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这里又下雪了……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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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艘船拔锚之后,劈开水波,浩浩荡荡,直向南方而去。
这一百多艘船基本都是货船,只有萧墨轩他们乘的这艘,却是一艘二百料的印巡船。
此船长约四丈二尺,宽一丈五尺,立有两桅,上设望亭,吃水约有七尺,虽然不甚宽大,但是却极适合在江河里行驶。
平日战时船上都备着神沙、沙筒、神火和标枪。这时因为做了钦差的座船,却是撤去了。
“下官姓王。”负责护卫的巡检在船上查看了一圈以后,凑了过来,“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在下先安顿两位大人歇下吧?”
“那就有劳了。”萧墨轩朝着王巡检拱了拱手,罗龙文虽也站了起来,却只挺了挺胸,迈开了步儿,就要往舱里面走。
“右手边的第二间,最是宽敞,就请罗大人住在这里吧。”王巡检领着一行人,边走边说,“对面的这间,也是单间,只是比刚才那间稍微小了一些,便委屈萧大人了。”
王巡检朝着萧墨轩微微欠了欠身。
“不打紧,不大紧。”萧墨轩连忙摆了摆手,站在了门口,却也不往里面走。
“其他兄弟跟我来。”王巡检带着其他人继续向前走。
“罗大人的随从,就住这间;萧大人的随从,就住那一间吧。”王巡检又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指着两个通间说道。
“王大人……”宁苏儿见王巡检像是已经分配好了,略迟疑了下,才吞吞吐吐的唤道。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王巡检刚才见苏儿一直站在萧墨轩身后,便料定是萧墨轩的随从。
“请问,可否也分一个单间给我?”宁苏儿硬着头皮问道。
“哎呦,可真不巧。”王巡检摇了摇头,“这船上只有两个单间,正好都分给了两位大人。”
“那……可有其他房间?”苏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急了。
“嗨,又不是娘们,挤挤怕什么。”王巡检挥了挥手臂,“这运河上的船,哪能有多大,若是公子不肯住这里面,怕是只能和我们一块挤去了。”
说完这话,王巡检也就掉过了头向外面甲板上走去。
“表哥。”宁苏儿略有些尴尬的向萧墨轩这里转过头来。
“要不,你住我这间,我去和萧四他们挤挤?”萧墨轩见苏儿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觉得有几分好笑。
“你那是副使的房间,我怎生好占了。”苏儿觉得这样也有几分不妥。
“那……先进来坐坐吧。”萧墨轩朝着房间里拨拉了一下。
“嗯。”宁苏儿撩了一下鬓间垂下的发丝,点了点头。
萧墨轩的这间舱,虽然是个单间,却还是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挂橱,剩下的地方,也就只够站人了。
两个人进了门,关上了房门,只站在那里都觉得有几分局促。
“连张凳子都没。”萧墨轩微微咳嗽了几下,指着床铺对苏儿说,“就坐床上吧。”
“嗯。”宁苏儿又点了点头,转身在床上坐了下来。
“这里离扬州有一千多里,还有几段河面是逆水而行,恐怕这一路要得费上些时日。”萧墨轩站在那里,对宁苏儿说道。
宁苏儿千算万算,却也没有算到这船上没地方住这一层,听了萧墨轩这样说,脸色更是困窘。
“表哥,你不坐吗?”宁苏儿见萧墨轩仍只是站着,颇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萧墨轩只这么站着,也是乏了,若是按他自己的脾气,早就也在床上坐下了。可是眼下看着苏儿坐在床上愣是不好意思。大明朝的女娃儿,毕竟不会像二十一世纪那么大方。
“表哥也坐这里吧。”宁苏儿的脸上涌上两片红潮,向着里面缩了缩。
“哎。”萧墨轩应了一声,支着半个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回头我去和萧四他们睡。”萧墨轩回过脸安慰苏儿。
“苏儿……只在这里坐着便是好了,反正也没几天就到扬州了。”宁苏儿低声说道。
宁苏儿虽然平日里和萧墨轩并不显生,可是在府里的时候都有其他人陪着,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孤男寡女,和萧墨轩独处一室,又挨得这么近。脸上涨的通红,连头都不敢抬。
隔壁的通间里。
“没想到萧大人还有这爱好。”一个公差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啊,那位宁公子,长得倒真像个女娃儿。”另一个公差,嬉拉着脸皮,侧躺到了床上。
“你们休要胡说,宁公子可确实是大人的表弟呢。”萧四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也不好说出来。
几个公差毕竟忌惮萧墨轩,见萧四有些不悦,也一起停住了嘴,只是脸上却还没停下笑来。
宁府的那个家丁,抬眼看了看众人,也更是一句话也没敢说出来。在他心里,兴许觉得大家描得越黑越好呢。
杭州,浙江巡抚衙门。
“才四万石?今个钦差的船队今个已经从京城出来了,怎么才这么点?”浙江巡抚郑必昌,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
“那些个大户都说没粮,难道我们去抢不成?”浙江布政使司布政使何茂才,有些气急败坏的回道。
“你就是抢,也得给我抢到十万石。”郑必昌似比他更恼怒,两只手不断的在空中比画着,“罗大人倒还好说,只那个萧大人可是裕王爷的人,若有什么不测,我们有十个脑袋都在阁老,小阁老那里交代不过去。”
“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有这么可怕吗?”何茂才不以然的说道。
“就是因为他是个毛头小子,他就是个愣头青。”郑必昌一把扯下头上的乌纱帽,“罗大早就给我来了信,他有裕王爷在背后撑着腰,别看他只是个九品,说句话比我们这二三品的都管用。若是有什么事,别说这乌纱帽,就是这头上的脑袋还不知有没有。”
“哼,回头我再发几份公文给下面的府县,让他们抓紧点做便是。”何茂才扯了扯袖子,鼻子里哼出两股粗气。
“你和我过两天就去扬州。”郑必昌又拿起扔在案桌上的乌纱帽,戴在头上。
“去扬州做什么?”何茂才转过头来,“扬州又不归我们浙江管。”
“迎接钦差船队,回头去和胡部堂也说上声,能拖上几天是几天。”郑必昌跺着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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