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在场外拨动琴瑟,接下来便是漫长的酒宴和歌舞,一直到夜深,拜师典礼才算结束。
满朝文武除和阳山六派交往过密的人外,大多前来恭祝林暮寒拜入徐阁老门下,以及官封少卿统领北门禁军。
林暮寒心中并不是十分乐意结识这些朝中的老狐狸,但是理智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不但要这么做,还要和那些初入仕途,前途无量的世族子弟混成好兄弟。最好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以后成为大秦皇朝的权臣……
林暮寒来者不拒,频繁和那些世家子弟推杯换盏,很快就成为了酒肉朋友。
秦朝的酒如大漠凛冽的寒风,入口辛烈,犹如刀割。宫廷的酒又是特殊法门酿制的宫廷酒,蕴含天地之势,修道之人饮多了也会逐渐酩酊大醉。
林暮寒大口饮酒,辛烈的酒气入喉即化为灵气,被丹田可怕的凰息之气溶解,流入奇经八脉。
阳炎凰息之气霸道猛烈,胜过烈酒千百倍。林暮寒的比钢铁还坚硬的经脉既然能经受阳炎凰息之气流过,烈酒自然只能算上一点毛毛雨。
饮至半夜,林暮寒依然毫无醉意,神识清醒敏锐,这种可怕的身体素质让无数翘楚侧目。
祁梁玉气质出尘,剑眉轻轻挑起。
“听说你很能打。”
祁梁玉对林暮寒的好奇更多些,气势并没有太多敌意。
祁家旁支众多,六长老那一脉吃没吃亏,与他关系并不大。
“更能喝!”林暮寒举起酒杯远远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这样喝酒都不醉,真是强悍!不愧是荒蛮之地走出来的……”有人轻语。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嘛!听说打架都是野路子,愣是在门外锤的六派没脾气。”
夏溪溪喝的微醉,两靥泛着红晕,抿嘴轻笑道:“还真是野蛮人呢!臭弟弟,为了十万灵玉,咱们一起再喝一杯!”
“小妹喝多了,天灾小兄弟莫怪!”
夏苏脸一黑,生怕她失了皇家礼仪,立刻出手将她拦了下来。
林暮寒尴尬一笑,很快岔开话题,又有一名女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她一袭贴身白裙,清纯动人,洁白修长的玉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纯与欲结合的如此巧妙,观感丝毫不逊于那些人间绝色。
所过之处有很多青年不自觉低下了头,羞怯的只敢用余光去看她的容颜。
“恭喜你成为徐阁老的学生,我叫文茜,先你几年入阁,师弟小心些身体,今晚不要喝的太多哦。”
俏皮可爱的笑容,清纯无辜的大眼睛,悦耳贴心的问候……这么近的距离,林暮寒就算酒醉此刻也要醒了几分。
糟了……是校花初恋的感觉!
林暮寒没有丝毫醉意,自然也不会酒醒,他只能在心中默默调侃自己。
早上已经见过眼前这名女子,林暮寒目光微移,便看到角落处有熟悉的青年在借酒浇愁,已经有了八分醉意。
“希望文茜师姐多多照顾我这个小师弟哦!”林暮寒展示出放荡不羁的一面,邪魅一笑。
“好香啊!”林暮寒上身微微倾向文茜,鼻子在离文茜秀发不远处使劲嗅了嗅,道:“原来是师姐的发香……哇,师姐眼睛好漂亮!”
“小师弟眼睛也很好看……”文茜低头微微一笑,清纯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羞涩又从容转身,秀发轻轻飘起。
看着文茜离开的背影,林暮寒用食指摸了摸自己嘴唇,眼中露出狡黠的光。
“嗨!臭小子,你不会魂都丢了吧!”
夏溪溪伸出一脚踩在林暮寒左脚上,林暮寒似笑非笑回道:“你和文茜师姐是不是认识?”
夏溪溪道:“哼!看你眼睛都直了。我警告你,别想从我身上打主意。还有,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儿……不对!反正你最好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
夏溪溪嘟着嘴,又接着嘀咕了一句:“男人都是没脑子的笨蛋,越得不到,就越迷恋……”
“懂得还挺多嘛!”林暮寒看了夏溪溪一眼,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忽然间,林暮寒余光扫过藏书楼楼顶,心脏猛然收缩。
整片天地仿佛都在一瞬间寂静无声,只有心脏强有力的“咚咚”跳动声回响脑海。
圆月高悬藏书楼,蔼蔼澄辉降于藏书楼。今日大典,藏书楼内外灯火辉煌,灯光与月光融为一体,分不清照亮楼体的是月光还是灯光。
但在这通明光亮中,藏书楼楼顶分明有一处漆黑如墨,像荒兽张开的巨口,肆意吞噬光芒。
那里不是黑,只是没有光。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没有灯光!
为什么没有光?好熟悉的感觉!
像是地狱,像是冥土。
“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久视黑暗者,必堕于黑暗!”
徐阁老温和有力的话语惊醒了林暮寒,林暮寒的一举一动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徐阁老的眼睛。
“谢老师指点!”
林暮寒苦笑,他恐怕不可能不去想。
徐阁老继续传音道:“藏书楼的前一世还被称为葬经楼,并不是太平地。你所见处是最凶险之地,切记不要好奇探寻。”
身为老师也只能如此告诫,毕竟学生的路还要自己走。
典礼过后,众人散去,已是深夜。
林暮寒将艺儿安顿好,独自一人走进了藏书楼。
他不想浪费时间,勤奋和努力也是一种修道天赋。
藏书楼真的很大,进入之后迷宫一般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都可以装下一座小山。
脚下古老的近乎石化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些房间紧闭的木门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门上那些古老斑驳的痕迹。
这些木门有些高大如山,有些则与普通百姓家的房门大小一致。
木门和墙壁都有古老的阵纹道则守护,在“察天法”的目光下,这些阵纹道则展露出玄奥莫测的一面。
林暮寒揉了揉脑袋,这些神刻下的大道法则实在深奥,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不过,他并不沮丧,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达到这个境界。
徐阁老的道场位于藏书楼第一层的正北方,附近也都是其他阁老的道场,一般的学生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进入了。
一名阁老一生中可能会收很多学生,但真正被允许独自进入道场修炼的学生,可能一辈子只会有那么一两个。
徐阁老给林暮寒的权限大的惊人,可以自由进出,可以随意使用,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待遇。
当然,这也意味着徐阁老对林暮寒的彻底放养。
“哪里来的野小子,这种地方也是你配进的?”
听到这话,林暮寒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眼睛余光早已瞥见了说话的那几人。
那几人勾肩搭背,远远走了过来,突然放声大笑。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新来的少卿大人!”
“听说少卿大人还有翘楚之姿,失敬失敬哈!”
“谁还不是个翘楚呢?哈哈哈。”
对面五人大声笑着,不停用几句嘲讽意味的言语奚落林暮寒。
五人没有一个是斩道境,林暮寒根本懒得理他们,正眼都不想瞧上一眼,依然继续前行。
其中一名青年摇着三尺黑折扇,像是玄金打造看起来极为沉重,喝道:“站住!藏书楼的规矩你不知道么?阁老的道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什么规矩?”林暮寒冷冷看了他一眼。
“天书阁西阁学盟的规矩。”
“规矩关我什么事情。”林暮寒向前,那几人散开,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怎么敢这么对师兄说话?每一地都有每一地的规矩,阁老们日理万机,没时间管理天书阁,要是依着你们这些新进的任性胡来,那不是乱了套了。”
摇着黑折扇的青年接着道:“我们这些师兄受阁老重托,组建了西阁学盟,一来为了约束教导你们,二来也是帮助你们修炼成长。现在你进入阁老道场,违反了学盟的规矩,需要受罚才行。”
林暮寒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天书阁也不例外。
对这学盟他还真有所耳闻,无非就是狗仗人势,欺负些来自寒门的入阁学生。这些学生在天书阁无依无靠,阁老也关注不到每一名学生,所以难免吃些亏。
每名学生每月按例有十万灵玉,再加上阁老所赐丹药,勉强足够修炼之用,但是学盟会或多或少收取他们手中的丹药灵玉,导致很多学生修炼的资源很匮乏。
这么针对自己,看来这些人并不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收取丹药灵玉。
林暮寒从摇着黑折扇的青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灵气,这人应该与阳山六派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资格进入道场?”林暮寒冷笑。
其中一人叫道:“你骗谁呢!拜师大典刚结束就被准许进入这里,你以为你是谁啊?”
摇着黑折扇的青年笑道:“你不会想说你是这百年内第一个吧?我劝你乖乖接受处罚。念你第一次,不会罚的很重,也就罚跪一炷香吧!”
林暮寒道:“我进老师道场关你们屁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罚我。”
“你敢不遵守西阁学盟的规矩?”
林暮寒哈哈一笑,道:“徐阁老没让我遵守的规矩都是废纸一张,闪开!别浪费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