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门除了掌阵双绝之外,最为擅长的便是星象仆算之术,当年玄机门主亦有三位亲传弟子,各有所长。当年其诈死隐退,将葵水宝典拆成三部,分别交与三人,亦是根据他们的特点划分。
大弟子一向严于律己,对玄机门亦是极为看重,乃是玄机门主意定的继任者,而其最擅长的,则是阵法一道,根基略有不足,所以传她这一部功法,乃是葵水宝典的内功篇。
二弟子心思活跃,时常举一反三,行事超乎常人理解,对于阵法之道缺少天资,却对玄机门掌法情有独钟。因此传她的这一部功法,乃是葵水宝典的外功篇。
至于三弟子,也是三位亲传之中,天资最高之人,却偏偏无心掌阵双绝,只对观星数术如痴如醉。因此玄机门主诈死之时,才会选择将三部功法之中,最为关键的心法篇,交与其保管。
这位小师弟素来不喜争斗,加上他的武学造诣实在一言难尽,所以对于两位师姐而言,皆无威胁,也无利益纠纷。
因此这两位师姐,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葵水宝典至关重要的部分,掌握在这位小师弟的手中。
而她们两人同样想不到,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师弟,竟是最像师父的人。因为玄机门的覆灭,这位小师弟可以说是导火索,也可以说是立了“头功”。
这位玄机门三弟子,不爱武功秘籍,也不喜打理宗门事务,唯有对观星数术才能提起兴致。而当年玄机门主仍在时,他还算是有所收敛,可是自从门主诈死,这位三弟子便也性情大变。
从此将自己锁在观星阁内,不见旁人。
门下弟子,只知这位三长老醉心数术,所以避世不出,却是无人知晓,这位三长老对于观星秘术的执念,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为了突破瓶颈,常年来与一名神秘人互通书信,交流观星秘法,虽然从未谋面,却已然引以为知己。可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神秘友人,同样也是一宗长老,而且身份特殊。
观星秘术,本就罕见,对此有所涉猎,且有所造诣者,本就是屈指可数。纵观整个中原,也只有诸葛世家,以及玄机门有擅此道者。
所以包括这位三长老在内的玄机门弟子,一直认为这暗中与其互通书信的,应是诸葛世家中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神秘人并非来自诸葛世家,而是来自西疆魔道三宗。
五年前,五大世家问罪玄机门,其罪名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勾结西疆妖人。而偏偏这位三长老,因为常年闭关不见旁人,心性已经十分执拗。
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竟是对此事供认不讳,觉得自己不过是与那人交流经验,无关正魔之分。可他一方的说辞,又如何抵得过五大世家悠悠众口?
最终玄机门被灭,这位三长老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神秘人救走,而那神秘人更是当场用出了葵水宝典,自证身份。
....
思绪回转,看着眼前的阵法,和自己失效的葵水宝典,公孙坊主看向眼前的白须老者,却发现对方眼中根本没有自己,当年如是,如今亦如是。
“紫薇移星阵对于真气消耗极大,一日之间只可施展一次,唐堡主不必担心,你我只需拖延片刻,阵法自破!”
公孙坊主开口之间,竟是一语道破了白须老者所施阵法的破绽所在。这阵法破绽,唯有玄机门高阶弟子方才知晓,如若她此刻不说,单凭声势,也足以吓退唐家堡主。
因为方才变数,而遭受了无妄之灾,此刻有些狼狈的面具老者,听了这句话后,立时干咳两声,随即开口道:
“即是如此,公孙坊主放心施展,老夫为你掠阵。”
面具老者虽然面上积极,抱的却是一个出工不出力的念头。他想要的,乃是眼前紫裙女子与白须老者两败俱伤,自己再出手解决残局。
他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试探这许老鬼二十年来,究竟有何进展。
紫薇移星阵,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知晓这并不是许老鬼的新招。他不相信,许老鬼这二十年当真甘心隐居,武道之上没有丝毫进展。
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既然能够研制出人形傀儡,对方也势必会在掌阵双绝之上,再创新高。
“哼...”
紫裙女子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她此时已然看出了面具老者的心思。可是她此刻,明知对方有意要利用自己,虚耗白须老者的体力与功力,但却仍旧还是不得不出手。
因为她很清楚,在这场战斗之中,对于自己而言,唐老怪的力量必不可少,而自己的战力于对方而言,却是可有可无。
这是实力之上的差距,自然也就影响了双方的筹码,这一点无可厚非,她也心甘情愿,在这场博弈之中,主动出击,为对方利用几分。
紫薇移星阵原本,并无针对葵水宝典的功效,如今白须老者施展而出,显然是改良所致。紫裙女子心中明白,没有人比眼前之人更加了解葵水宝典,所以自己若想以葵水宝典拖延,必定适得其反。
好在自己这些年来,除了修习葵水宝典之外,同样也没有落下掌法一道。此刻翻掌之间,便是先前白须老者施展过的相同一招,紫薇破云关。
相同的招式,不同的根基,虽然蓄力更久,但却终究不抵前者势大力沉。三道罗盘虚影交叠过后,紫裙女子的金色掌影,便已出现在白须老者身前。
后者应招之际,却是不避不闪,横出一掌,挡在胸前,同时朝着紫裙女子望去,眼神却颇为复杂。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失望。
当年收她为徒之时,这位玄机门主便已知晓她的身份,并非是中原人士。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相信有教无类,一视同仁。
可是如今,此女仍旧修炼了葵水宝典,仍旧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当年收她为徒,究竟是对是错,恐怕也只有等到两人尘埃落定之时,方见分晓。
“轰!!”
两道金色掌印于白须老者身前对撞,发出一阵震耳轰鸣,后者的身形更是因此疾退而出,带起一阵湖水,惊涛而起。
此刻紫薇移星阵仍在,紫裙女子不敢贸然施展葵水宝典,所以并未利用周围水汽,转化攻击。而是朝着一旁岸边的唐老怪,投去了一个质疑的眼神。
而后者虽然想要眼前两人两败俱伤,但也不想在此刻与紫裙女子撕破脸。于是当即右手一挥,袍袖之中立时有数十个拳头大小的人形玩偶,朝着白须老者所在的方位而去。
这些人形玩偶手中,皆都持着一枚薄如蝉翼的金色刀片,乃是机关与铸术的结晶,威力远超那些普通暗器。
在日光的遮掩之下,这些玩偶好似独立行动,虽然略有木讷,但出手之间,却各自不同。可是这一点,也许能够瞒过在场的其余两人,却是瞒不过楚宁月这个看客。
因为在修士之身的加持下,那些被日光遮掩的丝线,并不是什么难题。
楚宁月此时仍旧站在画舫之上,但她的情况却有所好转。方才是当真动弹不得,而如今她至少可以移动手指。
虽然她此刻仍旧无法离开此地,或是干预眼前战局,但是却找到了破局的契机。那女子施展的葵水宝典,似乎对于自己周身的气机,有微弱的影响。
虽然不知为何,但那女子每一次出手,却都会让自己恢复一丝行动能力...
楚宁月安静地看着眼前战局,望着那面具老者,算不得太高明的傀儡术,同样看着白须老者与紫裙女子之间,相同的招式互换。
他们的出手,的确不是丹青天下的武道或是术法,但是却有相同之处。如果眼下自己看到的一切,并非是单纯的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话,那自己怕是落入了一处神秘空间之内。
自己认知之外,不代表并不存在,这一点早在小元山下的黑白世界之中,楚宁月便有所领会。所以面对眼前发生之事,她并不感觉到茫然,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何时能够恢复行动能力。
虽然她对这个世界的武者极不了解,但她却也看得出来,白须老者在面对紫裙女子之时,颇有留手,且战且退。
因此在岸边的面具老者,不断以傀儡术偷袭掠阵之下,倒真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使得战局开始僵持不下。
但,眼前这场争斗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击制胜,原本便是拖延。如今时机已至,正是变故之时。
随着一阵星光消失,紫薇移星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