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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八仙楼杨芸钗暮会时之婉,远在浙江的殷掠空核查差事也将近尾声。
在离开浙江之前,她总得去看一看她师父。
没到她师父故居去看望仁伯,只到红夷子墓前祭拜了一番,她跪着磕了三个响头,尔后盘坐于碑前,像以前红夷子在世时师徒聊家常那般,她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叨了个遍。
叨个夜色完全黑下来,她还没说完。
叨到她认下的叔毛庙祝,她是未说眼先红,哽咽地说她长这么大,头回感受到她是真的有个家,有个累了困了倦了可以不管不顾往里钻的窝。
叨到她黄芪肖师父时,她是满口赞叹,一口一个这个师父好,顺带也说了红校尉,说红叔也是真好。
一排溜叨过来,夜十一杨芸钗安有鱼,连春生也叨到了,末了想起花雨田,她有点儿一言难尽。
“师父,你不知道,这花督主在外的名号着实不太好,叫什么恶鬼,也不知当初是谁给起的”
暗处躲着听的花雨田头一回特想知道,他恶鬼的名号是谁给他起的,要知道,他现在就可以回答小丫头了。
“师父说就是我现在跟的师父,他总告诫我不准同花督主混在一处,其实吧,我也没有,真没有,就是事有凑巧,有那么几回偶然遇到了,再加上一些事情,也就一处说说话了”
黄芪肖那家伙不仅不问自取了他送小丫头的定情信物干苜蓿,连带背后还让小丫头不要同他一处,花雨田咬牙,决定一回京就得给黄芪肖找点儿麻烦。
当然,这麻烦得找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不能让小丫头知道他寻她师父的麻烦。
“也不止师父红叔,连十一芸钗她们也觉得我还是不要同花督主走得太近为好,我有听的,就是有时候真没办法,恰巧撞上了,我要是逃得太明显,也怕得罪人不是,何况”
何况什么?
花雨田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下文。
“何况我总觉得花督主人还不错”
花雨田露出笑容,笑得极为灿烂,美得连艳丽晚霞璀烂星月都得沦为他的陪衬。
“他挺照顾我的,就是当时在八仙楼太可恶了!”
花雨田闻言,十指动了动,耳根微红。
说到这儿,殷掠空愤愤起身,终于发现夜色不早:“师父,我该回去了,浙江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倘无意外,这两日便得回京,要再来看师父,也不知得什么时候”
在殷掠空回去的档会儿,南张依旧暗下尾随,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被花雨田这只雀给拦了。
花雨田身手高过南张,南张被拦得措手不及,惊诧之后满面冷峻:“还请花督主高抬贵手,放过毛小公子。”
厂卫不和,由来已久,南张会一见花雨田就这么想,除了殷掠空就在前头不远之外,多半也是因此。
“好啊。”花雨田应得爽快。
南张一惊,再是想谢过,没想谢字还没出口,又听花雨田道:“你回去同你家主子告儿一声,就说我花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伤害毛丢,让她大可放心。倘回京之际,毛丢少一根头发,让你家主子尽管找上花宅来,我一动不动,任你家主子处置。”
还没等南张回过神儿缓过味儿,花雨田已然施轻功,飞快追上早跑马跑远的殷掠空。
南张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想跟着追上又停下,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他技不如花雨田,就算追上了,大概也会被花雨田揍一顿重伤,再把他丢开,花雨田同样能达到与殷掠空独处的目的。
又想到殷掠空方将自个念叨的花雨田待其不错,他心略放了放,觉得花雨田的话不可信,但殷掠空的话倒是可以信一信。
但再怎么信,他家大小姐派的任务必须完成。
没转方向,南张决定就算死,有口气儿在,他就得继续暗下跟着护殷掠空周全。
殷掠空进了客栈,没多久,花雨田也进了客栈,然后似是知道南张跟在后头,他特意等了等,等到南张也没怎么为难,只说了一句:“看到你主子确实很关心毛丢的份上,你要继续跟也可以,我不伤你杀你,但你得识相点儿,远远确保毛丢安全就行,别靠得太近,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听墙角。”
反正只要殷掠空安全,南张都可以答应:“花督主所言,我记下了。”
而听花雨田的口吻,明显知道他是星探的身份。
有些头疼地到柜台把原来就在殷掠空隔壁的客房退了,重新要了离殷掠空客房远些的一间,再上楼进新客房坐下,他立用星探专属的鸽子送信回京城。
因回客栈得有些晚,晚膳都得重新做,等客栈厨房送膳食上楼,殷掠空已然先沐浴完毕,一身清爽地给送膳食的店小二开门。
没想店小二刚走,她刚关上门打算用膳,便又传出敲门声。
殷掠空没多想,以为是店小二还有什么事儿,起身便去开门,然后愣住了。
花雨田也是刚沐浴完,头发还有些湿,但收拾得十分齐整俐落,他笑看着愣住的殷掠空:“怎么?见到我太高兴,都说不出话儿来了?”
下一息,殷掠空砰一声把门关上。
这回换花雨田愣住,没等他愣回神儿,门又伊呀一声开了。
殷掠空还是看到了花雨田,确定她真没看错之后,她简直想哀嚎,刚在她红夷子师父墓前说事有凑巧,没想这凑巧便巧到这种程度!
“你这见鬼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花雨田很不满地自已进门。
殷掠空顺着转回屋里,门没关,她有些结巴:“花、花督主主”
“我怎么来了?”花雨田见到桌面的饭菜,拿起筷子便先夹了青菜放进嘴里,反客为主道:“过来坐,正好我也还没用膳,让店小二再添几个菜与一副碗筷,咱一起吃。”
殷掠空脑子里嗡嗡声,但花雨田说的,她不由自主地照做了。
饭菜与碗筷添完,店小二退出客房,她坐桌对面,盯着一个人吃得很欢的花雨田:“花督主还没说怎么来了?”
“顺道。”
“怎么顺道?”
“我去了山东。”
“”
是欺负她没去过山东么?
自京城到山东,是怎么顺的道到浙江,他倒是给她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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