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疯女的仪式
莫罗娅注视着屋内玻璃蜡烛的燃烧,黑色的长柱闪耀着白色的亮光,常人无法直视,但疯女莫罗娅似乎完全不受其影响,她睁大眼睛,完全直视着蜡烛顶端刺眼的白光。
龙在城镇上空翱翔,淡金色镶边的赤橙火焰喷涌在城楼的砖瓦上,轰轰烈烈,十数人从城楼上摔下,血肉模糊。
海洋的潮汐从下水道口涌出,蔓延整条街道,甚至整座城市,港口的船坞被烧毁,只剩残垣断壁,远处的高塔燃起熊熊烈火,无数书籍被车马运送,鱼贯而出,收缴到停靠的战船中。
参天塔屹立不倒,但已升起葛雷乔伊的旗帜,绿火也已熄灭。
莫罗娅浑身战栗,激动得情难自抑。
她伸出手,手指触碰白光,像是触到实体一般,电流攒动于人体,惹得她忽地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下水道”莫罗娅走出房间,嘴里喃喃自语,双手贴在高塔边缘的雉堞上,朝下望去。
风撩起她的黑长发,很是轻柔。
远处狂风暴起,潮流澎湃汹涌,海塔尔的旗杆“啪”的一声折断,烟灰色的燃烧白塔旗帜应声从高楼处掉落,不知砸中了什么小摊或作坊,惹得下面街角人群一阵骚乱。
这好像是信号,来自风的信号,似乎有人正操控着风,告知她可以行动。
她看着不断汹涌翻滚的海浪,心中逐渐笃定,转过身回到房间。
莫罗娅摊开书,放在斜置的石板上,上面正好是用来盛书的。
油黄色的纸张看起来极其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莫罗娅仔细端详着书,上面有新的墨迹,也有旧的笔印。
上面记载着仪式,力量很微弱,但配合着狂风暴雨,倒是格外契合。
“火候很足。”莫罗娅想起千年前魔法师常常说的话,以此形容仪式的条件充足。
她敞开门,风好像被隔绝一般停留在外,灌不入房屋,屋内毫无风的痕迹,而屋外风声呜咽。
她又推开所有的窗,这不是寻常的窗,通体漆黑,仿佛不是为照明敞亮所用,门窗关上,屋内的光线就好像被陌客带入地狱一般毫无踪迹,正因如此,昼日之下玻璃蜡烛的亮光才格外显眼。
莫罗娅双膝跪下,风才好像接受信号一般,涌入屋内,长发顿时散起,书页滚滚翻动,玻璃蜡烛顶端的燃烧白火也顿时摇曳。
海的远处,攸伦的战船隐藏在弥漫的雾气里,雾气越发浓重,似乎正朝着旧镇涌去。
无数修士、红袍僧、蓝嘴唇的男巫还有东大陆神邸的牧师,或男或女,有老有少,齐齐被绑,跪在甲板上。
他们的舌头被堆成小丘,里面还有不少人的手脚残片。
所以船上毫无人声,除了呻吟。
哑巴船员抽出斧头和长刀,对准牧师们的脖颈,眼睛盯着攸伦,时刻接受指令。
他眨了下眼,抿了抿蓝色的嘴唇,嘴角微扬。
攸伦伸起手,把黑眼罩摘下。
幽深的黑瞳,暴露在诸神的注目下。
也透过空间和迷雾,直达参天塔的仪式房间。
莫罗娅两眼睁开,在玻璃蜡烛的白光中与攸伦的黑瞳对视。
玻璃蜡烛的白光愈烈,仪式小屋仿若已经承载不住,白光四溢,在高塔顶端向外传播。
甚至盖过了参天塔的绿色火焰,白色火焰的光亮盖过参天塔的上空。
潮水更加汹涌,似乎有凶兽在海底一掠而过。
它们的触须极长,从上空看仿佛是一排排黑色的水藻随流拂动。
排水口朝海涌着污水,多是旧镇平民的日用水和制造作坊残留的废水。
海水顿时漫过,哨兵塔的士兵瞪大眼睛,看着猛涨的海面。
“这是什么天”旧镇守备队的士兵感叹道,他抬头望天,“这也没下大雨啊。”
像是诸神予以回应一般,倾盆大雨陡然下泄,瞬间雨幕就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旧镇的下水道口,贝勒·海塔尔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个兵营分散留守。
但再强的兵士,也抵不过汹涌的浪潮。
兵营长百无聊赖,随手抓着本学士著作翻着看,讲什么边疆地红岩和河湾地青岩的本质区别,巴巴拉拉啰嗦个不停。
他把书上标注的插画看完后,就甩手一丢,丝毫不关心其中讲了什么。
“轰轰隆隆~”
他皱起眉,环望着四周的士兵,“什么声音?”
“雨吧?”士兵指着远处靠近的黑云,肉眼可见的倾盆大雨正在宣泄。
“不”兵营长站起身,长剑握在手,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是在.”水道口的深黑处已看见端倪,他瞪大眼,“水冒进来了!快跑!”
轰隆一声巨响,海水弥漫水道,旧镇石板路的下水道管盖忽地掀开,重重砸在街道两侧,哀嚎声遍城,到处都是。
无数触手从中伸出,卷起周边行人走犬,丢出变形的血肉。
“海海怪!”
迷雾逼近,缓缓弥漫过哨兵城楼。
“吼!~”巨兽的嘶吼声从上空盘旋入耳。
旧镇老翁雷顿·海塔尔抬起头,望向迷雾笼罩的上空。
韦赛利昂喷出赤橙色的火焰,翅膀被迷雾的阴影放大,显得就像贝勒里恩再世一样,让恐惧在这座城市泛溢。
“呜呜呜!~逃哇!”守备队的士兵已经有所俱意,丢盔弃甲者成百上千。
“停下!你们这些逃兵!逃兵死罪!”任凭骑士如何呼唤,数十座哨兵楼已经人去楼空。
贝勒冲进房间,“父亲,攸伦打来了!”
“轰隆!”说罢,火球涌上旧镇城墙,一座城楼轰然坍塌。
龙焰从雾气汹涌的半空忽地喷涌出,弥漫在雉堞箭塔之上。
哀嚎声嘶吼声逃亡声践踏水声此起彼伏,发生在城楼各处。
雷顿·海塔尔纹丝不动,他看向贝勒,咽喉处咽下恐惧,找回镇定。
“攸伦·葛雷乔伊,和他的龙与海怪打过来了。”
贝勒听着父亲的陈述,依旧不敢相信古灵精怪传说史诗的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眼前。
“拿着,”雷顿把海塔尔家族族长的徽章从抽屉里拿出,交到贝勒手中。
“这”
贝勒的话被雷顿打断,“听着,我的长子,这个东西在你手里,就证明海塔尔的意志在你之手,带着海塔尔家族的名誉和士兵.能带多少带多少,前往赫伦堡,会见阿提斯·艾林公爵,海塔尔愿与艾林,永结盟好”
“那你?”
“莫罗娅,我的女儿会嫁给攸伦·葛雷乔伊。”
“什么?!”贝勒惊呼,不相信耳中听到的一切。
“保存火种,和血脉,把你两个弟弟带走,旧镇守备队带不走就算了,”雷顿·海塔尔说,“我会对外说,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旧镇,这无所谓,不影响大局,走吧,走吧!”
贝勒接过徽章的手轻轻颤抖,“那,您会代表旧镇.”
“向海怪投降,”雷顿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诸神在上,没想到海塔尔到了我这儿,要向海怪投降,真是讽刺,讽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