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酒馆老板的差别对待，夏洛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事实上，他自己的钱包里除了几枚铜纳特之外，金加隆、银西可今天是一个都没带。
他拿出了华生交给自己保管的钱袋子。
华生曾一度染上了赌博恶习，为了戒掉赌瘾，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自己的钱交给自己的朋友夏洛克来管理。
“那么，先来4杯庞特罗白兰地，”夏洛克说着就拿出了三个克朗硬币，外加几枚作为小费的弗洛林。
他们全都“不怀好意”地看着葛雷格森。
而在这第二步得手之后，他才会进行自己犯罪活动的第三步——
巫师没有小费文化，可他们现在因为是在外间的麻瓜区域消费，所以不得不额外再掏些钱。
并且他不经意间用了“我”而不是“我们”，表明潜意识里已经将老约翰排除出两个侦探的求助对象。
所以，他并没有固定的销赃渠道，也不会一次性出手一大批的赃物，他的习惯是零零散散出手一些东西。
而他之所以拿弗洛林银币，而不是先令、便士作为小费，则主要是担心酒馆老板往给自己的白兰地里吐口水。
就算‘弹簧腿’杰克手段高明，能轻易应对抢劫。可总是面临这样的威胁，他销赃的效率必定会很低，他偷来的那么多的财物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彻底出手干净？”
而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葛雷格森，显然对夏洛克讲的东西更有兴趣。
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东西运送到殖民地去出售。那里远离女王的视线，而各殖民地的总督除了收税和捞钱之外，大多也不会在治安和维护法律这些‘琐碎小事’上面分心。
“这人也丑的太特别了。
收了钱，酒馆老板当着几个男人的面打开了一瓶新的庞特罗白兰地，然后又给他们逐个倒了一杯。同时，他也没忘记给伯恩倒了一杯黄油啤酒。
干销赃这行的人都有各种消息渠道，今晚就算查林十字街这片一开始没有他们的人，可是我们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就算从西伦敦坐马车赶来时间都足富裕了。
而远航水手们因为通常只能靠朗姆酒和啤酒来补充水份，所以也能符合常年饮酒带来的身体特点。
“滚开！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和夏洛克两人在这条街上挨冻了好几个小时，居然连一个销赃贩子都没出现在这里。
说着话，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叠着的纸，上面用铅笔画了张素描侧写。
他对于“弹簧腿”杰克很感兴趣。当然，更准确地讲，他是对抓到“弹簧腿”杰克更感兴趣。
而各个殖民地本地的有钱人，不仅有着足够的购买力，还有足够的购买需求。
他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而他们的同行，十有八九也会重复这样的事情。
那几个人被叫破了行动的印度水手先是一愣，随后干脆不装了、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但并没有离开。
而且，‘弹簧腿’杰克还故意放出一些风声，让很多专门干销赃这行的人知道他经常会出现的几个地点。
葛雷格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华生医生看了眼夏洛克，后者向他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剩下的白兰地之后又掏钱点了第二轮的杜松子酒。
而且，妖精们自有其生存之道。
他很明显有办法确认是谁购买的那些保险柜，并且也知道了保险柜被安放的地方。
那些干销赃的家伙平时和‘弹簧腿’杰克交易时，应该有着某种特定的验证模式。
别说那几个人了，就连旁听这话的伯恩都心里暗暗说了句：典型的昂撒嘴脸。
钱货两清之后，‘弹簧腿’杰克绝不会拖沓，马上就会消失在街巷的角落……”
除了在整体轮廓上用了些“写意”的手法加以掩饰，让他看起来更像人一点，这张素描画就差直接在那“人”的脑顶上面直接标注出这是个“妖精”。
除了其他人全都注意到的东西之外，他还看到了这些人的一些细节：
他们走路都是外八字，这种姿势更适合在摇晃的甲板上保持平衡；
虽然穿着鞋，但这些人都没穿袜子，而且脚踝往下的皮肤颜色甚至比上方的颜色更深——这是因为水手在甲板上通常不会穿鞋，双脚总会经受紫外线的洗礼；
他们棕色的皮肤，从帽子边沿露出来的稀疏卷发，则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一些印度人。
他应该是一次性将自己亲手制作并囤积的保险柜出售到市场上，并且还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一些有钱人将它们买到家里来保护自己的财产。
“小心折叠刀，这些人都是水手，身上可能都带着那种方便挑开打结缆绳的刀具。”
他们刚刚聚在一起玩牌，可在听到了夏洛克、华生和葛雷格森谈话的只言片语后，他们就默默站了起来，先是装作溜达闲逛分散开，然后又悄悄围拢过来。
不过，这家伙明显心术不正，他多半从一开始就没准备靠这门正儿八经的手艺生活。
我是真糊涂了，那个‘弹簧腿’杰克要是这么干可太不明智了，他难道就没遇到过‘黑吃黑’？
那些销赃贩子又不是绅士，他们难道就没尝试客串抢劫犯？
在偷来的东西里面，黄金、白银还有货币会被他留在手里，供自己日常花销或者直接作为积蓄。
夏洛克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三两句话就钩勒出了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
在场的巫师，还有华生医生倒是知道问题的答案：对于麻瓜来说，妖精确实是一种传说中的类人，那独特的长相在人群里根本没办法隐藏；可对于巫师来说，从破釜酒馆后门走进对角巷，都不用特意去古灵阁，每天在街上都能碰到几个刚下班或者正在去上班妖精。
但很不幸，我们失败了。
“既然这样，你们说想请我帮忙，是不是还有别的调查方案？”格雷格森思考片刻后，再度问出一个问题。
或许是运用武力手段彻底吓住了所有销赃贩子，又或许是用了某种技巧来达成交易，反正他肯定有办法来避免交易时自己遭遇抢劫。
伯恩一边旁边，一边吃着酒馆老板为他提供的拿手英国菜——煎鸡蛋和夹了花生酱、腌火腿的三明治。
仅仅靠苏格兰场的麻瓜侦探，以及现如今的刑侦学手段，想要对付这样一个跨领域犯罪分子，别说抓住他，就连找到正确的调查方向都很困难。
而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套之后，他的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指了指一个方向。
“虽然我们找不到和‘弹簧腿’杰克交易的、跑单帮的销赃贩子，但是这个行当就像溪水汇入大江大河一样，十个跑单帮的销赃贩子，九个都会把他们得来的东西再转卖给比他们门路更广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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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鼻子、带着尖尖的耳朵、半的头顶，以及相较身形而言大得有些夸张的手掌——特别是，他双手的十根手指就像被巨大外力拗断过，全都反向地弯折……
他找到了魔法社会诸多运行规律之中的一条bug，并且严格地约束自己的贪婪，只卡着bug来干坏事。
白人下命令，你们则遵从他的命令，你们应当对他表现出尊敬。”
如果保险柜不大，他还会将其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偷走，作为‘障眼法’来迷惑调查案件的侦探。
那么就像‘弹簧腿’杰克面临的问题——甚至可能比杰克的问题更严重，因为那个渠道肯定不只有杰克一个赃物的来源——如此之多的东西汇集在一起，别说在伦敦一个地方了，就是在整个不列颠都不好出手。
但是，哪怕知道纳尔拉克在何处躲藏，可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将这种事情告诉巫师，除非有魔法部出面。
葛雷森格摘下了腰上悬挂着的警棍，虚挥了一记，向围拢过来的几个印度水手。
“我很不喜欢你们的态度，”葛雷格森呵斥道：“你们这帮人真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他甚至还像课堂上的小朋友似地，听着听着就又提出个问题。
他只能强行换了个话题，将“逻辑链”导向了“结果链”。
“请原谅我的不礼貌打断。
“你们已经知道了‘弹簧腿’杰克的长相了？”
接着，他就在半夜偷偷摸摸‘拜访’了那些有钱人家里。
他可能是有特定的手段，反正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批由他亲手制作的保险柜。
因为这个妖精犯的罪行都是针对麻瓜，他没有触犯一条魔法法律。
而且，碍于《保密法》的威严，夏洛克他们也没法将这些真相透露给像葛雷格森这样的麻瓜。
然而事实却是，现在的魔法部对抓捕纳尔拉克毫无兴趣。
每次出来销赃，他都是随机在那几个地点中抽个地方，然后碰上哪个销赃贩子就和对方小规模交易一波。
“笃笃笃——”
伯恩凑过头，看了看，发觉这个“人”的长相有点莫名的熟悉。
不过，夏洛克和华生对此其实倒并不怎么介意，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就作出了决定。
他很聪明也很谨慎。
其中，一名个子最高，皮肤也似乎比同伴们更黑的印度水手，露出了半是愉快半是轻蔑的笑容。
“纳尔拉克，”他猛地想到这个妖精的名字。
老约翰把烟屁股丢到地下踩灭，坐在圆凳上，仰着脖子背部靠着吧台，又把摘下来的帽子盖在脸上。
夏洛克小心提醒道。
“b计划，肯定是从来不会缺的。”夏洛克道。
等找到了那个‘最终渠道’，我们就不必再像今天似地盲目撒网，就能轻易找到跑单帮的赃物贩子，就能……”
他曾是一个非常有水平的工匠，亲手改装、制作了一大批质量非常优秀的保险柜。
虽然纳尔拉克已经被妖精长老们降下了“绝罚”——被掰折了手指——他无法再在同类那里找到一份工作。
纳尔拉克聪明就聪明在这点。
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有搬到不列颠，特别是在伦敦安家的强烈意愿。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我们的装扮露了馅。
不说可以被收藏起来的珠宝和古董，就是那些在英国很难出手的契约文书，对于他们都有很强的吸引力。
一来二去，经过层层转手，赃物最终至少有一大半都会汇聚到同一个渠道。
他要真长成这样，平时还怎么躲藏，谁会不多看他两眼？
应该很容易就被找出来啊。”
事实上，我今天假扮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搞明白这个问题。
而且，多半也正是因为这种未知的验证模式存在，所以才保证了交易双方的安全，让他们彼此持续交易了这么长时间。”
这些人脸上都有一些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红色网状印记——这些都说明了他们对酒精的喜好，此外还有他那球状的酒糟鼻，同样也是常年烂醉的证明。
而珠宝、古董和纸质的契约文书这样容易被追查到的贵重物品，他则会转手找人来销赃。
你们在海上的时候难道什么都没学会吗？
“……我们还真的需要点帮助。”华生医生说道：“我们已经查了好几件和‘弹簧腿’杰克有关的案子，对于他的行动规律也有了一些猜测。”
有了第一步的布局，那个‘弹簧腿’杰克才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行动——
这其实很不合理。
他向葛雷格森举了举杯道：“这确实是还是个谜团，不过并不影响我们抓到那个盗贼，因为我们已经确认了那家伙的犯罪行为模式。
酒水入喉，脸皮发红，几个男人明显打开了话匣子。
华生医生：“你提了个好问题，但很不凑巧，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弹簧腿’杰克身上又一个谜题。
就在夏洛克和葛雷格森聊得正起劲的当口，一阵手指节扣动吧台木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们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是帮我们找到……哪怕是介绍一下也行，我们想知道本地有能力将大宗赃物转手到殖民地的人有哪些，最好还能够缩小一些范围。
这时，刚刚还在热烈交流、没有注意到四处环境的夏洛克等人才注意到：几个身上则穿着破破烂烂的花呢外套和无袖衬衫，戴鸭舌帽，围着肮脏的蓝色领巾的酒吧顾客，正在从不同方向朝他们这边的吧台包围过来。
虽然之前听过纳尔拉克的“发家史”，但再听还活着的夏洛克讲述一遍，其实也还算挺有趣的。
二刷也自有其趣味所在。
必须得承认，虽然经验不足，但葛雷格森还是有点脑子的。
葛雷格森食指和中指并拢成一束，在发际线危矣的光脑门上一点而过，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听你们聊聊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找我，这片街区我很熟悉的。”
“哦，我们确实学会了该怎么听从命令，”他的回答带着浓浓的次大陆口音，“听得太多都要吐了。”
他将手举到鼻子前，“我们不会再听什么命令了。”
“水手长的鞭子教会了我们尊敬。”另一个人插话道，他的两颗上门牙镶了金，“还有大副的拳头，其他人的靴子。印度水手就是船上的狗。船长就像转售一桶桶朗姆酒一样，把我们从一条船卖到另一条船上去。所以，我们知道白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现在我们也要这样对待他们，这公平得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