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真是个辛苦事儿,这两天银月一天只能睡三五个小时,所以更新慢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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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官驿。
萧墨轩略有些纳闷的看着面前的饭菜。
“苏儿,怎么只这些?”萧墨轩适才急着出门,便把准备晚膳的事全交给了宁苏儿。
“这不都吃香的,喝辣的了,还是川味儿的,还有啥不满。”宁苏儿拿起筷子,轻轻敲了下桌上的麻辣面。
“我可是给了你二两银子去准备饭菜。”萧墨轩愣愣的看着桌上的另一盘菜,那是一条鱼。新鲜倒是很新鲜的样子,只是更像是苏儿刚钓上来的。因为她之前说过,她摘鱼钩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拉破鱼嘴。
“表哥又不是不知道,这杭州城里现在有银子也难买到吃的,要不这官驿里只能供野菜粥?”宁苏儿倒像是在感慨萧墨轩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不,这里还有份韭菜炒鸡蛋,一壶绍兴的老黄酒。”
现在这杭州城里有钱也难买到吃的东西倒也是事实,萧墨轩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那盘鱼往鄢盛衍面前推了推,随口又对苏儿问道:“那二两银子可都用完了?”
“这出去采买的,又岂能没有劳费。”宁苏儿连忙向外面走去,顺手又捏了捏腰间的小荷包,这里面的银子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不错,不错。”鄢盛衍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昔日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连喝了两天野菜粥,肚中早没了油水,能吃上这些,已经是欢喜了。
“宁兄弟为何不坐下来共饮几杯?”鄢盛衍倒也毫不客气,提起那壶黄酒就往面前的青花瓷碗里倒。
“我且还有事要忙。”宁苏儿转身一笑,又回头向外面走去。那少少的几盘菜怕是不够许多人吃,还是留给表哥他们吧。官驿里边今天有了粮,好歹也可以供几碗稀粥。
而且,刚买的货物须得清点一下。另外替那帮京官托卖货物所得的银子,也都准备帮他们办些生丝和茶叶带回京城。价钱嘛……自然还是那么回事儿。那帮老爷们就算再清苦,也轮不着挨饿,帮他们散散财,积点阴德,他们该说声谢才是。顺便嘛,也帮未来的“宁家商行”留点名声。
“子谦。”鄢盛衍一边往嘴里丢着菜,一边对萧墨轩说道,“我看你那表弟,怎么生得比女子还要标致,似乎还有……还有几分娘娘腔。
“这……”萧墨轩觉得这事倒也不必瞒着鄢盛衍,“其实这所谓的宁公子,却是在下远房的表妹。”
“表妹?”鄢盛衍提在半空中的筷子立刻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萧墨轩。
“你这表妹和你?”鄢盛衍颇有几分狐疑的问道。
“并无其他。”萧墨轩见了鄢盛衍的表情,也大抵知道他心里在想了些什么。
“依依对你一往情深,严鹄和咱俩也算交好,你可断不能对不起人家。”鄢盛衍竖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几下。
对不起人家……萧墨轩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给噎着。鄢盛衍这货说的,未免也太严重了点,倒似已经有了些什么一般。
“我这表妹只是随我顺道来江南采卖,无他,无他。”萧墨轩生怕鄢盛衍再继续追究下去。
“你若要纳妾,我倒也不拦你,只是那正室,你可得考虑清楚。”鄢盛衍毫不客气的说道,“依依也一直视我为兄,这事我可得帮他把持着些,他们严家的家势也并不屈你,你们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鄢盛衍畅快的把一碗绍兴老黄酒倒进喉里。
杭州城外,一匹快马沿着驿道,一路向北狂奔。
二日后,京师,严府。
“汝贞不是这样的人。”严嵩将视线从浙江送来的急递上缓缓移开。
“爹,他是你一手提携起来的人,若不是见了罗龙文的信,我也不信。”严世蕃指着急递说道:“罗龙文和胡宗宪也有交情,断不会无中生有。”
“哦。”严嵩轻轻应了一声,那急递丢在了桌上,“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还怎么没弄清楚?”严世蕃冷哼一声,“郑必昌问他借粮便就不许,眼下那萧墨轩刚到杭州,他便躲开了郑必昌和何茂才与他相见,还成天和那个谭纶在一起,还要如何才算清楚?”
严嵩听了严世蕃的话,不禁沉默了半晌。
“爹,胡宗宪是您老提拔上来的,能提上来,便就能按下去,一时倒不足为虑。只是萧墨轩那根刺,才有些麻烦。”严世蕃的脸上忽的泛起一阵微笑,“对付那萧墨轩,儿子倒是有一计。”
严嵩并没有急着答话,只是看了严世蕃一眼。
“他们派萧墨轩去东南,便就是想找出些东西来找我们的麻烦。”严世蕃嘴角微翘着,“儿子倒觉得,这倒也是个机会。借机除掉萧墨轩,便可解了我们在浙江的困局。拔出萝卜带出泥,还可以断他们一翼。”
“浙江地方上的官员都是你举荐的,再怪又怎能怪到他们身上去。”严嵩摇了摇头,还不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
“有一个萧墨轩在那边便是足够。”严世蕃走到严嵩身边,略压低了声音,“爹爹可记得皇上最恨的是什么?”
“皇上眼下最恨的便是东南的倭寇。”严世蕃不等严嵩去想,立刻说道。
“他是赈灾使,不是监察御使,更不是军部里的人,倭寇的势再盛,又怎能和他搭上关系。”严嵩不置可否。
“但是他可以通倭。”严世蕃继续说道,“他是裕王的人,他通倭,就连萧天驭也要受牵连。兴许就连徐阶都得搭上干系。”
“通倭?”严嵩的身体不禁一震,“他是朝廷钦差,又怎么会去通倭?”
“我们可以让他去通倭。”严世蕃冷笑一声。
“那小子虽然年轻,可是心计倒也重,你又岂能使得动他。”严嵩讪笑一下。
“爹爹可知道江南的打行?”严世蕃不急不忙的说道。
“打行?”严嵩对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
中国有句家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俗话,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事实上,“三百六十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明朝的时候,就推陈出新,在江南一带出现了“打行”这种“新生事物”。
其实说白了,所谓“打行”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职业打手”。充任打手的是一班无法无天的恶少和地痞无赖,他们受雇于人,主要帮雇主摆平仇家,通常是雇主指明对象之后,由打行的打手向其挑衅,引发群殴,等到被告官后,就以同伙作伪证,使受害者有冤难诉。
“打行的那帮人,只要给足了银子,便没有不敢做的事儿。”严世蕃脸上的笑容更甚,“嘉靖三十七年,翁大立刚到南直隶任应天巡抚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他们,结果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截下了轿子,扇了两个耳光,朝野一直引为笑谈。”
“打行的人虽然猖獗,可又和倭寇有甚么关系?”严嵩一双浊眼翻了一下。
“他们可以假冒倭寇。”严世蕃伸平了右手的五指,又合成了拳,紧紧捏住。
“上回吴山那案,你便想想用栽赃陷害的法子,却几乎引火*。”严嵩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爹,这回儿子决不是再用老套路。”严世蕃又笑一声,“这回,儿子要他们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