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颈窝
作者:鱼沉阎罗   将亡书之我的村落最新章节     
    “哎呀呀,都这么看着我干啥,搞得像是多新奇的一件事儿似的,你们不都见过嘛?”姐姐将自己的头缩进被子里面,那害羞的模样,和我平时印象里面那个憨乎乎的大胖姐,不能说一点不像,只能说百分百毫不相干。
    “哪个?啥时候见过的,我咋不知道呢。”我抬起身子,将脑袋枕在妈妈的颈窝,好笑的看着姐姐,脑子用力的回想着,“不会是那个月月吧?”我上下挑动着左右眉,小脑袋在妈妈的颈窝胡乱的蹭着,也不知道是火炕的缘故,还是妈妈本身体虚的问题,明明已经是深冬了,妈妈的身上还是黏腻腻的,还有我喜欢的汗香味儿。
    “郝二黑,人家那就岳乐,了饿訥?”姐姐猛然伸出手掌像我呼过来,藏匿在被子里面的两只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誓要一招命中。
    “啊!”本以为我及时的缩回脑袋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姐姐的巴掌竟然利落的变成了钩爪,准确无误的薅住了我那为数不多的头发帘儿,“别别别,姐姐,亲姐姐,放过我这稀疏的头发帘儿吧,本来就没剩几根了。”我可怜巴巴的央求着,却在姐姐松手的那一块,重复着“了饿訥,岳訥!”
    “郝二黑!”
    姐姐这一嗓子吓得我直接缩进了自己的小被窝。
    “行了行了,你俩这大舌头啷叽的,谁也别说谁了。”妈妈两手一摊,将我和姐姐的脑袋从被窝里面揪出来,原本漂亮的眼睛,因为笑得开怀,布满了褶皱,但也好漂亮啊。
    “妈,你知道我大舌头,为啥给我起这个名啊!”我和姐姐第一次如此默契的抗议着。
    “人家别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姐姐叫什么名字,我都说不出来,就说出来了,他们也听不清。”
    “对呗。”姐姐弱弱的符合着。
    “那不是因为你姐白露那天出生的嘛。”
    “那我呢?”
    “你落地就开始哇哇的”
    “那还不如叫郝滴呢。”
    “拉倒吧,女孩子家家的,还好滴呢,我看你就该叫不得。行啦,你边拉去。”妈妈把我往旁边推了推,“璐啊,还是快点跟妈妈说说这对象事吧,是不是头年你考学办事情来咱家那个小胖子,白白净净的,你总大棍儿,大棍儿的叫着那个。”妈妈侧着头和姐姐枕在一个枕头上,而我仍不死心的趴了过去,哪怕只能枕个枕头角儿。
    “哪啊,妈,人家叫大贵儿,大富大贵那个大贵,高中时候他妈妈总给他带好多好吃的,就像你给小二儿是的,然后生活费还多,经常请我们下馆子,所以我们大家都叫他大贵,但确实有时候叫顺口了,就叫大棍儿了,不过也不是他啊,你闺女这模样,这体型,就不能有更好的看上我么。”姐姐提起我的时候有些酸酸的,但还是盖不住她此刻的骄傲满满。
    “就当初你带回来那帮同学,也就这个小胖子看起来好看点儿。”妈妈撇撇嘴,无法理解姐姐的审美。
    “哎呀,妈,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最高的那个,带点小胡子,眼睛大大的,头发卷卷的。”
    就着姐姐的形容,妈妈的眼睛是一睁再睁,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就那个把自己弄的跟哈巴狗似的?”
    姐姐“……”
    “唉,这眼光不好也能遗传,想当年那么多人追我,我不也就嫁给你爸了,那小时候,又黑又瘦的,就看你爸年轻上树那张照片,黑的都看不清五官。”
    “妈,睡觉吧。”我急忙打住了妈妈的哀怨,每次妈妈一提起年轻时候怎么就看上我爸了,就会没完没了的,那一套说辞,皮换肉不换的,总归就是,当年的她太漂亮了,一堆人追她,追的她都害怕,就看我爸长的老实,所以就结婚了,连个收音机都没要,就帮我姥收个秋,就把她娶走了,如果这时候还没打住,她就会又开始说当初真是瞎了眼觉得你爸老实,以至于现在真的瞎了眼,巴拉巴拉的……
    就像不想和我爸过了,一直是我妈妈的口头禅一样,借着月光一直偷瞄着窗外惦记着我爸,也一直是我妈妈的习惯。
    “不,怎么就睡觉了啊,人家初六还想着来咱家拜访一下呢,那我这是让他来还是不来啊。”姐姐原本还算和谐的大脸,因为此刻五官的皱在一起,显得越发的大了。
    “来啥来啊,小年轻谈谈恋爱,等稳定了再说吧。”妈妈没有给姐姐再次说话的机会,直接躺回了自己的枕头,开始佯装起了打呼噜。
    我们都知道妈妈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所以姐姐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的脑袋缩回了被窝。
    看着隐约从她被窝里面透出来的光亮就能猜到,她又是在看小说了,有手机真好啊,不开灯的时候也能看小说,一想到等我上大学了,也能实现小说自由了,我也美滋滋的盖好被子,拉着妈妈的手,将头靠在妈妈的颈窝,进入了梦乡。
    迎接新年的夜晚,总归不是平静的,一直弱弱证明自己存在的哀乐,时不时烘托着喜悦的烟花爆竹,就这样与我的梦一起翻腾着,直到阳光刺痛了双眼。
    “呀,天亮了,都啥时候了,昨晚怎么没拉窗帘啊。”我有些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偏头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钟,“呦,都八点多了,咋没听见公鸡打鸣呢。”我一边拉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那公鸡都变成年夜饭了,还打鸣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妈妈就一手一个,掀开了我和姐姐的被子,搞得我不自觉的打个冷战,开始去褥子底下找棉袄棉裤。
    “清醒了就赶紧洗把脸吃饭,然后出门看看,这是瑞雪兆丰年喽。”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面多了一个擀面杖,一人一下敲在我和姐姐的脑袋上,可不如木鱼清脆,但是实打实的痛啊。
    “什么雪?”我赶忙爬向窗台,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哇,好大的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