看了洛川一眼后笑道,“主上能想着老奴,已经是老奴天大的福分,老奴无须奢求更多了,”他看一眼那被木板围起来的所在道,“老奴到了这把年纪还不能突破到通神六境,只怕这辈子也就如此了,董鱼儿的天赋比老奴要好不少,可惜他却是土系的,没有这个福分,倒是......”
洛川原本一边听着高士贤唠叨些没营养的,一边往前宫的方向走,闻听他最后的话,不禁有些好奇道,“倒是什么?”
高士贤微微抬头与洛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将声音送到洛川耳中,“倒是宫廷侍长杨士贵......是水系的六境大修士,若是主上应允,可以让他来此守护这琉璃小楼......”
洛川闻言心中一动,随即想起这杨士贵是谁来,正是洛天恩当初为他在太守府宫里留下的三人之一,当初本是镇守私库和藏的宫廷侍长,由于暗地里那个“乙”的身份,被洛天恩派去做了其它的事情,这才叫孟繁星轻易便将府宫藏书中的珍品运到听雨楼里一把火烧了。
“他如今......就在离城?”洛川边走边问。
高士贤弯着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闻言低声道,“回主上的话,早几个月他曾回来过一次,此后又走了数月,如今已将老主上交代的事情做完了,此时就在离城。”
洛川又问,“既然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人也回到离城,为何不回太守府宫来?”
“这......”高士贤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他说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在主上发落之前,他不能擅自入宫......”
洛川不语。
高士贤见洛川不说话,也就不敢再说,只是等了一等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主上,虽说杨士贵是为了完成老主上交代的事情,但到底在藏的事情上是有天大的疏漏的,理当重罚......”他稍稍抬头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洛川的表情,才又道,“但念在他尚且有些忠心,不若先允他入宫,此后是戴罪立功也好,是囚禁发配也好,都由主上一言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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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笑着看了高士贤一眼,惊得这个壮起胆子揣摩上意的老宦官连忙将腰弯的更深,“行了,冤有头债有主的,我是那种平白要拿人撒气的主上么?”
高士贤声音惶恐,连称不敢。
“行了行了,”洛川摆了摆手道,“既然杨士贵是水系大修士,又是能得他信任的自己人,便回来吧,如今私库和藏那边由董鱼儿管着,他便来这宝莲处坐镇,在那琉璃小楼建成之前,也不必担心随便什么人跑来捣乱了,再加上你时常帮我看顾着些前宫偏殿里那棵树,便是我不在离城的时候,太守府宫里这三处最要紧的地方也稳妥无虞了。”
高士贤连忙跪下行礼道,“老奴替那杨士贵,拜谢主上大恩了!”
“起来吧,”洛川弯腰拉了高士贤一把,然后道,“他既然回来了,以后总是要见面的,他以前既是藏的侍长,此次回来也该去协助董鱼儿盘点一番,有哪些被烧毁了却能记着书名儿的,就都记录下来,让秋风去收集,除了那些珍贵秘本之类无力回天,其它的还是尽量都给补上,过些时候我会去看看。”
高士贤起身道,“是,主上今日所说,老奴都记下了。”
洛川继续往前宫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杨士贵回来了,那他交给你们去办的事情是都办完了么?”
高士贤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声音送到洛川耳边道,“回主上的话,老主上交代杨士贵的事情是处理完了,但其他几人......还在外面......”
洛川点了点头,也将声音送入高士贤耳中,“他们都是在为了我们父子奔波在外,甘冒奇险......”他顿了一顿道,“让大家都小心些......”
高士贤深深低头,轻声道,“是......”
洛川轻叹一声又问,“上次抢走了美人折扇的那些人,也还在中洲么?”
“这个老奴便不知道了,”高士贤摇头,“只听丁在来信中说起,隐约能够感觉到她们还在查,不过动作很小。”
“小心些,才能走得远,”洛川面上表情没有变化,“老高,你先去忙吧。”
高士贤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