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城。
一处富丽堂皇的庄园内。
某处房屋。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其中一间厢房内。
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威猛、有力、目光如炬。
浑身蓄满爆发力,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正在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自语:“唉!这中原人的衣服,穿起来还真是不习惯,变变扭扭的还是草原的好……”
哒!哒!
男子用了很久的时间,换好衣服后,一身淡青色长袍打扮,随后迈步走了走,便是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眉头微微一皱道:“进。”
只见一年青模样的人迈步走了进来,右手抱于胸前行了一礼,对男子沉声道:
“公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另外我们也正通过各种手段,招揽燕国江湖的高手,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了,这是花名册与资料请您过目……”
说着便是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二王子闻言不由得微微点头,而后,道:“通知下,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必须把自己当做中原人,学习他们的一言一行,谨慎行事,绝对不能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是,公子。”
青年人心领神会,便是拱手应道。
…………
半个时辰后。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的从一条街道上使过。
马车车窗上伸出一只手,好似要轻轻的抚摸那光,想要将其留在手掌中,却像是幻影无法挽留,犹如那一段逝去的辉煌无法挽回……
“唉!”
马车车厢内传来一声,似喜喜似悲,又无可奈何的叹气声。
二王子一身中原服饰,跪坐在马车车厢内,对面正跪坐着倒茶的青年男子,听得这声叹气声,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也是有着说之不尽苍凉之色。
做为从小跟在二王子身边的人,他知道二王子为何叹气,一切皆是因为,克烈部的大王子。
二王子看着车窗外,繁华的景象久久不语,而后放下车帘。
不知过了多久后,扭头看向乌力吉,面无表情的问道:“让你调查的,燕国镇北军新训的铁骑情报,调查得如何?”
草原男子名叫乌力吉,闻言便是开口道:“启禀公子,根据多方探查,燕国镇北军新训的铁骑部队,它们的显著特征是,头顶蓝色羽翎,具体人数不详,其所处的位置,应该在燕国晋城一带……
乌力吉说完低下头颅,心神忐忑间,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二王子一眼,他知道这点消息对于二王子而言了若于无……
二王子闻言,神情微冷眉头微微皱起,不满的冷声斥道:
“查了这么久,就只有这些,难道你们都是如此废物的吗?”
乌力吉面对二王子的质问,只能如实答道:“回公子,实在是只能查到这些,镇北军对骑兵部队的信息,封锁得实在是太严了,我们的人在燕国晋城一带,损失惨重。”
“我们只在晋城发现,有骑兵大规模活动的迹象,晋城密林之处,有一条不知尽头,更不知是通往何处的道路,其路口之上有一座军事要塞,戒备森严,据查,驻守在那的军队有数万之众,而且密林四周,更是有众多军士巡逻,派往过去的探子,没有几个是活着回来的……”
乌力吉话毕,顿了顿接着道:“以属下的猜测,燕国镇北军新建骑兵驻地,十有八九就在那座军事要塞之后……”
克烈部二王子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沉思:
“燕国几乎,四面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北边越过北境草原便是寒冷的雪山之地,西边便是蜀国所处平原之地,越过东边,是一条横贯天地的巨大峡谷,只有晋城一带,在“天地大震”之前,还未可知……”
二王子曾经听其父王所言,早在数百年前,李氏第一任家主,从“无忧城”起家,立国之后,至今历经十五代,还在乱世时期便是带领燕国臣民,万众一心,一步一个脚印的从无到有,才有如今的燕国版图。
燕国发现北境草原,也是这甲子间“天地大震”后,本处于四面环山的燕国,才得以被其它国家所发现。
也是在这之后,草原部落便盯上了,燕国这块可劫掠的富饶土地,双方曾爆发激烈的军事冲突,不过从初期到今时,燕国一直处于守势的地位。
而这骑兵,却也成为燕国军事力量抵御北方草原部落的一大短板。
而且二百多年过去,本以为燕国会江河日下,可惜出了个绍兴皇帝,少年登基,隐忍数十载,最后一举干掉权臣,董奎,带来了绍兴变法,致使燕国挺了过来。
二王子回过神来,眉头微松只能叹道:“竟然事以至此,也就只能如此罢了,另外说说燕国与今势如何……”
乌力吉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二王子凝声道:“公子可听说过“落阳之战”?”
二王子微微颔首:“此事略有耳闻,据说是绍兴变法所致,其中还包括各类传承已久的门阀世家,军阀,门派,等等,与燕国利益相冲突的各方势力之间的生死之战。”
“此战之后,燕国北方大部分威胁,几乎被一扫而空,可以说是再无后顾之|忧,可惜,绍兴皇帝似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轻信小人,引发“傀蛊之祸”抑郁数载,最终离奇暴毙而亡……”
乌力吉神情微微感慨:“要不然,现如今的燕国几乎是朝廷的一言堂,如此的话与中原各国相比,燕国才真正的算是,燕国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惜!”
克烈雄微微点头,对于燕国绍兴皇帝,还是有几分佩服地:“确实可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对了,西凉郡那边,又到了交付新一批军械的时侯,那边可有异常!”
乌力吉一笑:“公子放心,这么多年来,都安然安然无事,更何况,现今燕国朝堂暗潮汹涌,波云诡谲,夺嫡之势愈演愈烈,早已自顾不暇。”
“且西凉郡环境比较恶劣,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这种越是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越是对我们有利,燕国朝廷的对这穷乡僻壤的控制力,也可以忽略不计。”
“又有谁能想到,那小小的西凉郡,会隐藏着如此之多的铁矿,这还要多感谢南楚人,帮我们打通了各种关碍,为我们这几年克烈部,东征西讨,吞并草原,提供源源不断的军械支持!”
………………
来到主街。
下了马车。
大街上。
乌力吉,亦步亦趋的跟在二王子身侧,低声说道:“公子,这燕国的粮价,比中原各国低了三成,而且根据查询,粮食谷物的产量,与您之前说的产量相比,整整高了一倍之多!”
闻言二王子步子微微一顿,心里产生一抹诧异,虽说早有意料但还是难掩震惊之色。
乌力吉接着说道:“如今燕国的粮食近乎三成左右,是出自西疆之地,而西疆之地诸多部族中,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西疆苗族,苗王为冠。”
乌力吉话语顿了顿,思虑过后,沉声道:“燕国卷宗有记载,西疆亦称西越,有城廓邑里也,处溪谷之间,丛竹之中”“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想传不过等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险阻林丛,弗能著。”
“夹以森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腹蛇猛兽。”从这些古籍的表述可见,西疆支下的小村落多数都聚居、敬居、绕寨、游走于山川要塞,森林丛竹之中。”
…………
在二王子思虑间,乌力吉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二王子似有所觉,头也不抬的轻声道:“继续。”
乌力吉轻声道:“据文献记载,西越人最早与燕人接触是在“天地大震”后,早期的关系主要在贸易,越人以象牙、玳瑁、翠毛、犀角、玉桂和香木等奢侈品,以交换燕国的丝帛等物品,早先几年,本是友好往来互不侵犯。”
“却不知为何在“绍兴二十五年秋”大燕十多万大军,动如雷霆,突然直扑西越之地。”
“数月之内,攻下西越大半之地,期间双方大小战役上百次,直打到西越国都《越城》之下。然而在攻到城墙上时,却忽然撤兵,莫名其妙的定了个“城下之盟”而后西越割地求和,西越从此一分为二,而这其中便留下了西越最大势力,西越苗王………”
二王子微微颔首,眉头却是微皱,猜测道:“不应该啊,这其中,应该还有些世人所不知的秘辛。”
乌力吉也是有些疑惑,按当时大燕的国力,明明可以完全吞并西越。
洞房花烛夜,就差临门一脚了,却为何会留下,看上去有些尾大不掉的西越呢?
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随后回道:“公子,这事在当时,确实出乎大燕臣民的意料,让大家都有一种憋得慌的感觉,起初这“城下之盟”在朝堂之上遭到大半朝臣的极力反对,不过最后却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乌力吉微微颔首,也是认同家公子的猜测。
…………
一路上二王子目光扫过两边的铺子,大红门前摆放着瓷器,古董。
大铺子倒是显得精致,贵气,小铺子面前摆放着,碗筷茶具。
“咦!”
忽然间,二王子脚步一顿,目光看向不远处。
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白色皮肤,看身上穿的服饰便知非燕国之人,在一个铺子面前,对着一块玻璃和镜子品头论足,正与伙计商量着什么?
二王子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在看清两人的面容后,随之面色变得,微微有些古怪起来。心中泛起嘀咕:
“这是何方人士?”
乌力吉也停了下来,顺着二王子的目光望去,不由得微微一愣,乌力吉也是好奇,他记忆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用着流利的汉语,向伙计道:“这种玻璃和镜子你们这有多少?”
伙计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打量一番后笑道:“我们的店里库存,有五件,如果你要很多的话,我们可以向厂家下订单,三天之内,可以多做五件,加银子可以更快更多。”
这两个人,在二王子看来模样都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只能从头发去区别,一个是卷毛,一个是直毛。
卷毛的看了看,从未见过如此光亮崭新的玻璃与镜子,转向伙计道:“这样的玻璃和镜子,在我们那也做不出来,一副,我付你二十一两银子,十天之内我各要二十副,能做到吗?”
伙计闻言,默默的计算了一下道:“可以,不过要交二百两定金。”
两个西夷人对视了一眼,卷毛道:“好!立好字据十天后来取。”
“好。”伙计喜上眉梢的领着两人进了铺子。
二王看着心里微动,迈步向前,凑到一个铺子面前,面带好奇的向左边伙计问道:“伙计,这两个是什么人?哪来的?怎么跟我们长的不一样啊?”
年轻的伙计,正擦拭着瓷器闻言抬头一看,原来是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再看后面跟着的待卫,猜想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贵,也不敢怠慢。
连忙开口,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刚才那两人吧,嗨!他们都是从中原,一个叫《西域》的地方而来,这西域人呢,大多数通过西北商道,而来我大燕的。”
“哦。”二王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暗暗记下,西域这个地方。
随后指了指这个小镜子,镜子光滑平整,能清晰的看到人的毛孔,道:“就他了,剩下的赏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丢到铺子桌前。
伙计连忙陪笑一声:“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