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可靠消息,在卑下攻占的三大王朝的领地之中,出现了不少南疆和西域那边的身影,而且大秦境内也是如此。”黑袍男子很认真的说道。
白色身影冷嘲般的笑了笑,轻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东岭虽然是人族的领地,但是出现南疆和西域的身影不是很正常嘛,就像南疆和西域那样的地方,也同样生活着一些人族一样。”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东岭各大王朝出现南疆和西域的身影确实不足为奇,可是据我招揽的那些军中的修炼者所说,在近几年一下子多了很多那两边的身影,差不多翻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有这种事?!”白色身影深深怔住,表情有些愕然。
黑袍男子继续认真的看着白色身影,正色的说道:“被攻占的三大王朝那边都传回了同样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白色身影自嘲般的笑了笑,他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嘉许的目光,说道:“这个消息我会带回三清,到时宗门会派出得力的弟子四下走访,如果确实如你所说,你对东岭的修真界也算立了一功。”
“多谢尊上!”
之前这位黑袍男子始终保持着恭敬沉稳的姿态,然而听到白色身影说出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般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激动。
得到七大超级门派的默许是一回事,而为东岭的整个修真界立功却是另一回事。
俗话说打江山易坐江山难,更何况整个东岭这片巨大无比的江山。
将来的某一天,他即便能够一统整个东岭的凡俗世界,但是想要荣登大位,坐稳江山,却必须得到整个东岭修真界的支持,特别是东岭的七大超级门派。
白色身影的神情却没有多少改变,他看了一眼这位情绪激动的黑袍男子,却是突然寒声道:“这次是个例外,但是往后你最好不要再碰修真界的事,越界虽然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却也暗藏某种巨大的凶险,随时可能让你万劫不复,你的职责是好好听话,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脑子越简单对你越有好处。”
“你要永远记住一句话:上面的人从来都不喜欢下面的人太过聪明。”
黑袍男子刚刚还是激动而又炙热,然而白色身影接下来的一些话,却让他感觉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冷的冷水,从头顶直接凉到了脚后跟。
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黄豆一般大小的冷汗。
身上的内衣也被汗水全部浸透。
他抬起头看往宫殿门口的方向,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发现一直站在宫殿门口的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目之所及只剩无尽的夜色…
……
日出不久,整个咸阳城都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覆盖着,像是披上了一层有些缥缈的淡黄色的轻纱,给人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
出了咸阳城之后,虽然已经没有了三清山那样高耸入云的神峰,但是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条官道之外,大多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一辆比寻常马车稍大一些的马车在山道上上下颠簸,缓慢的行驶。
赶车的是一位身型有些瘦弱的中年,不过可以看出他的经验非常丰富,马车虽然不停地在颠簸,但是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马车的后车厢略微有点下沉,可见车内的分量不小。
“师傅,能够稍微再快一些吗,我们想在天黑之前离开咸阳境内。”
忽然,车内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掀开马车车帘的一角。
一位长相非常甜美的娇小少女冲着车前正在驱车的车夫微微一笑,轻声的说道。
车夫没有回头,却是很平和的回了一句:“我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马恐怕有些吃不消。”
“如果能在天黑之前出了咸阳城境内,这马的钱我给你双倍,你看行吗?”少女俏眉微挑,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再次对车夫说道。
这一次,车夫回头冲着少女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问题。”
“那就有劳师傅了。”少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车帘子,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师傅,你尽管使劲驱赶便是,我们俩都没有问题。”
“得了,那两位坐稳了。”车夫回过头,脸上仍然保持着那抹憨厚的笑容,叮嘱了一声之后,随即扬起手中的缰绳,大喝一声,“驾!”
声音未落,手中的缰绳已下。
原本慢悠悠的马匹仿佛突然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伴随着一声长鸣之后,瞬间飞驰了起来。
……
咸阳城内,一间不太起眼的临街面摊,热气腾腾,正飘着一股朴实无华却又非常真切的面香。
一把手工搓揉的细面,半碗高汤,一勺陈年的酱油,再加上几粒葱花。
这是咸阳城普通人家,清晨难得的一种享受。
此刻这间摆在路边的老面摊,虽然已经新增了不少的木桌木凳,但是还是座无虚席,来的晚一些的人只能端碗或站着,或蹲着。
而在这些坐着的人当中,有一位中年格外显眼。
因为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袍,一尘不染,坐在这些穿着深色粗布衣裳的普通人当中,就像开在淤泥之中的一朵雪白色的莲花。
在大秦王朝,一般的普通人是禁制穿戴锦罗绸缎的,更何况这种雪白色的绸缎。
而能够穿这种绸缎衣服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路边吃这种汤面的,更不可能会与一帮穿者粗布的人坐在一起。
所以,这时候无论吃面的还是路过的,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不过中年男子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异样的目光,他正在很专心的吃面,甚至比在场的每一位食客都要吃的专心,吃的香,吧嗒吧嗒,他每一口面都要咀嚼上十几下,才会缓缓咽下肚去。
他吃的这么专心,这么香,这么缓慢,仿佛已经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一般,或者又像在吃人生的最后一顿饭。
在咀嚼完最后一口面之后,这位中年男子又端起那个看起来有些脏的粗瓷大碗,将碗里的面汤喝的一滴不剩,这才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打完一个饱嗝之后,他很认真的看着城外的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其实什么也没有,或者说只是在一般的普通人眼里什么也没有,而他却能够看得更远。
数息时间之后。
他收回落向那个方向的目光,站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然后直接离开了。
“元石,这是元石,他是修炼者…”
路过的人当中某位识货的突然忍不住叫了起来。
面摊的老板是一对老实巴交的老夫妻,听到动静之后,那位正在下面的老头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儿赶了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位路人口中所说的元石到底是何物,但是他隐约能够感觉出这东西应该很值钱。
“这位先生,元石很贵重吗?”他拿起那位中年男子留在桌子上的那块晶莹剔透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却是眉头紧蹙,朝刚才那位尖叫的路人问道。
“贵重,非常贵重!”路人很激动,仿佛拿着那块元石的人不是眼前的面摊老头,而是他自己,他足足吞咽了一大把冰冷的口水才接着说道:“元石是修炼者使用的东西,就这一块足够你们俩老后半辈子锦衣玉食了。”
面摊老头愣了一愣。
紧接着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就像被刀刻了一般,脸色也突然阴沉了下来。
他们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可不愿临近入土的时候,因为一碗汤面占人便宜,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便宜。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正准备将手中这块东西还给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的时候,刚刚才走开的中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
咸阳城那么大,进出咸阳城的人又那么多,倘若只是一位长相清甜可爱的少女或者一位身型肥硕的少年,可能不太容易寻找,但是倘若是一位清甜可爱的少女身边又同时跟着一位身型特别肥硕的少年,寻找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毕竟这样的搭配在人群中一般不会多见。
白衣中年从面摊离开之后,稍稍打听了一下就确定了云雀和陈文轩的行进方向。
他是大修行者,就算全力飞驰的骏马,速度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所以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追上了那辆正在山路上剧烈颠簸却又快速行进的马车。
然而他刚刚落地,正准备动手的时候…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想走?”
“你走不了了。”
发现不对之后,他立马动身逃离,然而刚刚飞出不到百丈的时候,他的后方山道上,却是传来了一声平淡而又苍老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去,只见山道上走来一名邋里邋遢的老头。
这老头正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很友善的看着他,老头脑门铮亮铮亮的,头顶上也是零星的飘着几根白发。
“是你?!!!”
白衣中年看到老头的第一眼,瞳孔骤然一缩,就连呼吸也不禁顿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邋遢老头看着他,微讽的冷笑道:“谁告诉你我死了,是霍青楼那个老不死的吧,姓霍的那个蠢货,竟然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也真够瞎眼的。”
白衣中年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恐惧的情绪,冷笑了起来:“钟无期,你区区一个三清宗门的囚徒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论霍老。”
这位邋里邋遢的老头正是萧寒使用金色重剑上的玄阳葬天经从静幽阁中救下的钟长老,钟无期。
看着白衣中年的冷笑,他也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此时在这里我不讲资格,只论实力。”
白衣中年的目光骤寒,他的嘴唇微动,正要说话。
钟无期却已然先一步开口:“可惜你不是霍青楼,你没有那个实力。”
稍稍一顿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然更加可惜的是你这一身修为,修炼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突破了大能,眼看前路一片光明,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