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龙且见兄弟负伤,一晃神的功夫脚步慢了半分,前襟被赵遵的剑锋豁开了一尺长的口子,胸口被剑气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赵遵再要出手取他性命的时候,龙韵不要命的冲了过来,赵遵一脚踢翻龙韵,龙韵在倒地前掷出了长剑,赵遵荡开长剑的空当二人携手跳下来山崖逃回了落虹峡谷。
赵遵本想冲下去解决掉两个祸患,却被张斐死死拦住了。
“少侠,不可犯险!我们目的达到了,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遵见他说话的时候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流,便知他的伤势不轻,不再恋战,三个人坐车悄悄回到了宁远县。回到老南门大街便听闻噩耗,大长老到底没能熬过这一关,在两天前去世了。张斐带伤坐镇主持大局,他对赵遵说:“二位,大恩不言谢,你们不能再待在宁远县了,这是个是非之地太危险了!若张某有幸逃过这一劫,他日必报大恩!”
赵遵道:“臧豹倒行逆施,人不灭之天必诛之!我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张斐担忧道:“赵兄弟你的本领我领教了,确实不凡!但臧豹乃是宗师级的高手,臧云帮主的功夫你可能也见识过,以他之能都不是臧豹十合之敌,你千万要小心啊!”
“我自有分寸,对了,张兄你可了解新朝圣坊的情况?”
张斐一愣:“你为何突然提起新朝圣坊呢?”
赵遵道:“臧豹夺取龙虎会实际控制权之后疯狂的在长安扩展势力,夺去了西市码头临近新朝圣坊的泊位,我认为他将有更大的阴谋!”
“可据我所知新朝圣坊是一个黑道的禁区,那里民族众多,教派林立,各股势力人数都不多却犬牙交错,比如黑帮最赚钱的妓馆、赌场统统不流行,信教的人讲究禁欲、戒酒戒赌,走私到汉人区能挣大钱的东西,在新朝圣坊却卖不动。无利可图,又容易引起民族冲突惊动官府,所以各股黑道势力都不愿意涉足新朝圣坊!”
“那犯禁的勾当总要有人做吧!”
张斐道:“这个自然,新朝圣坊的事务只能由新朝圣坊的人处治。”
“你的意思是说新朝圣坊的公人同时扮演黑白两道的角色!”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外来移民所需的特别燃料、香料、药物和金玉这一类送重税的货物,都是捕快们借着官府的外衣作掩护走私入坊的!因为数量不大,利润寥寥,所以上官明知此事也不追究。我想没有油水的地方,臧豹这种大贼是不愿意犯险触碰的。”
赵遵道:“这才是我关心的,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臧豹,除了金钱外,还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也许……也许是新朝圣坊的位置!”
“位置?”
张斐拿出一块绢布,画出了西市泊位、新朝圣坊,又画了另外几个街坊,他指着临近新朝圣坊的一个坊区说:“这是木材市,另一个是药材和香料市,东北方向那个一块区域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最大的青楼和酒肆都在那儿!”
“我知道,花御坊、饴香园都在这个地方,臧豹把新的祥龙赌坊也搬到了这里!”
张斐道:“你也许不知道,臧豹的总坛就在木材市场边上,西市码头、新朝圣坊,还有被臧豹夺取的那个小帮会的地盘,连在一起看,能瞧出什么来吗?”
“总坛、西市码头和新朝圣坊呈‘品’字型排列,小帮会散布在它们之间的连接线上!”
张斐道:“一语中的!这个三角的中心……”张斐画了个圈,“四方馆,旧名四夷馆,乃是各国使者和流亡贵族居住的地方!”
刘贞不解道:“四方馆住的都是外邦人,臧豹是我大周黑道人,他们能有什么联系?”
张斐道:“四方馆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同住馆内的有敌对国家的使者,有亡国后裔和灭国者,甚至有同一国家三四代的国主后裔。这些人中不乏满腔愤怒的复仇者和做着复国美梦的阴谋家,他们在暗地里阴谋、聚会,大周皇帝有令不许他们争斗,但暗中的你死我活从没有停止过,他们不能亲自动手,所以需要代理人!”
刘贞恍然大悟:“臧豹这个黑道大哥就是最好的代言人,他不但能够从中捞取大量钱财,还能得到外邦势力的支持,借助他们壮大提升自己的地位!”
赵遵咬了咬嘴唇:“我更担心他勾结敌国蓄谋颠覆我大周,危害大周的江山社稷!”
张斐被赵遵的话震到了:“臧豹他……他不至于有这种野心吧!”
赵遵道:“他如果野心不够大,会勾结如此多的匪类吗?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手足相残吗?”
张斐无言以对,喃喃道:“臧豹究竟图谋什么呢?”
人之付出多少归根结底要看回报,臧豹的付出之大令人实在想不到他的野心到底是什么,赵遵走了,带着刘贞离开了宁远县。
一路上赵遵都心事重重的,刘贞劝道:“你啊,就是心思太重!臧豹不过是个黑帮流氓头子,捞一些黄白之物罢了,还敢聚众造反不成?”
“大危机都是由小阴谋演变来的,我们只看到了阴谋的一角,单单一个臧豹就那么残暴凶狠,他的同伙呢?这些人代表着长安的黑暗面,黑暗的力量在壮大!”
刘贞打了个冷颤:“让你说的我浑身发冷,以后出门都不敢一个人了!”
入夜后二人入住在管道旁的一个无名驿馆,睡到半夜赵遵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谁啊!别敲了!”驿馆的小伙计一边系衣襟一边举着油灯,一脸的不耐烦。
打开门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只见门外停着一支马队,有五六十人,一个个披斗篷戴毡帽,身背利刃,却不是当兵的。
小伙计打了个喷嚏,完全清醒了,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人穿一身白,那人左眼上包着纱布,渗出血水,仅剩的右目放出凶狠的锐利的寒光,吓得小伙计倒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孬种!”独目恶人鄙视的朝他吐了口吐沫,“我问你,最近驿馆来过什么陌生人没有?”
“没……没,住在驿馆的都是官身,哪来的陌生人。”
“放你娘的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暗地里的勾当,不放外人吃住,你们驿丞喝西北风啊!去,把住店的都叫到大堂来!”
“好大的口气!哪来的狂徒!朝廷驿馆岂是尔等撒野的地方!”驿丞闻讯而来,带来了六名差役,都拿着棍棒,想从气势上压制对方。
嗖嗖嗖!门外紧跟着又闯进了几个人,一个个神头鬼脸,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一丈多高的瘦子,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他一进来屋里似乎瞬间又冷了三分。
“龙虎会查你这个破地方是给你脸,再废话直接破门搜查!”说出龙虎会三个字的时候,驿丞腿都软了,哆里哆嗦的说道:“哎呦,原来……原来是龙虎会的好汉,失敬……失敬!”
“你个鸟人听不懂人话吗?快把住在驿馆的人统统叫出来!”一个黑衣大汉吼道。
“好好好,我马上去办!”
驿丞一点脾气都没有,老老实实挨门叫醒了客人,客人们睡到半夜被吵醒本来怨声载道,可看到大堂里这一群凶神恶煞的贼人,立刻吓得没声了。
黑白二人盯着大堂的人好一番打量,高个子问:“二位贤弟,有你们说的那三个人吗?”
黑衣服摇了摇头:“没有。”
高个一指赵遵刘贞住的房间:“那间屋住人了吗?”
“住啦,一对京城来的小夫妻!”
“啪!”黑衣服猛甩了驿丞一记耳光,“娘的,你是故意的吧!把他们也叫出来!”
“是……是……”驿丞捂着打肿的脸跑上了二楼叫门。
其实刘贞早就醒了,她和赵遵一起将窗户开了条窄缝,正好看到白衣独眼的人闯进来,“是他!”刘贞惊叫了出来,赵遵忙捂住了她的嘴。
“姑奶奶,你小点声!想把他们招来啊!”
刘贞恐慌道:“他们怎么追上来了?”
赵遵道:“龙家兄弟吃了大亏,但实力尚存,他们不见了臧宽臧豹等人当然会来寻,并不知道我们住在这儿,别做声希望能混过去!”
见刘贞脸上发白,又安慰道:“龙家兄弟身体健全的时候我都不惧,现在他们一个瞎一个伤,不足为惧!”
但当那个高个瘦子出现的时候,赵遵的自信一下子没了,杀害贾先生的时候这个人就出现过,赵遵虽然并没见过龙虎会的八虎,但通过张斐的介绍,赵遵早已经把他和龙虎会的二号人物公羊孙对上了号。
公羊孙的气场冷的彻骨,让赵遵不寒而栗,刘贞看出赵遵的表情变化,问:“怎么了?”
“这个人内功很特别,比较克我,我没把握胜他!一会儿万一打起来,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你找机会快跑!”
刘贞抓紧了赵遵的衣袖:“这里是官府的驿站,龙虎会再猖狂也不敢在这儿公然杀人吧!”
赵遵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妹,龙虎会都是些什么人?杀人放火的强盗!别说截杀我们俩,就算杀光全驿馆的人他们也做得出来!毕竟这里不是长安,他们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二人说话间驿丞已经来到门口了,两个人知道多说无益,跟着他来到了大堂,还未等龙虎会的人开口,赵遵先发制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朝廷的驿馆中怎地来了强盗,驿丞大人还不命差役抓捕他们!”
“哪来的鸟官?敢在爷爷们面前耍威风,活得不耐烦了!”龙韵瞎了只眼变得更加暴躁,说完就想冲上去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