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通老大站起身，踢了希林一脚。

    “站起来，我们决斗吧！让恶魔大人见识我的实力。”

    希林连滚带爬站起身，他抽出随身的匕首慌忙应战。

    “你放心，我和你公平地决斗，绝不耍一点点花招。”

    而撒耶坦，一点点帮助的意思都没有。他很乐意看到有人搏命来取悦自己，说的尽是些嘲弄希林的话。

    他在一旁拍着手盘算着：“真棒！给这场决斗添点什么乐子呢……”

    说着，恶魔走过来从身后拥抱希林。每次发生肢体接触，就会引发离奇的景象，看到恶魔的各种把戏。

    这一次浓雾腾起，周匝景物移动变幻，竟然成了一处昏暗恶臭的地方。这里……好像是下水道内，一处平坦的空地。隐约地还能听到水流声响。

    突然不知什么人从湿滑的泥土中钻出来，紧握着希林的脚踝。少年一惊，低头看——天呐！极度腐烂的一具残骸，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变得异常恶心。

    仔细看这面容，不是那日男扮女装刺杀的主教么！老大带着他剥光了主教的衣服，又弃尸下水道，现在他的样子十分可怜。

    希林皱着眉头甩开那双手。身子一退又碰到另一具尸身，这也是老大曾带他处理掉的目标，那个幽会的男人。踢开这具尸身，竟然还有更多！

    那群人无法一一辨认，希林猛然想起，他们应该全都是这段时间丧命于自己刀下的人。那些行动目标，还有山贼和货商，细数还真不少。他们丧失了生命，全都在泥水中漫无目的地挣扎。

    “撒耶坦！你有完没完！”希林大喊着。

    恶魔不见身影，远处传来他断断续续的笑声。只见身后的浓雾下，有一处漆黑的通道，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希林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便朝那个方向逃去。

    万事通老大看到异象也很镇定。他能够理解这些是恶魔制造的幻觉。他仔细地观察着希林的一举一动，觉得那边肯定有什么，立即跟随着他的方向走。

    “恶魔大人？恶魔大人你在那里吗？杀这些人都是雕虫小技，我也可以做到！我生平杀过的人，比这多的多！”

    老大一边走一边大喊，生怕恶魔没有听见。他挥动袖剑逐一劈砍眼前挣扎的尸身，从脚下清理出一条宽阔的路。

    这幽暗的通道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希林跑着跑着，慢慢觉得周围的景物变幻了形态，好像黑暗之中出现了山石和树木，竟然不是下水道了，而是一处幽暗的山谷，两侧是带刺的树枝，远处有泉水声。而面前，一小块大理石平铺的台子上，有个一人高的石柱。而那石柱上，摆放着一枚暗红色的心脏。

    心脏是透明的水晶雕刻而成，发出幽暗的光芒。而且它竟然能够微微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无尽地狱的工匠，手艺很不错吧！”撒耶坦得意地吹嘘。

    “那是什么？”

    “就是那颗宝石啊，你忘了么！还说让你帮我找个下家来着。”

    这是引起族人变异的那颗宝石？这么危险的东西，果然恶魔是要拿来害人！

    希林看得发怔，突然背后阴风一扫，是老大的袖剑！他俯身翻个跟头躲开，而老大紧接着又举剑往下刺，少年连滚带爬地闪躲，好不狼狈。

    希林手上握着匕首，却非常忌惮对方的袖剑。老大那武器锋利，而且他技艺娴熟，有能重伤敌人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本事。希林不敢和老大硬拼，只好绕着石柱躲闪。

    眼见着老大一剑刺来，这袖剑靠机关固定在手腕上，亦剑亦手。老大的手臂一翻，竟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拉过来反向一扭，希林手腕疼得要断了，武器瞬间脱手。老大又毫不客气一拳打在他脸上，少年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老大动作很快，没有给希林喘息的机会，少年只觉得肚子上又挨了一拳。而咽喉，也被老大紧紧掐住。老大甚至可以一只手举起希林整个人，再要挣扎，就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你太弱了。不适合艰苦的工作。”

    老大用尽全力扼住希林，少年渐渐觉得头晕，眼前一片黑，几乎就断气了。等了许多时刻，若是正常人早就毙命了。老大见希林不动了，以为他昏过去了便然松开手。

    老大也被那发光的心脏吸引，走过去仔细地端详。

    希林意识模糊，摔在地上之后，空气重新进入气道，引起他剧烈地咳嗽很不好受。这样的感受与普通人无法呼吸时的痛苦别无二致。

    只是，他的不死肉身似乎完全不惧怕断气的威胁，休息片刻后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再看老大，已经手握着那心脏，面露得意的笑容了。

    而撒耶坦，分明就站在老大的面前，正在眉飞色舞地向他介绍水晶心脏的威力。

    “这是一枚来自往生界的宝石，拥有神奇的力量。”恶魔咧着嘴，“它能够改造人类的肉体，不断融合新的元素，重新塑造出更加强大的身躯。”

    “只要你……”撒耶坦点指老大的胸膛，“摘除自己原本的心脏，把这一枚心脏装进自己的胸膛，就能够持续使用宝石的力量咯！”

    看到恶魔对老大那番殷勤，希林也不禁怀疑，恶魔果然还是会选择一个更加强大的人类作为仆从……而且必须以我的死亡为前提吗？

    他不想死，念及老大的知遇之恩，也不想设计去谋害他。可是硬拼，完全打不过。希林只好徒劳无功地劝说，但愿老大能够醒悟。

    “不要听信恶魔的话！他送给你的力量，总是会索要更大的代价作为回报！不要接受这枚心脏！”

    希林甚至不顾及安危，冲上去抓住老大的手，以真情动容道：“我亲眼见到使用这枚宝石的人的下场！什么融合新元素重塑身躯，说得那么好听！就是不断吸收他人的身体，最后把自己变成怪物！”

    老大的脸上，是一种微妙的表情，并非在做任何思想斗争，而是有种恍然大悟后的微笑。

    看到这样的神情，希林有点怕，又非常奇怪，自己说错了什么吗……再看撒耶坦，竟然拍手大笑，一副计谋得逞后的喜悦。

    哪里错了……？

    “天呐！”希林猛然意识到，从始至终，老大都没有看到或是听到恶魔！都是自己急着劝说，反而把恶魔的话语传达出来，正中了撒耶坦的奸计！

    “你真笨，现在才知道，能够目睹恶魔本身就是非常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