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赶紧起身道:“快,带我去找石当家,先不要轻举妄动。”
张勇道:“我和石当家说了认旗上的字,他让我赶快找你去前甲板。不过那船看着不像兵船,这认旗可能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我上去看看。”林海恍然大悟,石壁不是无脑之辈,明知他在舟山捐了官,怎么可能还敢打浙江兵船的主意?原来这船根本不像兵船,而且石壁那帮人都是睁眼瞎,根本不认识字。
“你去找米格尔,让他的人都在炮甲板上呆着,不要露头。”林海回头嘱咐张勇一句,匆忙来到前甲板。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右舷前方数里外的海面上,一条三桅大船正和两条双桅船缠在一起,似是被挠钩挠住了,大船的前桅上一面巨幅认旗正在海风中飘扬,依稀可辨认“浙江海道洪”五个大字。
这个距离看不清船上的人,但远远传来的嚎叫声隐约可闻,那声音凄惨无比,很显然发声之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时石壁看林海上来了,把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他道:“妹丈,这上头不会真是浙江海道吧?我们要不要救人?”
“能打赢吗?”林海接过千里镜,对着那三桅大船望去,只见甲板上正乱作一团,两帮人手持兵刃激战正酣。
这两伙人都没有统一服色,外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一伙的。而且那船上除了浙江海道的认旗外,再没有其他军旗,怪不得张勇说这船不像兵船。
石壁闻言点头:“打赢肯定可以,但这伙打劫的人数也不少,如果死硬的话我们怕是要死不少兄弟。”
林海心中天人交战,那三桅大船上即便不是洪承畴本人,多半也是他的家人或亲信,能救的话他还是想救下来。不过,昨天下午他还说博望号上人手太少,如果伤亡太大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让米格尔那帮人打开舷墙上的炮窗,大炮开兮轰他娘?万一真是洪承畴在船上,一炮打死狗汉奸……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林海踌躇片刻,心一横咬牙道:“靠过去跳帮,把大船上的人救下来!”
石壁好久没干过仗,也有些手痒痒,当即撮唇唿哨了一声:“兄弟们,抄家伙做买卖咯!”
博望号上顿时响起一片尖利的欢呼声,尤其冯一刀那伙人叫得最起劲,这十来人都是积年的老匪,在北部湾那个海盗窝里厮杀惯了,往日跳帮时都是打先锋的,长期不见血还真有点不自在。
其他石壁旧部也欢腾得很,这帮人还不习惯领固定工资,一听当家的说要做买卖,肾上腺素本能地就往上飙,一个个都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兴奋。
林海黑着脸大喊:“先把那条大船救下来,不要乱杀人。”
石壁也连忙下令:“兄弟们,先把那群劫匪打退,看看船上是什么人再说。”
博望号在石壁的命令下转帆捩舵,向那三条船靠了过去。甲板上的惯匪们也开始进行准备工作,各自拿出麻绳在鞋子上绑着,这是防止跳帮后踩在血泊中滑倒在地。
有几個人抱出几十根长柄挠钩,在露天甲板上一字摆开,准备接舷时使用。另有十来个按捺不住的已经亮出了兵刃,叮叮当当地彼此碰撞着,兴奋得好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林海放下千里镜瞅了一眼他们所用的兵器,斧头、弯刀、铁尺、峨眉刺、腿叉子……五花八门好似开了个兵器铺。
这年代东西方的水手都没有制式武器,什么顺手用什么,且基本都是长不过三尺的短兵器,这主要是因为船上帆缆密布,长兵器根本施展不开。
博望号本来乘着东南风向西北行驶,此时一个漂亮的顺风换舷,配合着右舵,原本在左舷的硬帆被拉向右舷,船尾迅速穿过海风,调头往东北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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