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过来,是不是新的目标又要动手了?”
沉默了几息之后,杨刚的目光忽地一冷,一抹浓郁的戾气赫然丛生,毫无血色的面容微微扭曲,整个模样显得十分狰狞。
“嗯。”葛秋叶面容也忽然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动手?”
杨刚充满戾气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异光。
“很快。”
葛秋叶看着自己前方的杨刚,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透过小木楼那扇唯一的窗户,朝殿宇更深处看了一眼,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葛秋叶的话,杨刚缓缓抬头,狠辣的目光也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师尊,你就放心吧,我做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他们已经全部突破了,师尊若是想要将他们送去尊老那边,随时都可以。”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是不冷不热神情,却带着一丝轻蔑的不懈。
葛秋叶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再等等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又看了杨刚一眼,叮嘱道:“你做好准备,具体什么时候动手,我再告诉你。”
“好!”杨刚点了点头,应声道。
不过他一直坐在草垫上,始终没有起身,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师尊慢走,弟子正在关键时刻,就不送你了。”
葛秋叶刚一踏出殿宇大门,整个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阴郁的殿宇深处,微微眯起的眼睛,忽然腾起一股浓郁的杀气。
冰冷的目光大概在殿宇深处停留了五六息的时间…
“哼,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竟敢在老夫面前摆谱,什么东西,行,就让你再蹦跶一阵子,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他忽然冷哼一声,阴沉的面容又恢复了那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心中暗道。
杨刚虽然是他所收的第四位弟子,但却因为天赋异禀,聪慧过人,曾经深得他的喜爱。
当然,除了天赋之外,他之所以如此钟爱这位四弟子,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位名为杨刚四弟子,简直堪称完美的继承了他的狠辣。
撇开神情冷漠,杨刚几乎是他的翻版。
甚至,在某些时候,杨刚的狠辣程度,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是因为报应,这位他最看中的弟子,最终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杨刚使用了一些手段,暗中联系上了那位神秘的尊老,从那以后,俩人的地位开始不分上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那位神秘的尊老,似乎更中意他这位弟子。
……
四天后,天还蒙蒙亮。
咸阳城,清远镇外的一个偏远村落,很安静,偶尔响起数声犬吠,几声鸡鸣,在深秋灌满凉意的街巷回荡。
此时,对于村落上大多数有些身份的人来说,或许还在梦中熟睡,可是对于那些底层谋生的人来说,这时候上街,却已经有些晚了。
贩夫走卒稀稀落落的在阴暗的村落巷道穿行,各种街面铺子也早就支起了摊位,准备迎接清晨的第一位客人。
其中一条巷道的尾端,有一间很小的酒铺,也搭起了棚子,棚子很破,似乎只能遮阳,却不能挡雨,棚子下面一张十分老旧的方桌,几个破损有些严重的凳子。
酒铺唯一还算可以的,那便是从棚子里面,那间残破不堪的茅屋中传出的浓郁酒香。
酒香不怕巷子深!
这或许也是这间酒铺一直存在的唯一原因。
不过这种酒铺,就算有生意,平日也没有几个客人,毕竟无论哪个有点身份的人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喝酒,而身份低贱的贫民,在这种战乱的年代,一天奔波下来,能够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有闲情喝酒。
“老人家,来壶热米酒!”
中年,一身黑缎锦袍,自顾坐下身子,对茅屋里的老者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提着一壶温好的米酒,蹒跚着从破败不堪的茅屋中走了出来,当老者看到落座之人的穿着,浑浊的老眼忽然闪了一下,腾起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这丝光芒只是闪了一下,很快便被老者隐藏了起来。
“尊客,您的酒,请慢用。”老者缓缓放下酒壶,笑脸迎人的说道。
中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啪的一下,放在方木桌上。
“哎呦,尊客,老朽这是小本生意,这么大,老朽可是找不开。”
老者听到银锭落桌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不过那种震惊他并没有表现在面上,而是朝银子看了一眼,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不用找了,本座向你打听点事。”中年拿起温热的米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者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尊客请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中年又喝了两口米酒,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最好。”
说罢,中年放下手中的酒壶,微微仰头,认真看着跟前的老者,问道:“老人家,您一直住在这清远镇,对大通元庄应该不会陌生吧?”
老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为难的笑道:“尊客,您这会开玩笑,我们这种低贱的平头百姓,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
“真的不知道?”中年目光一沉,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老者略显佝偻的身子,微微一阵哆嗦,有些惧怕道:“真的不知道。”
“哈哈…”
中年忽然笑了起来。
老者一脸不解,也跟着尴尬的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
突然,中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面容瞬间阴沉了下来,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可怜”的老者,说道:“柳道通,你就别装了,你在大通元庄干了大半辈子的柜员,有谁比你更熟悉这清远镇的大通元庄。”
老者见自己的老弟被人揭穿,索性也就不再装了,浑浊的老眼忽然亮了一下,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中年男子,问道:“你到底是谁,老朽已经离开大通元庄整整五年,你怎么会知道老朽的底细?”
中年男人平静的看着老者,不冷不淡的说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哼,凭什么!”柳道通冷哼一声。
他略显佝偻的身子忽然直了起来,浑身上下瞬间包裹着筑基境大圆满的元力,苍老的面容也一下子年轻了几分。
霸气侧漏的说道:“老朽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动手,但也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任意捏着玩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没有半点惊慌。
他仍旧十分平静的看着老者,不卑不亢的说道:“就凭这个。”
说话间,他的手掌微微在胸前抬起,一股比老者恐怖得多的雄浑真元,在手掌的掌心之处旋转。
柳道通一看,深深怔了一下。
足足五六息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吞了一口冰凉的唾沫,惊叹出声道:“金丹境强者。”
惊叹声落,他身上的真元之力,瞬间泄了下去。
柳道洞身为修炼者,他很清楚筑基境与金丹境的差别,别说如今的他已经老朽不堪,无法真正发挥出筑基境大圆满的实力,就算他全盛时期,面对最次的金丹境初期,也挡不住一招半式。
沉吟了片刻之后。
柳道通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动手吧,我虽然已经不是大通元庄的人,但是好歹还有点职业操守,不可能做出背叛元庄的事,再说,我这把老骨头,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口,没几年了。”
“呵呵,老人家多虑了。”中年微微一笑,说道:“我又不是心狠手辣的屠夫,怎么会随便杀人,就算老人家不肯开口,我最多也就白跑一趟而已。”
柳道通一听,眉头微蹙,睁开眼睛,有些狐疑的看着中年男子,问道:“什么意思?”
“老人家区区一个大通元庄的柜员,能够修到如今这样的境界,不简单啊!”中年看着跟前一脸疑惑的老者,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随即他手掌平平一摊,掌心之处,一颗龙眼大小的金色丹药赫然出现。
“破境金丹!?”
柳道通看着隐隐散发着一丝金色光芒的丹药,忍不住一声惊叫,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一片炙热。
不过,这种炙热的目光随即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说道:“尊驾也太小瞧老朽了,老朽目前的处境,确实很需要这颗破镜金丹,不过也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大通元庄的,毕竟,要不是大通元庄,五十多年前,老朽就已经死了。”
“唉!”
中年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人家坚持原则,坚持本心,让在下佩服。”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在下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让老人家背叛大通元庄吧,在下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而已,而且在下确定,你一定会告诉在下,因为这个人,曾经与你有着很深的渊源。”
“哦?”
柳道通轻咦一声,有些好奇的看着中年男子,他没有说话,示意中年可以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平静看着老者,说道:“此人行陶,单名一个渊字,现在是咸阳城,清远镇,大通元庄的掌柜。”
“是他!”
柳道通的目光忽地一沉,突然射出一道寒光,随即缓缓闭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恨恨道:“真没想到,短短十五年的时间,这狗东西竟然已经趴到了这个位置。”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神情黯然的看着中年男子,说道:“尊驾,请问吧,只要不涉及大通元庄,老朽一定不会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