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现身。
很平和,像是随意的一个过路者,从天地尽头缓缓走来。
出现的同时,在场所有人纷纷下意识起立。
对于柳村的村民来说,江槐这位柳村之主早就已经成为了信仰象征,自然是不敢怠慢,所做一切全部都是发自内心。
而对于外界诸王来说,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但柳村之主如今已然是公认的诸天第一,真实实力疑似比准仙帝还要强大,大千万界,实力为尊,这时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尊准仙帝就值得在场诸王纳头跪拜,不要说柳村之主。
江槐一步步走来,
在他脚下,原本由大道凝化的金色莲花开始缓缓旋转,每一朵都释放出绚烂至极的光芒,彼此交织成一幅幅玄妙的图案。
这些图案似乎在讲述着宇宙诞生的秘密,又或是指引着修行者通往无上境界的道路,超脱一切,所有的景象都在极尽升华,显现出大道真正面目。
一群老仙王内心骇然,从柳村之主表现出来的些许不经意间的大道波动来看,后者……似乎比它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强大!
“顾辰乃我地天骄,本座甚为欢喜!”
嗜血神枪发出轻鸣,仿佛一头史无前例的凶兽正在缓缓复苏,压迫袭来,纵然是一群老牌仙王都面面相觑,又好似在回应江槐的话,同样在欢呼雀跃。
十冠王和谪仙目光烁烁,目不转睛的盯着顾辰手中的神兵利刃,一个个瞪大双眼,内心既为顾辰这位好兄弟高兴,同时,又难免充满酸涩。
恨不得自己才是这件兵器的主人。
大人亲自送相送的,从来就没有普通东西。
更何况,即便是那嗜血神枪还没有开光,二人已经能够感觉出来其之不凡,绝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不俗。
十冠王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柄嗜血神枪之上,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渴望与羡慕。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也在幻想自己能够驾驭这样一柄威能无边的神兵,在修道路上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不朽传奇。他的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有此枪在手,自己的战力定然还会再度上升一个台阶。
而且,枪因攻击范围广,威力大,乃名副其实百兵之王。
谪仙飘逸出尘,宛若仙人降世,他一身白衣胜雪,发丝随风轻扬,眸中倒映着嗜血神枪的寒光,心中却泛起波澜。
虽说枪并非自己趁手的兵甲,但他深知,此等神兵,非但有惊天动地的杀伐之力,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天地至理,远不是兵甲那样简单,更是大道至简的载体,对于修行之路有着不可估量的助益。
谪仙心中暗叹,若是能得此枪,或许能让他在追求大道一路上再进一步,不过倒也不气馁,以大人的秉性,相比等自己等人踏入了准仙帝境也能获得一份不俗的嘉奖!
土娃子虽说也羡慕,不过反应远没有那么大,毕竟自己的天赋摆在这里,能够成为仙王已经是祖坟上冒烟的事情,至于帝,他其实不太敢想象。
其他诸如石昊,亦是投去羡慕的目光,也微微动容。
他深知,一件好的兵器,对于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能感觉出来,那柄长枪,恐怕对于准仙帝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自己都没有一件,想来也只有柳村之主才能他拿得出这样的好东西!
顾辰面带喜色,用力攥紧手中长枪,枪尖寒芒点点,似乎稍微用力,就能将这方天穹捅个底朝天,足矣可见这长枪的锋利程度!
“多谢大人!”他再次谢过,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件兵器,自己正愁没有趁手的兵器呢。
江槐点点头,并没有在这里久停,将嗜血神枪交给顾辰后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去。
广场人,随着江槐离去,各大道门的老牌仙王顿时长呼一口气。
虽说江槐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威压,但对他们来说,仍旧感到无法想象的窒息之意,一身奔腾的气血都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上菜!”林老头适时站了出来。
一声令下。
顿时,负责端菜送菜的人鱼贯而入。
菜肴的香气萦绕这里,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顾辰朝着十冠王,谪仙等老熟人的方向走来。
一些想要套近乎的老仙王蠢蠢欲动,不过并没有直接凑上来,帝威不可侵,帝没有主动找他们,他们便不得过去。
各大道门势力的仙王则是暗中以神识沟通自家势力目前的负责人,责令其立马选择贺礼,诚意必须要重,要足,以最快的脚力送到柳村来。
……
看着走过来,一脸意气风发,浑身波动无法形容的顾辰,十冠王和谪仙二人对视一眼,内心感慨。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眼下,自己二人却是被甩在身后。
说好了同进同退呢?!
“顾辰,恭喜你!”十冠王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由衷的祝贺,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同为天骄,更同为朋友,他自然为顾辰的突破感到高兴。
但高兴之余,内心深处,也不免涌起一股复杂思绪。
他为十冠王,曾经十次在九天十地的仙古遗迹上称雄第一,自有他人所不能想象大志,哪怕是关系尚可的熟人,亦不愿意居于后边。
更何况,他们几人,都是壮志凌云的天骄,每个人都有着鸿鹄之志,都想走在最前面。
然而眼下,顾辰已经捷足先登,这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谪仙则显得更为深沉洒脱,起身朝着顾辰抱拳:“顾辰兄,你这一步,走在了我们前面。”
顾辰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天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先行一步,以你们的天赋,很快就会赶上来。”
十冠王和谪仙忍不住心神荡漾,他们并不觉得王境能困住自己,都认为自己能够踏入准仙帝一境。
“我就算了,即便是能达到哪一步,恐怕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土娃子摇摇头。
“哈哈哈,你气运逆天,拥有福相,我有预感,不会太长的。”十冠王忍俊不禁道。
四人相视而笑。
硬要说,其实感慨最深的是村中的那些老牌无上巨头,比如卖假药的,养鸡的还有屠夫三人。
在帝不出世的岁月,三者的实力绝然是属于最强那一批存在,可如今……
只能说岁月催人老!
属于他们的时代,终究已经成为过去式。
不过感慨之余,三人又有些希冀,加入柳村,对他们来说怕是前无仅有的机缘,没准真的可以尝试一下大胆做梦!
尤其是卖假药的,本身就已经窥探到了一丝前路,成功的几率更大。
与此同时。
寝宫,面前摆满珍馐美味。
林老头单独送上来一份。
正准备享用时,江槐面色微微一凝,整个人突然怔住。
正在此刻,脑海中传来金手指的声音:
探查到东方鬼帝适合人选。
东方鬼帝:五方鬼帝之首,位于十殿阎罗之上。
入主幽冥正位,可激活地府一项新能力!
东方鬼帝人选——沈知南,
目前所在地:下界,大荒,大虞王朝道口府江口县,身份,脚夫……
…
…
下界八域。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自下界诞生伊始。
天域的灵气,资源丰富程度便要远超其他界域,因此从古至今,都是以天域为主。
但因荒天帝缘故,踏入准仙帝之后道果反哺,荒域已然取而代之,成了八域之首。
放眼望去,泱泱百万里大荒,青翠欲滴,满眼春色,生机勃勃。
……
江口县,四面环山,攀藤揽葛,多有歧路,通行不便,不过因汉江主流绕城而过,时至初春,满山青翠,景色颇佳。
旭日初升,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聚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这一段是整个汉江最宽阔的水道,烟波浩渺,水势平缓,少有大风大浪。
江口县因盛产井盐闻名,且井盐产量极大,质量上乘。
除却满足本县需求之外,每天都会有专船过来运输到上一级的清远府。
码头一角。
打包好的井盐天不亮就被送了过来,堆在一起,像是座座小山包。
旁边,则是一大群光着膀子,浑身黢黑,肌肉结实,在这里等了半天的挑夫。
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缘故,这些挑夫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都要苍老上不少,皆满面风霜,脸上沟壑纵横,
此刻,所有的挑夫全都是一脸蓄势待发的样子,他们的薪酬不是按天计算,而是看你搬了多少件货物。
别人多挣一点,就代表自己要少挣一点。
光棍汉子自然是不在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要是家里面还有等着吃饭的,只能往死里干。
不过一众挑夫中,有一道身影却是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格外精壮,上身修长健硕,肌肉分明,棱角线条肉眼可见。
虽然年轻,但身形看起来比四周人要粗壮上一圈,个头也要高半个头,也不知道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时代怎么长的。
区别最大的是那双眼睛,明眸善睐,和周遭那些看起来麻木不仁的目光迥然不同。
少年名叫沈知南沈知南本来家境算不错,早早就说了一门模样身段不错的童养媳,比他大三岁。
一年前,其父母外出省亲的时候遭了山贼,从此以后家境中落,成了脚夫中的一员。
“船来了,快点搬,动作麻利点,干得好的,主家会另外赏钱。”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一声,声音尖锐。
几十名挑夫立马乌泱乌泱的动了起来。
沈知南人高马大,很快便挤到了最前面,双手如铁钳,一手抓两麻袋,噔噔噔的朝着前方的货船小跑过去。
一麻袋井盐的重量在四,五十斤左右。
四麻袋,便是两百斤上下。
放在市井小民里面,绝对算得上大力。
四周的挑夫默不作声的瞅了一眼,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私下里都叫沈知南沈大牛,就是因为对方有一把牛鼻子力气。
虽然愤懑自己的薪钱被抢走了一部分,但没人敢吱声。
因为之前有人出言挑衅,想让沈大牛滚出这里,被后者二话不说,直接揍的满地找牙,十天半个月没下来床。
自此,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少年是副狠心肠。
……
一直到黄昏时分,所有的井盐才被搬完,到了算账的时候。
沈知南干的最多,一个人顶两个人,一共扛了两百六十袋,每袋力气费一文,总共是两百六十文钱。
算好账,手里抓着钱,沈知南踏实不少。
眼下世道忐忑,多有战乱发生,虽然说钱币的购买能力大大下降,但没钱,是真的会饿死。
刚准备走,一个身穿锦衣的老者突然走了过来,拦住了沈知南。
“之前说了,谁干的好主家会另外赏钱,这是给你的赏钱。”
老者颇为赞许的开口,说话同时,又单独掏出十文钱。
“多谢马管家!”沈知南认识老者身份,赶忙恭敬道,同时立马将钱接过来。
马管家轻轻点头,随后直接转身离去。
一个挑夫,只是力气大一些而已,不值得自己太浪费口舌。
……
看了一眼天色,将搭在一边的粗布短打穿上,少年匆匆朝着米铺方向走去。
至于为什么干活的时候不穿,一是干起活来出汗太多,回去还要洗,二是担心磨损衣物。
薄暮的夕阳余晖倾洒大地,笼罩古城。
米铺,
询问一番价格后,沈知南不由得有些头大。
又贵了。
时逢乱世,这粮价一天一个价。
最便宜的粟米价格都长到了每斗二十文。
至于米价,五十文。
一天下来挣的钱也就只够买几斗米,还不够塞牙缝的。
绝大多数穷人的选择是粟米,吃的时候再搭配上谷糠,到时候就能多吃一段时间。
谷糠,就是后世用来培养牲畜的饲料,各种谷物的糠皮打在一起,勉强能吃,但很难吃。
放在平时,他也会这样做,毕竟朝不保夕,谁会在乎吃什么,不过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那个便宜媳妇怀孕了。
一个人,两张嘴,就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凑活了,营养容易跟不上,夭折是很普遍的事情。
买了三斗米,又买了五斗粟米,最后,又去东街的肉铺拉了两斤猪油,一斤瘦肉。
顺着街道,拐入一条小巷,入眼,是一大片低矮逼仄的黑瓦土房。
天色已经暗沉昏暗,沈知南来到自家门前,推开老旧木门,狭窄的院子里,一个粗布麻衣的女人正在浆洗衣物。
女人约么双十年华,五官俊俏,眉眼如画,看得出来底子不错,不过因为常年劳作辛苦的缘故,看起来要比真实年龄沧桑上一些,看到男人买了一堆东西,女人刚要责怪。
沈知南抢先道:“你怀孕了,要加强营养,不然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