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2章一千三百一十七章·恶魔线·“哥哥。”
面前是一把锋利的刀。
苏明安眨了眨眼,还没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哪,刀凑近了他几分。
“安静。”
持刀的是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声音沙哑:
“你的下方,是我向万物终焉之主求来的封印法阵。哪怕你是新生凛族,一旦法阵启动也会出事。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苏明安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黑暗的小房间,只有蜡烛的微光。
……他刚才不是在徽白的注视下看记忆吗?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腕表阿独小声地说:“安酱。在你刚刚看记忆的时候,徽白和小白突然陷入了昏睡,然后这个黑袍人冲了进来,把你绑走了。他应该是万物终焉之主的人,借用了昏睡法阵,跑来抢走你这个新生凛族。”
苏明安摸了摸地面,有一个鲜红的法阵,传来一股薯条的气息。
凛族果然是香馍馍,刚诞生的凛族如果被夺走,很容易被养歪。
恐怕在徽白和小白刚开始人造凛族的时候,不少势力就闻到味了。诸如邪恶阵营的神明、万物终焉之主、冲树势力、血族……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新生凛族。他们在世界树周围苦守六七天,世界树始终难产,如今可算逮到机会了。
不知这个黑袍人,出自哪个势力?
“如果你以为,吃掉凛族就能成为凛族,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苏明安说。他记得刚开局的时候,就有一批势力想吃凛族。
黑袍人愣了一会,摇了摇头:“我没想吃你。”
“洗脑我,也一样不可能。”苏明安说。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低下头,小声说:“……我也没有这样想。”
他的语气竟显得有几分委屈,明明做出绑架行径的是他。
这回轮到苏明安困惑了,那这个人大费周章绑架他,是为了什么?
“你别想着回去。”黑袍人往苏明安的方向挪了挪:“万物终焉之主帮我遮蔽了这里,就算那两个秩序守护者醒过来,也找不到你在哪。”
他的语气恶狠狠的,像在故意吓唬一个小孩不要乱跑。
“好。那我睡会。”苏明安躺下。
黑袍人震惊地盯着苏明安。
“你,你不害怕吗?”黑袍人的语声有几分迟疑。他没想到苏明安这么淡定。
苏明安的神情无波无澜。
若是真正的万物终焉之主在这里,他可能还会警惕,但黑袍人只是万物终焉之主的代行者。
这回轮到黑袍人坐立不安了,沉默了一会后,黑袍人走到苏明安身边,伸出手。
苏明安瞬间睁眼,亮白色的十字光在瞳孔中闪烁,空间震动蓄势待发。
然而,黑袍人只是拿出了几张……识字卡片?
“来,辨认一下,这四个,哪个是能吃的?”黑袍人手中的几张卡片,分别画着蝙蝠、章鱼、喜鹊和水母。
苏明安讶异地抬起头。
……这是在教他常识吗?还真是把他当作新生凛族看待了。
“水母。”苏明安说。
“嗯……嗯。”黑袍人似乎有些局促,挠了挠脸,拿出了新的识字卡片:
“下一题。如果你遇到了浑身彩色戴着笑脸面具的可疑人物,应该怎么做?”
“……立刻远离。”苏明安说。
“嗯,正确。”黑袍人从怀里掏出一朵小红花,递给苏明安:“你答对了,这是奖励。”
苏明安:“……”
如果是真正的新生凛族,被夸奖了,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黑袍人又循循善诱地教了苏明安一些常识。令人意外的是,黑袍人很认真地在教,都是正正经经的三观,没有歪曲内容,也没有刻意引导。像是真的在帮助苏明安成长。
把新生凛族绑过来,居然不是为了洗脑,而是正正经经培养?
“你不喜欢小红花吗?”黑袍人看了眼苏明安的神情,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塑封桃酥:“这个,吃吗?我今早亲手做的。”
桃酥上有一股酒香,苏明安的眼神瞬间警惕。
“怎么有一股酒味?”黑袍人这才发觉,立刻手忙脚乱地拍了拍:“可能是之前在宴会沾上的,现在没了,给你。”
桃酥递到苏明安面前,是正常的桃酥,没有下毒。
苏明安接过桃酥,放在一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奇妙。
这时,黑袍人似乎收到了万物终焉之主的信息,瞬间直起身子,往外走:“……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跑。”
很快,室内只剩下苏明安一人。
苏明安站起来,观察着脚下的法阵。这时,角落里传来山田町一的声音:
“苏明安,我在。”
片刻后,山田町一显形在苏明安面前。
“你居然一直跟着我?”苏明安惊讶道。
“我有一个紫级追踪道具。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能跟上来。看到你被绑走,我就立刻隐身跟上来了。”山田町一小声说。
“知道了。”苏明安说了视角转换机制:“我准备把视角切回去,免得司鹊拿我的身体到处乱跑。我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山田町一警觉道:“……等一下!你现在切过去,不就是真正的新生凛族支配你的这具躯体了吗?他要是看到我,不得杀了我这个陌生人?”
“应该不会?他刚出生,就像小孩子一样。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说不定还会把你认成妈妈。”苏明安建议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继续隐身躲着,反正你也出不去。”
山田町一的神情纠结了一会,或许是“成为凛族的妈妈”对他而言很有吸引力,片刻后,他义不容辞地挺胸道:“你去吧,苏明安,我来面对这位新生凛族!”
苏明安切回了第一视角。
山田町一面前,凛族缓缓睁开了眼,眼眸懵懂而清澈。
“咳。”山田町一咳嗽一声:“你好。”
“你好……”凛族开口,声音清澈:“你有见到我的兄弟姐妹吗?”
山田町一知道,每代凛族都是三生子。不过这一代有一个是人造的,其他两个应该还没诞生。
他摸了摸头,忽然灵光一现,叉腰说谎道:“哼哼……我就是你哥哥,但我比你更早化为人型。”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和凛族攀上关系肯定有好处。毕竟新生儿很天真,很好骗。
凛族错愕地眨了眨眼,轻声呢喃:
“哥……哥哥?”
山田町一听到这软软一声,老脸一红,小声应道:“嗯……嗯。”
他有种蒙骗小朋友的内疚感,
“哥哥,那你打得过我吗?”凛族歪着头。
“那肯定的!”山田町一点头。他堂堂榜前玩家,虽然干不过苏明安诺尔之流,但对付一个小小的新生儿还是轻轻松松。
“太好了。”凛族双手合十,笑道:“那我们试试吧,哥哥。”
……试试?
山田町一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到喉咙一痛,一只透明的小手无声无息扼住了他的脖颈,把他狠狠往地上一掼!
“轰——!”
钢铁地面开裂,蜘蛛网密密麻麻地向外延伸,山田町一后脑勺剧痛,两眼发黑,连技能都无法动用。
强烈的被压制感令他无法起身。那小小的透明身影坐在他身上,膝盖压着他的腹部,无机质的双目静静望着他,身上弥漫着滔天气势。
这一瞬间,山田町一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凌厉、兽性、冰冷。
凛族化为人形,意味着他们达到了成熟。而仅仅化形一双眼睛,则意味着他们开始了这个过程。
“哥哥。”凛族的手指收紧:“……你好像没我强。”
……谁能想到啊!
山田町一心中大骇,这种族也太犯规了!刚出生就这么强。这才一个,要是三生子,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
“哥哥是没你强,放开哥哥吧。”山田町一快窒息了,拍了拍凛族的手臂:“快放手吧,你对纸片小人感不感兴趣啊?哥哥给你讲动漫故事好不好?从前有一个叫塔兹米的少年……”
那双冰冷的眼眸眯起,流露着浅淡的笑意,打断了他:
“——哥哥是没搞清楚凛族的规则吗?”
山田町一茫然。
……规则?什么规则?
凛族俯下身:
“哥哥知道鸟儿的生存法则吗?雏鸟会在巢中争抢父母带回来的食物。强壮的雏鸟通常能获得食物,而较弱的雏鸟可能会被饿死……”
“只有把营养集中到强壮的鸟,雏鸟才能长得更好。这是一种自然筛选,也是一种进化机制……”
“所以,哥哥知道凛族为什么每一代都是三生子了吗?”
死寂。
室内变得极为安静。
山田町一睁大了眼睛,顿时后悔了:“等一等……我不是你哥哥,我刚刚是骗你的!”
谁能想到三生子竟然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是天生的宿敌。只有吃掉自己的另外两个同胞兄弟姐妹,凛族才会获得完整的力量。
“你身上有我哥哥的气息,我能认出来……你骗不了我。”凛族弯起眉眼。
“你瞎说,这一代凛族就你一个!你哪有什么哥哥!”山田町一据理力争。
“不。”凛族的眼瞳动了动:“只有我是人造的,另外两个……有一个已经诞生了。我能感知到,他比我先诞生,所以他是我哥哥……”
山田町一满脸茫然,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气息不可能停留太久,只能是刚刚染上的,而他刚刚接触的人只有……
“不对啊,苏明安不是灯塔水母吗?难道凛族看的不是肉身,而是灵魂。”山田町一心中暗想:“苏明安的灵魂……从一开始就是凛族!?”
他突然想起那个叫希礼的白发少女,希礼是上代凛族,但她的肉身明明是白狐族——所以,凛族选的是灵魂,而非肉身。
“我先试试你是不是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再去找就好了……”凛族俯首。
“怎么试?”山田町一想起身。
下一刻,他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咬声。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口开了一个空洞,一颗心脏捧在凛族手中,像一颗艳丽的苹果。
他没有任何反抗机会。
血液顺着凛族的手指往下滴落,凛族咀嚼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在思索。
山田町一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边流出,意识的最后,他听到了凛族的呢喃声:
“力量没有任何增长,你真不是我哥哥……”
“没关系,我可以顺着气息去找……我会找到他的……”
……
【(山田町一)已死亡。】
……
【2025年4月7日9:00】
【——距离红日降临:3小时。】
……
苏明安睁开眼,看到自己捧着一杯麦子汁。
澄黄的麦子汁流淌在玻璃杯内,宴会厅内明光闪烁,周围的人们众星捧月般环绕着他。
……司鹊这是在做什么?末世前,先开个派对?
苏明安看了眼自己的装束,紫发束成高马尾,长袍红白撞色,胸前佩戴喜鹊胸针,衣服上有一股轻微的熏香。司鹊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不到一个小时,竟然就人模人样地开起了宴会。
这时,他看到一个涨红着脸的中年人,朝他走来。
中年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布料极为劣质,发型土里土气,与这样的高档宴会格格不入。双手局促地放在身侧,腿肚子都在打颤。
旁人看见这个人,小声议论道:
“这家伙是谁?这么不庄重的装束,怎么配出席这场伟大的创生宴?”
“好像是一个抽中宴会邀请函的幸运儿……叫什么林何锦吧……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
“运气真好啊,还能和司鹊大人对话一分钟……”
听到这个名字,苏明安怔住了。
……林何锦?
他听过这个名字吗?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您好?”苏明安看着眼前的男人:“您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林何锦全身颤抖,涨红着脸:
“我——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