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吐露着鱼白,道义盟众人尚未离去,听雨阁等人亦是如此。
说到底,这场血战的缘起与听雨阁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们准备在道义盟众人修整妥当,将要启程时,方才分道扬镳。
说是一众,实际上也不过三人,肉蛾与逆蝶之外,便是李子轩。
而李子轩本也非听雨阁之人,他是肉蛾的半个同门师弟,肉蛾请来的援手,他与义云山庄的人并不熟识,遂与二人同在一处歇息。
至于恋蝶,这神秘的女子到底还是没有出现,不知是早已独自退走,还是一直隐于暗处,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出手助力。
此时,阿班走上前来,开口便道:“加入贵帮的繁杂琐碎多否?”
阿班的步履不快,在他走来时,早已引起三人注意。
但三人却是毫无头绪。
阿班也好,谢永昌也罢,与他们的交集,也仅是今日早间的匆匆一瞥,此时他有何话相告?
谁知阿班到来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却反倒让三人面面相觑。
不,应该是两人,李子轩一听阿班之言,就料知此事于他无关,便是阿班要上少林拜师学艺,也与自己一个俗家弟子没有半分瓜葛,更何况,阿班的意思分明是加入听雨阁。
李子轩识趣地走远开来,将这方空间让与三人交谈。
北狂刀,离火刃阿班要加入听雨阁,这对听雨阁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助力,只是其加入听雨阁的目的便令人琢磨不透了。
为知己谢永昌报仇雪恨?
那不是当加入道义盟才对,为何会选择他们听雨阁?
时过半晌,肉蛾和逆蝶难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对视一眼,依旧不明所以,只能眨巴着如出一辙的大圆眼,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阿班。
阿班瞅着二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也发现是自己太过唐突了,于是,他打算换个问法。
“此战因救慕容靖而生?”
“是。”先前沉默过久,让肉蛾和逆蝶都觉得有些失礼,因而阿班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们的嘴回得一般快,只是神情仍旧有些僵硬,木讷。
“慕容靖为助洛飘零脱困被俘?”
“是。”
“洛飘零被疑盗取少林寺金印而遭受追杀?”
“是。”
“洛飘零是听雨阁的副阁主?”
“是。”
“听雨阁有西南石府的背景?”
“是。”
“如此便足矣,我想少林失印之事,绝非空穴来风,听雨阁想必走了一步险棋,在棋局中决然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天下乱世将至,道义盟到底顾忌太多,行动太过迟缓,我喜欢听雨阁的直截了当,我想加入听雨阁!”
前面大半段话,将肉蛾和逆蝶绕的云里雾里,到最后几句,二人总算彻底回过神来,明白了阿班的目的,与其意所指。
逆蝶道:“我们兄妹三人也是近年来才加入听雨阁的,听雨阁广纳天下豪侠义士,紧要的帮规教条自然必不可少,确无过多繁文缛节,若是阿班兄有意,尽可随我二人回阁中,想必帮中诸位是对阿班兄的加入,自当喜闻乐见。只是”
阿班道:“在下向来一人逍遥惯了,不拘小节,有何不妥之处,或是有何需注意之处,还请逆蝶姑娘明言。”
逆蝶摇头道:“并无任何不妥,只是适才阿班兄所言,令逆蝶心有疑问。”
阿班道:“噢?”
逆蝶道:“阿班兄似是已经认定少林失印与我阁有关,而且,猜测是我阁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意有所图。”
阿班道:“难道不是?”
肉蛾呵呵笑道:“是也不是,我们也不清楚,我兄妹二人只是好奇,阿班兄凭何对此番事宜如此笃定?”
阿班也笑了,回道:“没有依据,全是直觉,而且,我想有这般直觉的,这江湖中远不止我一人。”
逆蝶道:“不错,江湖上有这般想法的人绝不少,自盗印之事在江湖上传开后,听雨阁可谓处在多事之秋,多数有想法的人都是拿听雨阁来开刀,而见着漩涡也义无反顾往里跳的,迄今为止,仅有阿班兄一人。”
阿班道:“因而,二位对我的来意不放心?”
肉蛾道:“确实需要个理由来说服我们。”
阿班道:“谢兄说,他加入道义盟,因为道义盟中有许多人在为这天下之事奔波劳累,他若能帮到他们一星半点,便能多帮这天下一些。
在下却认为,道义盟乃是庞然大物,盯着道义盟的眼睛太多,道义盟一举一动都会被细斟慢酌,再严密的计划都很可能被土崩瓦解。
而听雨阁则不同,听雨阁虽说处在风口浪尖不差,但听雨阁目前的实力和众多大势力相比委实太过渺小,渺小得总会令人将之忽视。
现在大多人眼中听雨阁不过是个引子,当局势再乱些,各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时,想必已经忘了这个渺小的引子才是这场风暴的诱因,而它正处在风暴中心,它或能在众人不经意间搅动风云!”
逆蝶笑道:“我们兄妹俩已是被阿班兄说服了,我想阁主等人也会因你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而无法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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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戊入。
三十九,乙优。
八十一,辛冥。
二十八,庚习。
三十,己阴。
六十三,乙封。
“入优冥,习阴封入幽冥教,学阴风功?”
姜逸尘将一纸条从巴掌大小的黄铜令牌取出后,喃喃念道。
千字文中仅有千字,因而在不影响语意的情况下,常以同音字替代其中并未出现的文字,姜逸尘很快便理解过来手中这密令文的意思。
黄铜令牌,道义盟的仁义诛杀令。
这回诛杀令中依旧不是杀人信息。
此令由易忠仁带来,通过枫转交给姜逸尘的。
当六十余义云山庄义士与谢永昌安然下葬后,姜逸尘便已径自离去。
他相信有易忠仁在,慕容靖能得到最好的医治,余下之事已不需他担心。
至于与易忠仁相见,与水如镜等人话别,姜逸尘仅是远远地拱手致意,并无多言。
夜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枫追上了他,将仁义诛杀令与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剑递给了他。
“紫玉剑断了也非坏事,杀手夜枭之名现今太过响亮,这于杀手而言实在是致命的打击。现阶段的你,器刃应为辅,你该将你自己磨砺得更为坚韧,如此,若有好剑相配,则当势不可挡,无坚不摧!”
这是枫留给姜逸尘的话,而易忠仁托枫转告的仅是寥寥数字,“仁叔相信你。”
是的,相信。
这仁义诛杀令自然是老伯早先备好的,由易忠仁带来。
老伯显然料到了姜逸尘或有可能出现在此,解救慕容靖。
而只要姜逸尘出现在此,便意味他的步伐全然在老伯预期之内,他现下最需要的是什么,密令文中的内容已是一清二楚。
老伯已全然相信姜逸尘,于是只给他指明个方向。
至于怎么进幽冥教,怎么学阴风功,学成阴风功后又如何,等等额外的信息,老伯只字未提,易忠仁也只字未提,他们相信姜逸尘已有了自己的判断,相信他自己便能做到。
于是乎,姜逸尘携着黑将军,一人一骑走在了去往西江郡的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