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白光,幽幽穿梭在一方异界之中。
这世界似乎没有天、没有地,也本没有一丝光亮。荒莽的混沌之中,唯有一层又一层黑雾。
而层层黑雾之间,总有稀薄之处,如一条扭曲的虚无之径——白光正是沿着那条若有若无的通道,看似缓慢地飞越了无数距离。
黑雾不停翻转变幻着,像是一只又一只虚实不定的凶兽,想要一口吞掉那入侵的光亮。
白光之中,隐约似是一对少年人。一柄古剑托举着他们,在白光之中透出清凛的剑光,仿佛在傲然震慑着八方鬼祟。
那一只只庞大、扭曲的“黑兽”,却被那一缕剑光所慑,只能杳忽缠绕着那团白光,仿佛一路护送着他们,远远飞离……
…………
“咳、咳咳……”
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几声剧烈的咳嗽,终于唤醒了雒原的神识。他双手无意识地一抓,抓到的只是些许泥土。
眼前有几分模糊,雒原挣扎着半坐起来,借着迎面而来的微光一看——狭小的洞穴,洞中浊气弥漫,空空如也,唯有他一人浑身焦黑、赤裸地躺在洞口处……
全身剧痛、遍体鳞伤,但赤身裸体的羞赧更像一根魂刺,激得雒原立刻清醒过来。他飞快地从玉玦中取出小乾坤袋,翻出备用的衣服套在身上。
这一番剧烈的动作,引来浑身气血真气一动,像是数不清的暗针扎在内里伤口上,更是疼得他面容扭曲,险些再次昏厥。
雒原连忙坐定,约束住气血真气流动,同时激发五行和炁归元阵,修复浑身伤损。
魂海之中,宛如一潭死水,还好神台无碍,耗尽的魂力总能慢慢回复。雒原渡出一缕分魂,稍微减缓了血肉之痛,两魂相照,也大致探明了自身的伤势。
经脉俱损、真气尽散。本已凝聚到可一搏凝元的五行真气几乎毁了根基,残存的真气稍一流转,就会冲击经脉伤处,危殆痛极。
内腑亦为真气冲损,气血不调,五脏遍是伤损。不断吸入的浊气被沌气勉强压制在肋下,已是尾大不掉——想要采纳恢复真气,还需先解决这一大患。
血肉外伤,更是多不胜数,用“遍体鳞伤”来形容犹嫌不足。满身焦黑的灼伤,更像是在烈火油锅中滚过一圈。
若不是雒原锻体有成,又有五行和炁归元阵相护,这等内外之伤,足以让他惨死当场。
但他毕竟活了下来,从一个离奇诡谲的绝境中拼出了一条生路……
那喷涌魔气的地缝,所谓的“莽古幽径”,果然是个类似“传送法阵”的东西。
雒原最后一刻拼尽全力跳入地缝之中,醒来赤条条地落在此处,皮肉焦黑,除了古剑和玉玦之外再无一物,想必就是传送所致。
相比肉身之痛,倒是“身外之物”的损耗更让他痛彻心扉——悬弧、冰蚕丝、连同剑匣、金箭,尤其是从风师兄那“借”来的蛟尾弓,都已化为乌有。
毁了敛尘沙漏,也就没了最大的杀招。还好乱战之中他把心翎簪和火羽荡魔矢收进了玉玦,否则原大侠更是要去撞墙了。
至于寒鳞甲和湛雪断剑,倒算不上什么损失。
虽然心中抗拒,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寒鳞甲中的确留有“保命符”,而且很可能来源于老头子、或是他的师兄弟。
而湛雪断剑中暗藏的无上剑意,显然望海城擂台上的比剑并非偶然奇遇,而是高人的布局——擂台上沉浸于剑道的风无泪和原大侠,或许不过是楚河汉界边对峙的棋子而已。
不管是什么高人,雒原不喜欢被人摆布、一点也不喜欢——那种东西,毁了最好。
哪怕在棋盘上拿到再多“好处”,他不会甘愿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终有一天,他会跳出这棋局,与那些弈棋之人好好“理论”一番。
…………
五行和炁归元阵果然玄妙,雒原静坐了一会,内外之伤已略有缓解。
恢复了几分力气,雒原起身拾起古剑,打算继续逃亡——这洞穴深处向上延伸,弥漫着浓厚的浊气,既然是被“传送”过来,显然并不安全。
轻抚古剑,与他生死与共的伙伴却没有半点回应。好在魂契相连之感犹在,灵湖根基未损,那傲气的剑灵应该只是力竭沉睡,并无大碍。
至于另一位魂契相连的小白狸,同样没有半点回应——左右是生死同魂之契,原大侠既然没死,自然不必担心人家,随它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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