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没想,直接过去,给了天海佑希一个拥抱,这让矜持的宝冢歌舞团的少女们立时低声尖叫……
天海佑希的脸色潮红,,虽然在暗夜中看不清楚,可是她自己仍感觉得到脸上的火辣。
从这一刻起,她感觉自己不再是纯粹的男役了,她,是一个女孩子……
朱彤看着江浔的背影,这個从大一自己一路看到大的孩子,自从八八年春天,他就被江浔对戏剧的热爱与投入给惊艳到了。
国内来讲,这个岁数,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年轻戏剧演员当中,能够得到众多导演青睐,能够与成名的优秀男演员女演员一拼演技的人,只有江浔一个。
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不可能只拥有一个梅花奖一个奖项,可是没有想到,仅仅几个月后,而且是在国际舞台上,他的第二个奖项就到手了。
金灿灿的奖杯,江浔很是喜欢,他轻轻地亲吻着它,却迎来更加热烈的掌声。
“感谢主办方,感谢相马千秋女士,感谢各位评委,谢谢,辛苦了。”
“我感到非常意外,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夜晚,给我这样的惊喜。
我说句心里话,我今天拿到这个奖,并不是因为我的演技有多么好。我觉得是因为,我很幸运。
我可能比更多的人更早的知道“演员应该怎么样对待角色”,我们人艺的夏淳导演,我的第一部戏是跟他合作的,他跟我说,可以无限接近这个角色,但演员不是这个角色,我们只能通过自己的百倍千倍万倍的努力,让自己与角色越来越接近……”
台下,黄政民静静地听着,天海佑希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是朱彤老师好象在抹眼泪。
“……然后我很幸运,我可能比更多人更早地知道了什么样的演员才是真正的演员,人艺有句话,叫作戏比天大,蓝天野老师告诉我,演戏是一个探索人性的过程,谢晋导演也告诉我,要看到人物的命运,人物的转变,人物的个性……”
“当然,还有就是……我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在生活中看到一个真正的演员应该是怎么样的……比如韩国的黄政民同学,此时在我发言的时候,他在吃雪糕……”
哗——
草坪上一阵爆笑,副院长摇摇头,得,这下彻底管不住了。
“很开心,我们,下届戏剧节再见……”
江浔挥动着手里的奖杯,轻快地跳下台来。
“浔子越来越会说话了。”何冰看着江浔,在如雨的掌声中,他小声地嘀咕着。
“你得奖多了,你也就会说了……”陈小艺白他一眼。
看着江浔的背影,蜷川幸雄老先生也笑了,他很开心,他的票没有白投给江浔。
一个演员,他的真正的家园是在幕后,他的心灵归处是在剧场,看着江浔帮助韩国演员与志愿者收拾道具,他认定,这是一个真正的戏剧人。
对,那两杯咖啡就是他所赠!
赠人咖啡,手有余香,他现在就又想喝一杯咖啡了。
……
最佳表演奖女主角给了里斯本之夜帕特里西亚·莫斯森。
江浔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妖娆的同学,她也用剧本中的台词作了发言:
偶然,是我们生命中的真实导演,他集残忍、怜悯和迷人魅力于一身.
今晚的奖杯对我来说也很是偶然,可是它又是如此迷人……
……
在日本的日子,时间就象长了翅膀,每一天都过得轻飘飘的。
天海佑希请了假,她带着黄政民与江浔一起到富士山,一起去看火花大会……
“江桑,黄桑,照一张像。”天海佑希眉眼含笑,看着身穿和服的二人。
黄政民怪模怪样地看看江浔,“我不敢照,让人看见,会把莪们俩当成日本人……”
“哪那么多废话!”江浔笑着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哎呀——随着黄政民的叫喊,天海佑希已经按动了快门。
镜头里的黄政民,笑得龇牙咧嘴!
“政民,你看你,高个子,黑皮肤,卷头发,不如你就叫菲律宾人算了……”江浔笑着给他起着外号。
“那你,也不想笑,整天好象有心事似的,……”黄政民想着,“你干脆就叫思想者算了……”他蹲在地上,用手支着脑袋,模仿着那尊雕塑的模样。
菲律宾?思想者?
天海佑希笑得前仰后合。
……
火花,就是中国的焰火。
夜色下,最特别的景致大概就是男女老少穿着日本传统的和服,脚踏着木屐,穿梭在人群中的样子了。
平时看起来空荡荡的城市在一刹那间热闹了起来,对于日本人来说,烟花是风物诗,可以告别白日的枯燥,趁着凉爽的夜晚,与家人朋友分享自己的时间。
烟花绽放在海上,整个城市都被点亮了。
“江桑,”身着和服的天海佑希笑着依偎在江浔肩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烟花绽放的样子,“这是一个让我难以忘记的夜晚,你,也是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男同学,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江浔当然也会记住在日本的日日夜夜,记住她,还有黄政民,当然,还有相马千秋,蜷川幸雄……
可是,无论多么不舍,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午餐,天海佑希带着他们走进一家寿司店,做寿司的老人戴着老花镜,看样子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今天请你们尝一尝我们东京市最好的寿司。”天海佑希笑道,她看向正在一丝不苟做着寿司的老人,“小野先生已经做了五十年寿司了。”
五十年只做一件事情!
江浔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有什么样的故事和经历,他也不能妄自猜测,但对于一生只做一件事的匠人,毫无疑问他是钦佩,尊敬的。
几十年如一日的艰辛付出,努力的过程就是积蓄力量的过程!
几十年磨剑、终成利刃!
这就是匠人的力量!
江浔定定地看着老匠人小野的手法,米到手,鱼贴米,分秒之间,三转两握就完成一贯寿司,并且足够紧,江浔拿起时,一粒米也不会落下。
“生的?”黄政民对于日本
的的食物没有忌的,很是喜欢。
对虾寿司、海胆寿司、金枪鱼寿司……
“小野先生从最好的鱼贩子那里买鱼,从最好的虾贩子那里买虾,从最好的米贩子那里买米。”天海佑希介绍着。
这个,江浔清楚。
从醋米的温度,到腌鱼的时间长短,再到按摩章鱼的力度,小野二郎亲自监督。
给每条章鱼至少按摩40分钟,能够给客人带来完美的口感,而有些饭店的寿司口感如橡胶;米饭的温度要等同于人体温度,要用蒲扇扇风来降温。通过枯燥重复一件事,只为精益求精。
店里的学徒在不工作时,包括在睡觉时,都带着手套,是为了保护创造寿司的双手……
刚来店里的学徒,要先学习拧烫手的毛巾。训练非常辛苦,不会拧毛巾就不可能碰鱼。反反复复,年复一年,然后学徒才有可能使用刀和料理鱼。
再过10年后,方可开始煎蛋。
……
此时,江浔感觉心里很平和,平和得如湖水一般澄澈。
前世和今生,他的夙愿其实也一直没有改变,就是象小野先生一样,做一名优秀的匠人,戏剧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