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持军言罢便走,毫不拖泥带水,只因他知道多留此处无益,只能浪费时间无用试探而已。
驿站之外大雨未停,如今又是阴云蔽月,照理说武者之身,不宜赶路。
可武持军还是选择星夜兼程,为的便是早一步赶到天荡山,安排相关事宜。
但却只有穆清远清楚,在循环尚未开始之前,自己一行人早了半日抵达天荡山,仍旧是晚了许多。
如今他比那一次故事线中,晚了半日时间,所以无论他如何急匆匆赶路,皆是徒劳而已。
“不知叶姑娘要寻的朋友,可有什么特征?”
目送武持军离去,刘知墨自觉机会已至,自然要开口争取。心想若是能帮到此女,或许便能拉近关系。
殊不知穆清远方才之所以用“故人”来形容十三,为的便是不将具体情况告知给旁人。
因为她明白一旦自己展露出对十三过分的关心,那么在有心人看来,她便是自己的软肋,必会算计于她。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十三,她不会将具体信息,告知给自己并不信任之人。
于是面对刘知墨这句提问,她再度选择了无视。
“额...”
刘知墨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对方竟又一次无视,看来是真的不打算与自己产生任何交集。
但随即便又想到自己的师妹,于是朝其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奈何方子期心性太过单纯,根本没有读懂师兄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在怀中摸索一二,最终取出一枚玉简。
“这个给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使用此物就能与我们通话,虽然距离越远延时越长,但应该来得及。”
方子期说话间,将传音玉简塞到了穆清远手中,容不得后者不接。
而穆清远对于此玉简,倒也并不排斥,自己虽然用不上此物,但时芳从或许需要。
毕竟自己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十三,找到十三之后,自己便会动身前往天荡山与武持军会和。
届时时芳从一人,何去何从便不在自己考量范围之内。
所以她或许需要一个傍身之物,这传音玉简,她或许有用。
见穆清远如此轻易便收下玉简,刘知墨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他的师妹方子期,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拉着他走出了驿站....
“我们快去快回,没准还能碰上,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迟则生变了。”
...
不多时,整间驿站大厅之内,便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驿卒黝黑少年,以及穆清远与时芳从两女。
虽是如此,穆清远开口之间,还是出于习惯,于两人周围布设了一道简易隔音之阵。
“关于那伙贼人,你可还有其他信息?”
穆清远选择留下,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因为看出时芳从的身份,绝非普通杂役弟子那般简单。
当时她既说得出上元镇,也许便知道其他的据点,所以留在此处....
一是为了护其一时安危,二则是为了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此事的信息。
“有,但仅凭你我二人,太过危险,除非...”
果然,时芳从刚刚对于此事,也是有所保留,因为刘知墨与方子期的身份,对于她而言太过敏感。
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
“除非?”
见时芳从说到此处没了后话,而她又不是喜欢卖关子的性格,穆清远只得追问。
却不知,对方犹豫是因为此事涉及隐秘,见自己追问,这才开口...
“除非你方才施展的实力并非秘法,而是可以随心所欲。”
“的确不行。”
对于此点,穆清远没有极力隐瞒,因为她知道对方既然说得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她已经看穿了些许。
同时在自己暴露手段的那一刻,便早已做好了被人看破的准备,倒也不会觉得突兀或是惊讶。
可穆清远这种,想都未想,便直接承认自身隐秘的行为,在时芳从看来,却成了其他意思。
微微一愣过后...凝神道:
“武力不成,便只能智取。”
说话间,时芳从目光再度落向地面上那摊血迹,心中若有所思。
而穆清远也是心思敏锐之人,见其如此作态,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可能...
“你想要故技重施?”
这一次,时芳从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对方如此了解自己...
“嗯,眼下实力不济,但若以这种法子混入其内,或许便可成事,不过却有一定风险。”
“凡成事必有危险,我同你一起。”
对于穆清远的果决,时芳从很是欣赏,只是眼下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不能立即动身。
而她虽未开口,穆清远却有猜测,此时两女相对无言,默契无声。
许久之后....
驿站大门再度开合,三道人影陆续而回,亦是看到了大厅之外,倒在血泊之内早已没了生息的束发女子。
一声凄厉长啸,响彻夜空...
“三姐!!!”
....
不多时,时芳从那先前追出门外的三名江湖好友,此时陆续而回,其中的矮胖的男子,抱着束发女子的尸体,眼神空洞无力。
时芳从已经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讲述,包括五叔一直是被人假扮,包括束发女子最后的偷袭。
那样貌慈祥,但却少言寡语的老者,一直面色很是镇定,因为越是此种时候,便越需要一个人冷静。
作为几人之中,最为年长者,他自觉应该如此。
而那动起手来,只攻不守的刀疤男子,此时则是更多的疑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利益,值得背叛兄弟。
至于矮胖男子,如今遭受的打击最大,他是宁愿相信时芳从说谎,也不愿相信眼前事实的。
可是时芳从不会武功,这一点众人皆知,而束发女子死于掌力内伤,而非刀剑外伤。
在他们看来,穆清远只是不入流武者,根本不可能伤了束发女子。
所以除了相信时芳从的话外,再无其他可能。
但也因此,觉得不可思议。
信与不信,逃避现实,在脑海中不断碰撞,暗暗喜欢束发女子数年的矮胖男子,此刻最是无法接受事实。
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生怕自己开口之下,会忍不住给小秋泼脏水。
“此事不怪三姐,若要怪便只能怪那些贼人用心其险。”
时芳从说出这句话,自是违心,那束发女子临阵反水,想要击杀自己等人乃是事实,如何能够不怪她?
此刻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给眼前三人一个台阶下,同时需要眼前三人助力而已。
“是,是!都是那些该死的贼人!”
一旁的矮胖男子,正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欺骗自己,如今见小秋给了这个理由,他自然会第一个应下。
至于一旁的老者,则是觉得小秋懂事,她是故意这样说,来安慰一旁心境崩塌之人。
“没错,这些贼人的确要付出代价才行。”
“不错。”
见三人同仇敌忾,时芳从继而提出故技重施,那矮胖男子如今正想要做些什么补救,如今一听之下,当即应允。
其他两人虽有顾忌,但如今同在一条船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有穆清远,觉得此事并不靠谱...
因为时芳从的计划,是让眼前这三个长相各异的男子,假扮那一伙人贩子,将自己两人带到据点之中。
可是,上元镇被灭,第一处贼窝出事又距离现在太久...
他们要假扮哪一伙贼人才合情合理?
虽然眼下乃是雨夜,可以降低一些此方面的影响,但却仍旧无法忽略不计。
这完全是在打时间战,信息差,若稍有差池,莫说这三人的性命难保...
便是自己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