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会议的部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相关内容在通知各方到场时都基本已经了解,此次更像是一个确保同盟的象征会议。
散会之后,率先离场的是由正财一系带队的玄门中人,对于这支更加散漫而队伍而言,似乎特立独行成了成了他们一以贯之的标签一样。
看着这帮服饰各异的乡巴佬们走出门后各自散开,天师府的武道长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视线往里,直等到落在后面与几位稽查司官员交谈的余君酌出来,这才迎了上去。
推掉一些应酬后,余君酌见自己这长辈来了遂告辞离去。
“武师叔”余君酌对着沿街走来的中年道士打了声招呼,顺便也将目光看向那走向不同街角的玄门弟子,眼神有些好奇。
跟在他身后的小武见出来了,这才放开些,他抱怨道“又是让我们将临时指挥权交给他们,这帮官老爷们天天使唤我们来使唤我们去,真当我天师府是他们底下养的了?”
对于这位的抱怨,那边走来的武道长则严肃的盯着余君酌问“又要听他们调配?”
对于没参加这场会议的武道长,余君酌简明扼要的解释说“只是涉及到合围的具体方向,毕竟现在投入最多的还是稽查司的人,我们想要掌握主动并不急于这一时。对了,武师叔您去看了现场了吗?”
那边,一脸愤懑的武道长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勘察时的情况,表情凝重道“这支魔人的实力很强啊,虽然现场的破坏面积不大,但从残留的魔性上,推测起码是临近突破线的边缘。”
其实已经隐隐有些猜测的余君酌在听到这话时还是有些惊讶。
一只真人境上下的魔人,已经有约莫几十年未曾出现了吧。
一旁的小武听了当即问道“以我们的人手能对付的了吗?”
武道长撇了自己小子一眼,后者当即闭嘴,倒是余君酌开口解答了他这个疑惑。
“魔人实力强悍,寻常魔人皮肉都比正常妖畜硬上些许,再强些甚至能有一层腐化过的晶块帮助抵御刀剑的伤势。所以对抗此物不能以力破,而适合雷法火攻。”
小武点点头,他一脸欣喜道“那这次我们带了几大车的道符岂不是能直接炸死它?”
有些听不下去的武道长直接一巴掌拍在自己这倒霉孩子的脑瓜子上。
“临近突破线的魔人一跳能有百丈高,你小子能不能追的上他还不一定呢,还想着用雷符给人炸死,怎么不干脆抗几台天煞火炮来,直接对着轰就完了。”
那边挨了一下的小武似乎被开发了新思路,他对着一旁有些忧愁的余君酌道“对啊,咱们找军部借几台火炮来怎么样?”
被自己小子这异想天开的脑子给气的要冒烟的武道长,恨铁不成钢般连着又打了几下,小武也不是傻子,被老子打不能还手又不是不能跑。
街上,原本神仙姿态的三人,其中两位已经跟寻常小孩般打闹着,独留剩下的那位暗自忧伤。
…
从会议厅出来后,玄门几位分工明确,负责查验现场的已经直奔目标,而其他人则分散四周居民地打算以梦境切入的形式从各个居民可能存在的映象里寻找更多的线索。
来到那场灾难发生地带的一男两女正穿过废墟前往一处歪斜的大树。
这里的残骸特意没去翻动,队伍里唯一的男性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做着某些确认。而队伍里那两名女子则相互搀扶,其中一位双眸微睁,不过却是大片大片的惨白。
女子的眼睛多半是有疾病,不得已只能让人搀扶着,在这乱石堆里行走。
而二人笔直来到那颗大树旁后,眼有疾病的女子在同伴的协助下,扶着那颗将要坏死的老树缓缓蹲下。
似乎是担任这位眼疾女子的护卫,旁边站着面露凶相的女人双手抱胸,她冷眼扫视起了周围。
不断从身后行囊掏出各种奇怪道具的男人通过采集附近土壤,以及滴出一些奇怪颜色的液体,从而做着各种实验。
哪怕这片地以及被稽查司乃至道门中的人搜翻过几十遍了,但有些东西还是能检测的出来的。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站在原地似乎是比较无聊的凶巴巴女人看着忙上忙下的男人,随口问了一句。
那边,拿着一块金属仪器正进行下一步测量的男人偏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他语气中有些兴奋道“魔性浓度很高,官方给的参考和实地检测到的没法比,你看这瓶虚灵颜色都开始变黑的显然是个狠角色。”
说着,他掏出一个无色琉璃的小罐,里面红色的烟雾缭绕,好像一团会扭曲的菌菇,而他只不过是将附近埋在残骸底下伤痕中的土取出一些来丢到罐子里,结果不到半柱香就起了这么强烈的反应。
女子皱着眉头看着那一脸兴奋的男人手里举起来的罐子,她没多说什么而是瞟了眼对方放在腿上的仪器,接着问“能找到它的残留物?”
男人将罐子收起,低头看了眼腿上架着的罗盘,他摇摇头说“量不大没什么意义,就算有估计也早被稽查司的那帮家伙拿走了。我这边能查到的东西太少了,你问问植语看她问到了些什么。”
女人回过头去,恰好这时那蹲在地上的目盲女子也已经扶着树干缓缓起身。
对于这位可怜的女子,女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的柔和连带询问的声音也开始温柔了起来。
“它看到了哪些事情?”
那位目盲的女子将手从那颗大树身上挪开,她很自然的向前伸去,而后被那即是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姐姐,又是值得信耐的同伴将手牵起。
目盲女子一步向前她有些俏皮的一个小碎步跳到女人的身边,身子当然是晃荡般撞到女人的身侧,在将这位小妹妹扶稳后,这才听到她不温不火的慢慢说道。
“在这里大概死掉三位地府的高级阴差,而动手的那个魔人带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类。”
复杂的内容被她很简单的概括了下来,而其中的信息量不禁让女人有些讶然,就连一旁继续做着各种实验的男人也移过来视线。
女子继续说“对方是最近才出现在这儿的,而且目标似乎就是那几个阴差。”
蹲在一颗翘起的木柱上的男人结合官方给的文件,他将这段时间集中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说道“如果把那几个阴差换成是地府的话,从城外的道观被毁,是因为发现了那座道观和地府有私底下的勾连,而接着道观一事,地府不得不出面,所以这算是针对地府的一次袭击?”
对于男人的推测,站在原地扶着目盲女子的凶巴巴女人反问道“魔人为什么要对付地府?而且,一座可能与之有关联的道观被毁,放弃就是了,又何必冒着风险替它出头?这逻辑上说不通。”
这时,在女人身边的目盲女子小声道“他们似乎一直在追一个人。”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那边男人的思路,他从身后的背包里翻了翻,直拿出一张官方的通缉令。上头画着的那位正好是模样年轻且痞里痞气的狂徒张三。
女人的眼睛眯了眯,她有印象,玄门虽然规矩不多,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临时搭班的台子,但里头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各种信息自然也是比比皆是。
其中,就在任务榜单上有这样一张类似画像的寻人贴,上头标价开到了天去。
“张三,也就是官府通告中说逃出大牢的那个,魔人此番也许就是为了救他,虽然目的不明,但大概率这人现在应该和魔人是在一起,我可以尝试通过媒介去锁定他的方位。”
男人说得眉飞色舞,那头女人则拉着目盲女子走了过来,她抢过男人手中的通缉令,随即又仔细看了看,嘴里不住的念道“错不了,应该就是他了。这张画像我要拿去给飞哥帮忙查查,或许这次还有其他的任务赏金能拿。”
一头雾水的男人看了眼身边同样不理解的目盲女子,后者只是乖巧的待在女人身边。
男人问道“植语,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被称为植语的目盲女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嘉嘉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另一边从当地货集逛了一圈的宋明澄空着手回来,他倒没什么意外的,旁边的人则有些不忿道“小地方就是麻烦,连个补货的地方都没有。”
这里,他说的补货可不是寻常商贩口中的那种能自然流通的货物。
负责带队的宋明澄一身华衣,他脸上满是傲气,虽然明白这次是兄长让他出来历练历练,但说实在的,正财一系的除了一线之外,最能干的那几个拔尖尖子都被派出来负责保护这位当仁不让的二爷,再算上带的各种法器道具,哪怕是去围剿真人都够了,更别说还有稽查司和天师府的人。
宋明澄此番唯一担心的是自己代表着的玄门在此战中不是头功首功。
“无妨,我们准备的东西基本已经够用,稽查司那边想指挥我们,真是好笑。论起寻人觅物,这天底下有谁能快的过我玄门!”
街角,穿过人群的一男两女也已经归队,望着他们,宋明澄心情不错的弯了弯嘴角,他潇洒的一挥胳膊,一行人走了过去。
…
目送两拨人离开,魏西脸上那堆满的笑容瞬间垮下,一旁的廖进倒是见怪不怪,反正他只负责保护这位魏大人的安全其他的也不归他操心。
江千鹤倒是笑意盈盈,当然这老小子是官场老油子了,鬼知道他笑着眯起来的眼睛里是善意还是恶意啊。
“天师府的这位年轻掌教倒是有点意思,只是坐镇道宗怕还是得再历练个几年。”
魏西闻言撇了撇嘴,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他还不是。”
法理上,老掌教还未交权,余君酌确实还不能称之为掌教,但在候选人里,想找出比他更出彩的还真没有一个。
江千鹤笑着靠坐在一旁,他已经算是被排斥在外,如今不是这涉及河东道的大案惊动了上面,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操这份心。
“那个张三已经确认是总长要找的人…”顿了顿,江千鹤语气压低了些,他沉声说“把他交给你们的印主,我怕上面不放过我啊。”
说起这儿,魏西笑了笑,他回过头来,目光里有些幽邃的看着江千鹤道“无论是总长还是印主,最终还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相信江大人心里是有数的。”
江千鹤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恭维道“效忠朝廷我江某义不容辞,魏大人说这话可就见笑了。”
站在窗边的廖进略微侧过了脑袋,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两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