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赏之下,必有蹊跷。
别人不知如何,全冠清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这一次的镇魂崖之战,恐怕另有波折了。
不过其他人已经群情振奋,摩拳擦掌,自然注意不到他的忧虑。
唯独独孤燕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见他眉头紧锁,也跟着担忧起来。
当天,各家全都在营地里住了下来。等到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镇魂崖。
至于回来的时候能有几人,那就不好说了。
“实在不行,咱们宁可不上山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全冠清将众人集合起来,说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
神剑堡主的遗言固然重要,但重要不过兄弟们的性命。全冠清自忖即使没有这份遗言,当年雁门关惨案的真相他也能查到。
无非多花一些功夫和心血,总比丢了命要好。
张镗等人全都唯他马首是瞻,自然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独孤燕却有些不甘心。
“我答应了你的。”
别看她是女子,但是素来刚强。
全冠清不畏生死,替独孤翼治好了绝症。这份欠着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还上。
哪怕为此丢掉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全冠清拍拍她的手,安抚道:“那就记在心里,日后再还就是了。”
仅仅只是轻微的肌肤接触,却让独孤燕羞红了脸蛋,不敢抬眼看他。脑海里又想起那惊鸿一瞬的两唇相接,一颗芳心又不争气地活泼了起来。
这边还在商议对策,帐外突然传来贺赖倾城的声音。
“全兄可在?小弟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情况?
贺赖倾城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难道是因为独孤燕一事气愤不平,打算找回场子?
可大祭司明明说了,镇魂崖之战前不许闹事。
贺赖倾城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全冠清示意众人安静,独自走出了帐篷。让他意外的是,贺赖倾城竟然是一个人来的。
他向旁边走了几步,远离人群,这样说什么也不怕被偷听去。
看到他的举动,全冠清反而安心了一些,跟着走了过去。
贺赖倾城死死地看着全冠清的脸,越看也是绝望。输给这样的人,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全兄,今日之前,小弟自诩不弱于人。却没有想到,天下间竟然有全兄这等风流人物,小弟甘拜下风。”
明明是夸赞自己的话,全冠清却忍不住想笑。
到底是多么的井底之蛙,才会这么自命不凡?
别说他了,萧峰、段誉、慕容复,哪一个不是顶尖的俊才?
这個贺赖倾城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啊。
“在下和兄台素无渊源,实在当不起兄台的夸赞。不知星夜寻来,所为何事?”
听他询问,贺赖倾城一下子激动起来。
“全兄,我承认你更加优秀。可是……独孤世妹这样的绝世美人已经为你所有,难道你还不知足吗?竟然连镇魂崖上的绝世神功也要抢夺?不对,难道你还打算做萨·满教的教主吗?”
这是什么逻辑?
我想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贺赖倾城却被自己的逻辑感动了,觉得一定能够说服全冠清。
“全兄,小弟有一个提议。你与独孤世妹的姻缘,小弟承诺不再干涉。不过明日镇魂崖一战,还请全兄助小弟一臂之力。”
全冠清瞠目结舌。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老子跟独孤燕如何,跟你个癞蛤蟆有甚关系?
人家独孤燕正眼都不看你一下的,你哪来的自信?
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是真的自信啊,还是算盘打的整个辽国都听见了?
换成别人,恐怕当场就得怒斥了。但全冠清是谁?
身为一个看见石头都想要榨出二两油来的人,要是不趁机搞点事,那就不是全冠清了。
他连忙整理心情,面容一肃,对着贺赖倾城郑重抱拳。
“多谢兄台成全,在下感激不尽。只要兄台今后能对内人放手,不再纠缠,那明日之战,在下必定全力相助。”
见他一脸“感激”的表情,贺赖倾城就以为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英明了。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日你我兄弟联手,你助我夺取武功秘籍,来日我必有重礼恭贺二位新婚大吉。”
看着贺赖倾城脚步轻快地离去,全冠清啧啧称奇。
这等货色竟然也来参与生死之局,不是来送菜的?
等到明日,好好利用这等蠢货就是了。
全冠清本以为这种蠢货万中无一,但是没想到刚刚送走贺赖倾城,居然又有人找来了。
“呵呵,全兄,在下有一事相商,还请行个方便。”
宇文家的宇文寿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只是这营地里人多眼杂,想不被发现的难度似乎……
据独孤燕介绍,这宇文家很是了不起,乃是隋末权臣宇文化及的后人。隋朝灭亡后,家族离开中原,返回大鲜卑山定居,最终效命辽国,因此而延续了下来。
宇文家的武功,也传承于宇文成都,但再也没有出现过如同宇文成都那般厉害的人物了。
“宇文兄有什么事,尽可明言。”
宇文寿似乎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扭捏,但咬咬牙,还是开口了。
“我给全兄一万两,明日镇魂崖之战,还请全兄高抬贵手。”
嗯?
居然玩上贿赂了?
全冠清差点笑出声来。
这护国五尊,都是什么奇葩啊?
见他不回应,宇文寿以为他不满意。再一咬牙,提升了数字。
“五万两如何?”
空气依旧安静。
宇文寿有点生气了。
“十万两,不能再多了。全兄,你可不要贪得无厌。”
就这么个货色,宇文家的未来着实堪忧。
全冠清决定帮他开开眼界,让他明白明白钱该怎么用。
“二十万两,我帮你对付其他三家,助你拿到武功秘籍。”
宇文寿呆立当场。
这竟是他从所未想过的道路。
对呀,既然能给钱让别人放水,那为何不能加钱让别人助拳呢?
宇文寿只觉得自己眼前豁然开朗,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是五万两的订金,事成之后,另外的十五万两在下也会奉上。”
全冠清毫不客气地将银票塞入袖子里。
“宇文兄还请稍微隐藏,暂时不要暴露咱们的关系,以免其他三家警觉。待明日大战一起,看我的眼色行事。”
“啊……我懂了。全兄是想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吧?妙,实在是妙。就这么办,明日一切以全兄为主。”
宇文寿也屁颠屁颠地跑了。
全冠清回到帐篷,把贺赖倾城和宇文寿的事一说,众人哄笑不已。
“事到临头,寄希望于歪门邪道,护国五尊竟然腐朽至斯。”
独孤燕唏嘘不已。
她还记得曾经听父亲说起护国五尊时,满满的都是自豪之情。可是如今其他各家都堕落成这样了,也不知道那些先辈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全冠清倒是不意外。
整个辽国都在快速腐化,护国五尊又岂能独善其身?
如果对手都是这样的货色,那明日之战,反而要轻松多了。
唯一让他想不透的就是,萨·满教打算做什么?
按理说萨满教势力那般庞大,从中选出个教主又有何难?
何至于要从护国五尊当中选择?
奈何身在局中,迷雾重重,实在是猜不透。
其他人就更加没有思路了,讨论来、讨论去,最终也不过是一句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实在不成,干脆跑路先。
全冠清就怕明日他和独孤燕登山之后,张镗等人这边出现变故,因此郑重嘱咐他们时刻保持警惕。一有不对,千万不可耽搁,先杀出去再说。
他和独孤燕的武功更高,自然会想办法脱身。
也就是说,倘若他和独孤燕都无法脱身的话,张镗等人来不来救也没多大区别。
众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情知不是逞能的时候,纷纷答应下来。
偌大的营地安静下来,隐藏在旷野的黑暗中,准备迎接明日的风暴。
当中最大的帐篷里却灯火通明,却只有一人。
大祭司迈着蹒跚的脚步,缓缓走到场地中间的七盏绿灯前。随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词,七盏绿灯的火苗此盛彼衰,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大祭司愣愣地看着,心里狐疑不定。
“难道天命之人,竟是他吗?上苍啊,为何不肯多给一些提示呢?”
想了想,他突然做了某种决定,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他翻转左臂,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来。白光一闪,胳膊上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当鲜血飞溅而出时,大祭司随手一挥,那些鲜血于虚空中横飞出去,掠过灯盏上空。
燃烧的火苗和鲜血刚一触碰,就发出砰砰爆响之声。响声之后,其中三盏灯已然熄灭,并且非常规律的隔一盏熄灭一盏。
大祭司瞪大了眼睛,足足退了三步。
“似吉似凶,大吉大凶。成吉为阴,藏凶为阳。这一步,终究是弄险吗?可这是天意啊!天意怎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