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乱世已至
尸堆震动,随即如土浪由中心向四下里翻卷,被猩红光膜包裹的一名妖娆而又邪魅的妹子,被超凡力托扶着,升了上来。
然而,未等其造型拗完,罗博便低声道:“惧!”
随后身形一闪,人头飞起。
神异的是,那猩红光膜,竟然完好无损。
这比隔着钢花玻璃柜斩首更离谱,要知道这猩红光膜是术法的一部分,而术法又是以施术者的精神力为脉络生成的‘叶’,这种活性的防护,敏感而又有极强的交互性,可不是死物所能比的。
但妹子的人头还是轻易被割下,因为她恐惧了。
曾经的花容月貌,如今只剩因恐惧而导致的扭曲狰狞。
罗博拎着其头发,将之提到能与自己对视,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希望耗费了我半日魂力的这一斩,能物有所值,不然,你的麻烦就大了,公主殿下。”
死是一定要死的。杀了再交流,是黑罗博对待被标注为敌人的存在的标准手段。
而死亡只是个开始。如果他满意,那就直接超度,反之,就得受苦,不但花式众多,还有刑期,说让其如蜡烛般燃烧百年,就绝不会只燃烧九十九年又三百六十四天。
罗博将之激活,简单修编,使之能更快的适应超凡力的注入,随即便是甘霖入旱田,令其迅速润泽,而不是过水般只是了表皮。
罗博跟他俩都不同,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能高冷,也能弯的下腰。
而能留下的,其实不算弱者,只不过时乖运舛、真正的能力尚未显性,又或因某些原因正处于命运的低谷,乃至其强并不在于厮杀,这才被轻易屠戮,执念便是他们的回响。
罗博对着熊熊惧火虚虚一握,火焰便迅速收缩成一条蛇,缠在了他的手臂上,化作纹身。
尸油则是载体。
这半新不旧,被不识货者用来装针线杂物的腰包,内有差不多三立方的空间,正好过度时期使用。
“问题不大。”维克多沉声以对。
而罗博在搜魂的同时,以其肢体中的黑暗魔力为引,直接令尸堆二次燃烧。
“血月教的秘法!”听完罗博的描述,维克多很确定的给出答案。
灵魂已经超度,这是残念,也是执念。对于罗博而言,常人的灵魂反而不及这些念头有价值。
这個时代的人,卫生习惯真是不敢恭维。他早就想捯饬下这新躯壳了,只不过现在处于赶路寻亲模式,兄弟又失踪,这时候他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显得有点那啥。
黑罗博并没有掌握制造钓宝系列包包的技术,却也不稀罕,因为旧日支配者的虚空神域,无物不能藏,只需要将虚空之门筑就,其他都不是事儿。
这不,拾荒有惊喜,居然被他找到一个超凡腰包。
将公主那被搜魂术伤害了的魂魄收入水袋,罗博随手抛其头颅入火。惧火冷焰只是一卷,头颅尚未落地,便化火灰而去。
所以罗博接下来,便是在镇子里四处搜刮。
这次燃烧就比较特殊,亮蓝色的、宛如格林德沃使用的厉火般的火焰,烧的悄无声息,但威力却超乎寻常,只是短短几十秒,众多的尸骸,就都解离成飞灰火星消散。
“我这边出了些小状况,这里的镇民被屠戮,确实不简单,貌似是某种邪恶修行之术,以尸堆为壳,怨恨为引,吸纳污秽的力量。但没跟我正面碰撞,在我四下搜寻时,化作一道血焰流火飞走了……”
“救迪克时,也遇到了血月教的人?”说着,罗博过去,主动接过昏迷的迪克,背在身上。
但也有残留物,特殊的尸油,如沥青般黏稠且反光,且有扭曲的人脸不断浮现又沉溺。
前者用黑暗手段、的确是能够利用,但得不偿失。
‘嘁!’罗博心中嫌弃,还真被维克多给找回来了。
至此,这里的超凡精华,包括来自逝者、经暴亡和超凡力刺激而嬗变的神秘要素,被他尽掠。
迪克过于放浪形骸,不说超凡者的体面,连该有的谨慎都缺乏。
罗博暗忖:“一如既往的最硬强撑。”
死难者过千,真正的执念精华,却只有这么一些些,可见,所谓‘人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力。
而维克多,则过于古板傲慢,从骨子里渗透着对凡俗的睥睨蔑视。
这从某种角度讲,就相当于珍药奇果之类的修行资粮。
“啧,看来我们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梳洗一下,在乘船顺流而下,或许能够摆脱。”
而执念,比之寻常的念头,就像是钢丝和棉线的差异,这些念头可做‘筋’,用来统控黑暗的力量。
察觉了维克多的气息紊乱,还修到了淡淡血腥味,他问:“你受伤了?”
像这位四公主殿下,虽然为罗博解了不少疑惑,但还是没能让他满意,于是灵魂被拘押。
当然,以目前这躯壳的生理结构和羸弱,常规的营养,虽然低级,却仍旧有摄取的必要。
等了大约五十分钟,维克多带着迪克回来了。
末法令明珠埋尘,回光返照的灵潮又让其焕发了一点生机,被罗博捕捉到。
另外,他还获取了些吃食衣物。
就像那句话说的,活的都不怕,还怕你个死的?
绝大部分弱者,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冤怨憋屈,且有超凡环境,死了也留不下什么回响。
将随身携带的水袋中的水倒掉,以念力引导魂油灌入水袋,总计也就五斤多些。
维克多活动着双臂,道:“还有骨鹫。”
超凡污浊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容易乱人心智,让人变得浑噩且失去自我。这在罗博看来,就是最大的一种‘失’。
倒不是怕,只是不想额外生是非、闹的不开心。他很清楚,人跟人相处,只要感觉不顺眼了,那就处处是疑点和不是,连他的本魂看待他都是如此,何况是外人。
这种玩法可比寻常邪魔的手段高明的多,简答的归纳,可以描述为黑暗但不污浊。
“嗯。”
两人很快来在河边,也不顾低温阴寒,仗着身体素质好,就那么在河边清洗。
湿衣经术法生成的风吹,很快就成了半潮状态,想要彻底干燥,难度就比较大了。
多日不见阳光,雾大又是河畔,湿气很重。彻底干燥很难,只能是将就着穿。
而不出意外的,当天傍晚时分,维克多就开始发烧,浑噩乏力,眼都睁不开。
这下两个病号,想赶路也不成了,正好遂了罗博的愿……
维克多再次恢复意识,浑身皮肉仍旧疼,乏力,但精神恢复了。
“我睡了多久?”
“两个夜晚,一个半白昼,晌午刚过,有没有感到肚饿?”
罗博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维克多就感觉到了饥肠辘辘,也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迪克怎么样?”
“依旧昏迷着。”罗博收着舀了肉羹,递给费力的支撑起身的维克多。
肉羹很美味,维克多却吃不在心思上。
迪克人救回来了,可中了邪法昏迷,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一如之前罗伯被灌了魔药,能做的有限,主要还得看当事人。
“这是哪里?”
罗博接过木碗,又给维克多盛了一碗“猎人小屋,大概位置是低语森林的北缘。”
维克多又稀里呼噜的吃了碗羹“辛苦你了!”随即便闭目养伤。
治愈之风、润泽甘霖、孕育之光、繁盛灵焰,四大元素,每一种都有疗伤的能力,维克多用的就是第一种,被徐徐吹拂的青光包裹,缓慢的祛除着伤损。
罗博扫了眼另一张临时木塌上的迪克,简单的收拾了下餐具,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木屋。
来在屋外,他舒展了一番筋骨,便向着森林深处而去。
他不具备本魂所拥有的自然眷顾和德鲁伊的种种被动天赋,但他只是依靠对肢体的高超控制力,就可以在路都没有的密林间高速穿行。
他的脚并不一定每一步都踏在地上,树枝、树干、岩石、甚至水流,都可以成为踏板,只不过这躯壳终究还是档次低了些,踏水是需要瞬间冰结一小片水域的,不然借不到足够的力。
高速穿行,丝毫不停歇,他看起来像是没什么目的、只是执着于奔跑。
但实际上,一直都有采撷他需要的物质。
这些物质并不一定超凡,大都是常见的,树叶、草皮、小石头,甚至一尾小鱼。
同时,它们又是独特的,就像是雨花石于普通的卵石般,只要认真去看,就能发现它们的瑰丽之处。
三生万物,万物归一。罗博采撷的,都是能充分代表法则‘一斑’的具象之物。
为的是解析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以便调整自身。
同时,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又是向虚空换取力量的资源。
以感性的、对立的视角理解,虚空一直在尝试吞噬宇宙,一如光芒必将湮灭于黑暗之中。
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上,以宇宙中承载了天道法则微粒的物质换取虚空之力,就是一种能够说的通的获取超凡力的方式。
非要用科技侧的角度理解,有那么点物质和反物质的意思。
而就像核能的应用一样,付出、回报,收大于支,才是利。
这方面旧支的技术很强,罗博只需要将内置的、类似心灵之门的虚空之门搞定,便能换取源源不绝的超凡力。
有了这样的能量井,末法时代啥的,也就影响不到他。
这也是为什么旧日支配者能在诸宇宙装哔称霸的基底原因。
维克多养伤,又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迪克仍旧没能醒来。
也就是说,从昏迷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七十二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只能灌点流食,哪怕是超凡者,身体状况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躯壳是灵魂之基,躯壳虚弱,魂力供应就会微缩,更直白的表现,就是精力不济、精神不振。意识想要在这种背景下恢复,就愈发的困难。
所以,在维克多的主张下,急匆匆就再次上路,希望能找到超凡医师,令迪克苏醒。
实际上,这事儿罗博就能搞定,尤其是对四公主完成搜魂之后。
但罗博完全没有救迪克的想法,他认为,植物人的状态的迪克,反而更省心一些。
乘船继续顺流而下,大致反向是向东,沿河见到的几个渔村农庄,都是人去楼空,但像河湾镇那等惨烈的却没见到第二家。
这背后种种,罗博倒也知晓。
灵潮迷雾发生后,紧跟着就是邪魔复苏。
而所谓的邪魔复苏,指的是民俗传说中比较接地气的那类魔物邪灵、出没害人。
这严重影响到了大多数普通人的生产生活。
而领主老爷一时间又没能力处理蜂起的灵异事件,于是就让民众集结避难。
去那些有深沟高墙的大镇子,先苟一波。
能如此,一方面是因为作为一年一种的北方地区,今年的秋收已经完成,上下都有粮过冬。
另一方面,领民在领主眼里是大牲口,挤奶产毛、剥削压榨确实不含糊,但成长周期摆在那里,该回护还是要伸伸手的。
至于河湾镇,接着坚壁清野的名头,修炼污秽邪法,那是另一套玩法。
有传言,国王克雷芒六世被人替换了,而罗博通过搜魂四公主,知晓六世不是被替换了,而是遭暗杀,重伤濒死之下,为了复仇和活命,变得没了底线。
血月教趁虚而入,以人为药材,抽取精华,炼制血魂魔药。
这玩意不但能救命,还能青春常驻,但却有诅咒特质,且会成瘾。
所以,现在的六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位还算合格的国王,而是在邪魔暴君的道路上狂奔。
借着迷雾四起的特殊背景,王室军团肆无忌惮的攻击了王领与大领主之间的小贵族。
像河湾镇,就隶属于某男爵。
有人或许会说,这么做,是动摇了统治根基。
毕竟在封邦建国的国度,国王也不过是被众权贵认可的顶流贵族,屠戮贵族,封君封臣的那套规矩就崩了。
确实崩了,但六世已然不在乎。
不光是因为刺杀濒死的刺激、以及血魂魔药的作用,令他心性大变,还因为灵潮迷雾带来的环境变化,让他根本不想履行封君的义务。
这背后,其实是笔经济账。
而这笔账,又涉及一个情报,那就是灵潮迷雾将持续至少三年!
三年不见阳光,这是个什么概念?
意味着过去适宜的农作物无法生长,意味着太多东西会在阴寒潮湿中腐烂。
更何况还有愈演愈烈的魔患诡事。
因此,六世结合自家的情况,做了连个选择。
其一,就是对外发动战争,抢。因为王室军,是一种领主中最强大的。
另外,就是死人。死被标定为敌人的,也死自己人。因为其手中的生存资源,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从军队到民众,过去能养活,是有纳贡系统,有商业流通。
现在,就算那些封臣仍旧愿意上贡,物流成本也不支持这么做。
迷雾、魔物、邪灵,还有必然会因生存需求而大量滋生的劫匪。
这样的不利要素,安全的物流是个啥成本?
上贡的那些,都不够支付护送费用。
因此抢粮过冬,削减人口,就成了一种虽然残酷,但起码是在积极应对的可选决策。
不然呢?等一大堆人把生存资源都消耗光了,然后一齐赴死,又或上演人吃人?
反正在罗博看来,六世的做法确实残暴,但却是有效的求存之法。
当然,也不光是为了生存,还为了延续人上人的统治权柄。
一手粮,一手枪,大灾之后,再重拾河山,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喉舌控制舆论洗地,岁月流转,烂事也就揭过了。
至于黑料被政敌掌握攻讦,这么说吧,只要你够强,声名狼藉仍旧能为王,反之,仁君贤主照样又沉沦横死之险。
玩权柄的,名声确实很重要,却不是最重要。
有着这样认知的黑罗博,看六世的作为,固然邪魔残酷,但在关键问题上,却是个明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