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把功法完整有序的传给我?”程浩风从没想过主修臧玄蛟的这门特殊功法,只是想利用来突破瓶颈,增快伤愈速度。臧玄蛟笑了几声:“那原本是专为你创的功法,名为《长情注》。我只是看过些粗浅内容,根本没学过多少,要靠你自己取来完整的功法,并用你的理解来修炼,别人无法教导。”《长情注》,专为我创的功法?长情?别的功法名都是一听就威猛高强的,或是超凡脱俗的,比如已修习过的太极剑法、玄微剑法、沧雪心经、神霄真诀、天凌玄功,这长情注真的是功法道术类?而“注”之意,多半是注解、注释,将已有经论进行讲解释义,难道这是别人对某经论的评点批注?《长情注》,这臧玄蛟也太能编了。“编的吧?不传我,也不强求,不用哄骗。别的术法皆是要忘情、悟情,哪有让要长情的?世上有几人长情?情是相对的两方有意,不会单方面的有情,两人皆长情太难。那些从未体会过两心相依皆长情的人岂不是不能修习?”夜色浓,秋风凉,阵中十二生肖石雕冰冷,那块黑石如要融入夜色。臧玄蛟不觉得那功法名有什么问题:“当然喽,修习任何功法都要有天赋,长情注需要的天赋是多情、纯情、痴情。”浅淡的月光下,程浩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还黑一阵,他不是个太讲究的人,臧玄蛟说那功法是狗蛋儿功、泥滚子心法、马上发财真经,都能让他接受,这《长情注》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多谢师叔这几天的教导,这门功法不适合我,以后不必再教。”“嘿,真不学了是吧?能让你获得想要的一切也不学?”程浩风掠身飞起要离开,不能再被臧玄蛟蛊惑,不论他所说是否有道理,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只怕会堕入魔道。“啪……”才飞身一丈多高,程浩风又摔下地。“你傻了是吧?为个名字不是你喜欢听的,要放弃无敌功法!傻成这样,与其以后被别人欺负,还不如我这当师叔的教训你!”“不学就不学,逼着人学算什么?我连一点选择的权力也没有吗?这般被逼迫,我更不会学!”程浩风爬起身,揉揉腰腿,怒视声音传来的方向。“你这倔小子,嗨,你是不是怕晁玄同知道你学了,要责怪你?还是怕白回风以后会埋怨你?你明明已经很有兴趣要学的啊。”不是怕师父责怪,也不是怕七师妹埋怨,仅仅是说不清的别扭感觉,程浩风很抵触这功法,但又灭不掉心中的求知欲,整个人说不出来的难受。臧玄蛟听不到他回答,烦躁起来:“你倒是说个有道理些的原因啊,当了晁玄同的徒弟,也跟他一样成了闷葫芦啦?”“不想学便是不想学,哪还需要原因?”程浩风知道跑不掉,也不跑了,站直了,等着臧玄蛟发怒打他。“吼吼吼……气死我啦……”夜空出现透明的波动,凝实的熔金高压让周围像竖起无形铁板,铁板似的压力越来越密实,程浩风快要无法呼吸!“臭小子,学不学?”“不……”程浩风佝偻着身体,仰着头,鼻腔里挤出一个字。这一次臧玄蛟没有直接摔他打他,但痛苦的感觉有增无减。压力增大,程浩风的面容都歪斜扭曲,皮肤乌紫发胀。“臭小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倔?你懂不懂你梦里为什么要做你不接受的事,那正是因为你抵触你自己的天性!听我的,由我指点,我不会害你的!”程浩风已发不出完整表达意思的声音,只有本能嘶喊。“唉,真不怕死……算了,你死了也没意思,我还是以理服人。”臧玄蛟撤了一些压力,程浩风还是像在铁桶中,但胸肺间没那般痛苦了。“小子,你有骨气是有骨气,可又有什么用?这么弱还这么笨,只配辅助永恒之心修炼,还妄想和她结为夫妻?反正你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早点帮你解脱。你懂不懂?不是要逼你跟我学,是只有学了,才可以改变命运。要是不学,真不如早点死。”永恒之心?生死一瞬,程浩风却是主要思索起这个词:似乎听师父提过,和天地大劫有关,又听臧玄蛟几次提起,七师妹就是永恒之心?即便是,那又如何?但若是会被七师妹利用是因为要辅助永恒之心修炼,并不是七师妹不择手段接近,最终又抛弃我,那也不怪她要和我成仇敌。这不是她水性杨花,是和天地大劫有关,是无奈的选择吧?不是为了别的男人与我变成仇敌,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与我变成仇敌,似乎也不是为了断情修行故意撇开我,那么未来一切该还有转机?这么想着,程浩风精神振作起来:我的眼光没错,七师妹并不是卑劣的人,一切都还有可能朝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怕死,可也不愿憋屈地死在镇龙囚玄阵旁,他还希望有好的未来。脑海闪过无数念头,实际只在刹那间。因压力所致,程浩风所被困的那一块儿毫尘皆无,而更高的地方和压力屏障周围则飘起漫漫灰尘。灰尘在他目光所及处,悬浮不落,连细微处也可看得清晰,原来每粒灰尘都是不同的,并非平时所见灰尘都是灰尘。我看尘埃变幻,不知道天外天的所在,看我所在的世界是否也如尘埃?此之大世界,彼之小尘埃,至大与至小,都非绝对,又有何事可算绝对?程浩风似有所悟,掣出戥星剑向天一指,竟感应有星辰之灵气!很微弱的灵气,但真的是感应到了,不只对人间万物有异于常人的感应,连对浩瀚星海也有感应?“太玄至微”!程浩风一声暴喝,戥星剑幻出数道剑影,道道剑影散发凛冽寒气,倏尔剑影突散,散为点点碎光。碎光点点在夜空中舞动,先前的凛寒剑气,变为了柔和碎光,如同萤火虫慢慢飞着的碎光。“嚯……哗……”铁桶似的压力屏障裂开,被萤火虫似的点点碎光一触裂开!程浩风早已练过“太玄至微”,但此时此刻才懂了这一招的剑意!“好!有点悟性,学吧!你会悟到更多。”臧玄蛟鼓掌叫好,程浩风拄着剑,低垂头,口鼻中溢出血沫。那一剑,让他心中郁气消尽了,但也让他浑身的力气用尽。他敛息收念,让身心融于周围草木,吸纳着灵气。很快,他的灵气已回满了,可是受损的经脉承受不起灵气运行。程浩风苦笑一声,挺腰站稳了,他再举剑向前,示意还要再战!难以用灵气御剑了,那肉身硬扛,无论如何也不屈服!“还玩儿?不怕把小命儿玩掉!算了,你还没长心呢,对情之一字的感受还不如秦沐风那般明了又坚决。”臧玄蛟说完这句,再也不出声,程浩风绕阵走了几圈,阵中都再没反应。程浩风只得先回云华观,他也承认自己不会如秦沐风一般对情明了又坚决,他若是不能确定相守结果,那他不会开始一段情,更不会随意付出,付出后也很难做到无怨无悔不求回报。付出必须要有所得,即便付出的代价与获得不成正比,总要有所得。比如,爱一个人,愿意为她而死,最后又大难不死,最终美满幸福,这样最好。或是终究死了,她要永远怀念,并把故事告诉后人,程浩风觉得那也可以为她死。但要是根本不在乎,还跟别的人甜蜜生活,那程浩风不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程浩风这种心态,放大说,若是苍生不负他,他必不负苍生;若是苍生遗忘他还辱骂他,他也不会守护。休息一夜,又入梦中,又是奇怪而惨烈的梦。醒来后,程浩风在床边呆坐很久,然后去约白回风一起出门,他要探明白回风的态度。到了松林边的空旷草地,程浩风召来那几只山雀。这几只山雀是西域山雀,原在过了边城之后的西域比较多,这近百年来战火频燃,商道上的小镇荒芜,客栈残破,那些小树林都被风沙埋了,西域山雀也往更远更高的山林里停栖。西域山雀比通常的山雀大些,他们所挑的这几只山雀又比常见山雀更大,飞远途的能力、携带物品的能力也会更好。程浩风让它们闻嗅、观看、熟悉所在地点,分辨程浩风所在位置与白回风所在位置的区别。到得中午,几只山雀已听得懂程浩风指挥,他准备试试传信。“把信传给一个最美最乖的姑娘。”把一个小纸条绑在山雀脚上,纸条上有白回风气息。山雀们一个个都飞向白回风,争先恐后停到她肩头。白回风又系上纸条,吩咐它们:“把信传给一个有最舒服怀抱的少年。”山雀又飞回程浩风身旁,相互传信,程浩风写了很多肉麻的话在纸条上,白回风没生气,还同样回应,他心中愉快了些。他们不断加远传信距离,到傍晚时,有两只山雀分不清该飞去的方向了,这两只山雀便让它们回山林,不再参与驯养。程浩风要掌握更多消息,才好对付秦逸,别的不说,升天逍遥丸的事一旦查起来,秦沐风没有好的办法应对,必然会落得很惨。九月二十七早上,晨曦映红天空,是个晴好的天气,程浩风写好消息,放出两只山雀,首次正式传信。传信后回云华观,刚到正和居门外,已听到凶狠大嚷:“把秦沐风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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