伝岚矿,营房中。
钱玉祥尚未入睡,就感觉心绪有些不宁,披了一件灵锦织成的宽大披风,来到窗前,遥望远方。
入眼处,是连绵的群山,浓厚的阴云遮挡住了月光,只有隐约的光华投射下来,勾勒出几分树林的轮廓。
借着经历元气淬炼,已然超凡的目力,钱玉祥分辨着所见的景色,但是仍旧有些模糊。
不久之后,夜风吹过,天上遮盖的乌云,似乎又变得更加浓重了。
这让他的心头变得更加压抑。
钱玉祥心中暗自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安?”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明白,地阶高手未必每次都有心血来潮的感应,但心血来潮之时,必有其缘由。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突然,钱玉祥瞥见一道光芒掠过天空。
隔着太远看不真切,但是凭着丰富的经验,他还是一下就认出,那并不是流星,而是有人在远方飞过的遁光。
对方是地阶高手,而且没有使用丝毫遮掩的手段,正在全力赶路。
那遁光,是向着灵矿这边飞来。
钱玉祥走出门外,抬头看去,不多时,遁光便来到灵矿的上空。
有负责瞭望的岗哨发现了遁光,大声喝问:“什么人?”
钱玉祥却已经清楚感应到了来人的气息,道:“是大力拳王阁下,你们不得无礼,都退下!”
另外一边,杨弃也被惊动,带着缩小至两尺来长,如同一头普通猎犬大小的魔光赤瞳犬走了出来:“薛前辈,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钱玉祥看向薛平川,发现对方身上气机紊乱,似乎还带着些许阴森的寒意,不由惊讶问道:“薛道友,发生了什么事?”
薛平川苦笑一声,道:“事情不妙,那方乾元并没有离开,而是杀到金堰城去了!”
钱玉祥惊讶道:“杀到金堰城去了,怎会如此?”
“他杀了钱威道友,就连我和他交战,都不是对手……”薛平川又再抛出惊人言论,“抱歉,钱道友,这次我们恐怕是帮不了你了,对方的实力,远比本盟预计要强!”
钱玉祥脑中嗡的一声,怔在了那里。
他终于明白,之前的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以为大局已定,只剩一个新晋地阶的方乾元,根本掀不起风浪,但却没有想到,单凭方乾元一人,就杀了钱威,还击败薛平川,令得薛平川这样的地阶五转高手都自承不如,要重新审视局势!
和他们之前判断,苍云宗无法在短时间内增加援兵,只为区区一座灵矿那样,魔盟方面,也不可能把宝贵的地阶高手投在这种事情上面。
这边的局势,已经是对他们极其不利!
钱玉祥下意识问道:“那现在……现在金堰城那边……”
薛平川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既然没有追过来,那就应是已经进驻其中,大开杀戒了!”
杨弃听到,插嘴说了一句形同幸灾乐祸的废话:“钱家麻烦大了!”
钱玉祥只感觉胸闷气短,一口气堵在里面,透不过来:“薛道友,你们之前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说能够保我钱家的吗,为何今次只是一个区区新晋地阶的苍云宗长老,就令得你们束手无策,连钱威都死了!”
他眼眶都开始转红了。
钱威虽然是旁支的庶子出身,但却毕竟也是钱家人!
若论对家族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必然要算他一份。
这种家族自幼栽培起来的子弟,忠心和能力,都有所保障,正是家族的栋梁和脊骨。
但却没有想到,竟然就这么折损了。
整个钱家,也就只有他和钱威两名地阶高手而已,私下里豢养了一些兵人和阵兵,能够抗衡地阶,但也仅仅只是抗衡而已,若真战斗起来,绝对无法和真正的地阶高手相提并论。
另一方面,钱家子弟当中,也的确存在一些拥有晋升潜力的优秀人才,家族也供养得起他们,但却毕竟没有成长起来,暂时而言,根本派不上用场。
薛平川闻言,有些不喜:“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我为你们钱家出生入死,差点还栽在那个方乾元手里,已经付出够多了,要不是我的经验比他丰富,中了杀招还能治愈脚伤,找机会逃出来,这会儿你恐怕都见不到我了!
钱玉祥气结:“你……”
但他毕竟是非凡之辈,虽然薛平川败给方乾元,看起来有损威严,但是地阶五转高手的修为和实力还在,即使身上带伤,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
更何况,眼前并不单只薛平川一个魔盟高手在,还有狗王杨弃。
钱玉祥很快便意识到,不论薛平川是否尽心,甚至勾结苍云宗人暗算自己钱家,都不是自己能够反抗的。
形势比人强,他执掌钱家多年,自然不乏这份城府。
钱玉祥很快闭嘴,重新冷静下来:“抱歉,薛道友,是我一时心急了。”
薛平川叹了一声,道:“无妨,我也同样要说声抱歉,这次的确是我等作战不力,方才导致形势崩溃,如今方乾元只怕已经在开始断你后路,稍加求援,召回之前的两名苍云宗长老,便能以堂皇之势,重新谋夺此矿,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当然就是弃守灵矿,甚至抛弃在此的所有基业和族人,早早远走他方。
从此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钱氏家族,能够执掌一方,坐地称雄了。
……
薛平川猜的不错,方乾元一边召集城中大小世家对付钱家,一边也给苍云宗送去急信,召回两名长老。
当潜伏在城中的苍云宗密探奉命把急信送回时,华义盛,谢涛两位长老甚至还没有回到宗门总舵,而是在半途的一座乙等城池。
他们都震惊了:“乾元竟然杀了钱威,还重伤薛平川?”
震惊过后,两人却不得不考虑起自己去留之事。
华义盛苦笑道:“看来我们还得再跑一趟!”
“之前我们离开,是因为敌方势大,不可为之,但如今,乾元已经凭借一己之力把局面打开,我们若不理会,就说不过去了。”
谢涛点点头,没有反对。
他们的确没有办法不跑这一趟。
于是,两人又巴巴的返回,准备到金堰城中与方乾元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