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无非利益
新的一天到来，埃莱娜告知罗博一个坏消息，幽灵远离。
罗博微微眯了一下眼，这是他抑制杀意的下意识动作。
“很抱歉，应该是昨晚搞的动静太大，惊跑了目标。接下来我会选择低调一些。”
埃莱娜有些局促的回复：“太客气了，说实话，我不觉得您昨晚采取的行动，价值比调查幽灵的真相低。
疯神的爪牙虽然强大，但空中机动队总共也没几支，任何一支的覆灭，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上的。
而这会导致该机动队所负责的战区、疯神一系的诸多作战行动失去弹性。”
罗博明白埃莱娜的意思，空中机动队，就像古代的骠骑兵，能够充当救火队，也能化作随时插入敌方的一把突袭尖刀。
失去了这样的一股战力，败不能降低损失，胜不能扩大战果，对战区的作战行动，的确影响不小。
这其实也是昨晚他最终决定开大歼灭对方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方既然敢玩空中密集队形，又对他的强大缺乏防备，他自然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而不是鸟枪换炮，将载具从蛛魔像换成鲸魔像便得意洋洋。
一路行进，一路施法。
幽灵不知所踪，去了哪里，可能是四面八方的任何一方。
总之，组织派她来这里执行任务，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对这里足够熟稔。
遇到堵塞的区域，他会施压令周遭的泥土致密，从而生成空间。
黑暗潮湿、低矮压抑、空气陈腐，如果说这些还算是常规范围内的可忍受内容，那么毒雾和游荡的亡魂，刺客般的魔像和各类超凡毒虫，就让这里拥有了魔幻的致命特色，而令人怵目惊心。
罗博称其为手动自然。意思是都是自然的功能，但通过手动模式，令其更具针对性，效能更凸显，就像治病用药，慢慢熬也能自愈，但通晓医理、确认病灶，就敢针对性下虎狼药，药到病除。
不过，幽灵的事也不可小觑。我受自然的指引寻你，貌似就是因为你执行的当前任务。
那么要从哪個方向搜起？
直觉也好，猜测也罢，罗博表示，她说了算。
当然，这个‘道路曲折’是有说法的，大多数情况下，是由各种艰难险阻所造成，但如今的情况，却让罗博不得不考虑，是不是也有虚不受补的可能呢？
“下次有机会，我还会给疯神一系来个狠的。
尤其罗博还是法则级的，堪称是不完全体的圣域法师莅临，这幽暗地域在他眼中，不过是低端本，且是那种被刷过、怪都没剩几只的。
总之，在埃莱娜眼里，罗博就像行走于大地上的神灵，挥手祛除危厄，抬手改造地形，幽暗地域中但凡他走过的地方，都变成了利于通行乃至居住的场所。
而幽暗地域的种种危险，也确实难不倒罗博，甚至能被他化作资源加以利用。
罗博眉头微微一蹙，昨晚他利用烈焰熔岩的方式，为世界添加本源之力，曾经使用裂地之术。
埃莱娜又恢复了那个爱叨叨的话痨小姐姐特色，说起了她当年的一段经历，包括在这里的地下世界生活，朦胧青涩的恋爱，以及初啪。
于是接下来就轮到她来秀。
遇到有坍塌风险的，他会生化泥为石，生成石化拱顶，拱廊。
有的时候，即便啥情况没有，他也会打出竖井风道，令其直通地表，既方便出入，也带来空气流通……
但罗博并没有急着否定埃莱娜。
好在罗博很有成熟大佬的风范，并没有因自身强大的实力和取得的战果就洋洋自得，算是将她从找不着北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之后岩磐活跃，地动连连。
因此，他决定将主角待遇归还给埃莱娜，而不再擅自加戏，做打手可以，但不能太过。
埃莱娜听罗博这么说，才有所惊觉，罗博昨晚炫技所表现的强大，不仅迷了她的眼，也晃动了她的心，对于强者的本能敬畏，和绝望中乍见希望的喜悦，令她心态失衡了。
因为罗博跟她简单的表达了昨晚放大时，借助天地之力，对大招所影响区域的感知探察、乃至干涉保护。
他更偏向感性，纵容埃莱娜玩感觉流，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觉得埃莱娜既然是命运之子，那么道路再是曲折，最终也会很巧妙的回归到其本该走的正路上。
可见，这事背后的影响，绝对不比掰断疯神的一根手指低。”
不得不说，这里的地下世界的确不讨喜。
遇到毒气，他会利用流风和控气手段，将之压缩成弹丸。
毕竟他不像本魂，不知不觉就会遵从理性。
这些符号，都是自然法则的具象，除了调理所辖区域的地火水风，还有拒止邪异，消化污秽的能力。
那么罗博通晓自然真理、以及这世界的病灶么，他觉得他还只是二把刀，但无所谓，毕竟是拿别人练手，代价不高，甚至待到找后帐时，他多半已经去职离开，又有什么不敢上手的？
埃莱娜坦然表示，若是没有罗博，她宁肯多在地表徘徊一番，看能不能毁掉干扰设备的地表部分，实在不得已，才会来这幽暗地域。
罗博还会时不时的蚀刻符文，或干脆制造符石。
“于是我就给自己一个说法，幽灵能干扰通讯，其设备多半是在地表的，这样覆盖范围才足够大。但实际上，设备的一部分在地表即可，其核心，完全可以藏在这地下。”
自然复仇者是黑暗面，本就擅于利用自然界的一切负向的超凡物质和能量。
而她其实一直在下意识逃避进入幽暗地域搜索，除了这里早已变成阴森诡秘的巨大坟墓，还有就是承载了过多她想刻意遗忘的记忆。
最终，埃莱娜选择了入地。
遇到水淹，则会择地开道，使之归于地河，又或生成裂缝，使之流入下层空间。
吃过早饭，又收拾利落，埃莱娜带着罗博，进入幽暗地域。
考虑到能量在岩土中传递是刚性的，这片区域原有的地下空间，必然遭受严重的冲击，很难想象幽灵会在这等情势下选择入地。
埃莱娜以之为线索进行分析，唯一还能藏匿的，似乎只剩地下。
罗博还为此解释：“疯神不仅在这里损失了一支空中机动队，还会发现经生命洪流的洗礼，这里成了拒绝祂的力量侵蚀的异法区域。
祂不会允许这种情况长久存在的，毕竟样板一旦建立，类似的就会越来越多。
而作为我，就不妨让祂恨的更深一些，等到这幽暗地域梳理出来，就能成为适合抵抗军栖身的场所，不利于魔像战力的发挥，可以与之打地道战。”
埃莱娜频频点头。没有稳定的后方，就没有合格的生产和制造，以及靠谱的后勤。光靠拾荒和拼凑，根本撑不起旷日持久的作战。
这几年随着废墟资源的耗尽，抵抗军愈发颓势，像被狗撵的鸭子，到处流动，家当和人员越来越少，这是人们感到绝望的一大原因。
如果此间真像罗博说的，本身就有抗拒疯神邪恶力量侵蚀的特性，那么确实值得开辟成生存之地。
结果就听罗博又道：“换个角度理解，只有这里成为抵抗军的重要营地，疯神才会聚集战力，尝试拔除这个眼中钉。
届时，抵抗军只要召唤我，我将将其大军坑杀于此。令疯神全球布武的战争网络，出现巨大漏洞。
只有这样，抵抗军才能获得喘息之机，否则只会持续衰弱败亡。”
战争，打的是经济，但再具体一些，打的是执行者，或者说有生力量。
魔像算是有生力量，但属于可源源不断快速制造的兵器，从战略的角度考量，歼灭的价值不高。
价值较高的是被转化的疯神信徒。
在战场上，这些信徒是驾驭魔像的指挥官。
在疯神要塞，这些信徒又代表制造魔像的生产力。
按理说罗博应该直捣黄龙，攻打疯神要塞。
但自然发布的任务，却指向了埃莱娜，这让他意识到，其中怕是另有玄妙。
之前也说了，黑罗博更倾向于相信感性的直觉，而不是理性的分析。所以面对这种自然的引导，他选择了遵循，却又不是完全的言听计从。
他认为，那些他的理性分析为捷径的做法，很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比如幕后黑手啥的，反而是弯路。
但一些固本培元，以逸待劳，引君入瓮之类的操作，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并不大，可以尝试。
而且，他也不是只跟埃莱娜这一条线。
那样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浪费。
就在昨晚放大时，针对性庇护活跃于此区域的反抗军时，他顺道给那些人加持了元素印记。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能收到他的元素之语。
像在地表，最容易收到的就是风之语。
这些人作为见证者、传声筒，会把所见所闻带给他们的组织，这就要比埃莱娜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更管用。
另外罗博不准备与这些人见面，他觉得有时候见面不如闻名，保持神秘感方便人们去自洽幻想，而一旦具化，尤其是人格化，就很容易走上救世主的老路。
不是他当不起救世主，而是他认为等待别人拯救的文明，不如归去。尤其是他也不爱这个调调。
他现在插手，除了达成法则信息获取的个人主要目的外，主要是看不惯疯神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的装哔行为。
而就在罗博替代自然，行使自然转化加速效果时，他所猜疑的幕后黑手，也有了动作。
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魔像世界人类文明惨遭灭绝背后的本质，确实如罗博预料的，是利益之争。
这利益，也的确是世界本源。
具体，还要从这个宇宙的格局说起。
大多数的超凡宇宙，都具有类似地心论的特质，人类生活的世界，往往是该宇宙的主物质位面，具备唯一性，它就是该宇宙的标准，其他内层位面、外层位面、半位面等等，都是以它的数据为对比，而显出差异的，并且必然有明显的欠缺。
但这个宇宙不同，它的主物质位面，不是巨大的整体，而是一个个分散的星球。
这就带来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被法则层面被各个击破。
这让的牛人，在某一天终于出现了，祂在某星球成功搞定一神教，就是全球只信祂这个神。
祂也一度英明神武过，但后来，像那些年老昏聩的君王般，祂开始搞事，献祭了全部信徒，借此换来了自己的自由。
这份自由，斩断的、或者说偿还的是祂与该星球的因果，简单的理解，就是生恩、养恩，通过利益行为还上了。
而这份自由，成为了搞事的开端。
这位唯一神，一方面需要满足消耗，一方面想要追求更高的进步，还有一方面是尚未完全摆脱人性，不堪孤独的困扰，觉得独自一人没有同类互动，喝彩鼓掌，过于乏味，于是就以外神之姿，投身另一个星球。
这里具体存在维度及法则约束的概念。
但由于这个宇宙的主物质位面是细分成很多个的，且其中一些不可避免的在衍化的道路上处于低谷期，就容易被人所乘，就像体质虚弱又运动完出了一身汗，更容易感冒一样。
乃至于迷雾世界血月教、圣心会、魔械团背后的主家搞出的大佬转世，本质上就是同一类操作，只不过是猴版。
高级版，便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哪怕处于健康状态的星球，也能入侵，然后抽取世界本源，其行径大略流程很像蚊子吸血。
魔像世界发生的故事，是这样的：
疯神原本称之为造物之神，盖因这个世界的人类，相信创造之力，能改天换地，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这一点倒是跟地球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激发点，以及具体走的路，都不同，因为这个世界有超凡，因为这个世界人类走的路并非理性至上的科技之路，而是感性超凡之路。
像魔像世界这种情况，人与神，几乎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相互影响，相互成全，相互塑造。
所以，造物之神从某种角度讲，其实就是魔像世界人类的种群性格。这个性格，是随着时间推移变化的。就像大多数人回想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少年，乃至青年，都会觉得有不少幼稚可笑之处，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与当初的自己比，已经变了。
造物之神也是如此，自身没有太多感觉，只有回首过往时，才察觉，已经变了不少。其中就包括变得更现实、更贪婪。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在过上了比之过去而言好了很多的日子后，还想要更多更好。
外神觉得差不多时机成熟了，就邀请造物之神成为祂们的一员，条件是献祭自己的信徒，乃至魔像世界，请大家大块朵颐，美美的吃一顿，然后持次投名状，成为自己人，找下一个潜在同伴，接着奏乐接着舞。
造物之神选择了拒绝，至少现在拒绝。祂跟祂的信徒深度捆绑，祂处于祂的神生舒适区，现在这种日子，祂觉得至少也得再过个几千年，祂或许才会厌倦。
外神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各种伎俩手段，硬是将造物之神给搞疯了。
具体搞定的策略说起来也不稀罕，就叫路径依赖。
你不是跟你的信徒捆绑紧密么？这的确是强点，却也是刀口，因为人是善变的，还因为人是短寿种，几乎每个人都需要挨打才能长记性，纸上来得终觉浅。这就意味着年轻的人类总是易被煽动和利用。
这其实也是疯神为什么在疯了之后，要灭绝人类的原因。
因为祂的基底逻辑，就是人类对不起祂，背叛了祂。
如果让罗博评价，罗博会说：“这其实就是墨菲定律，只要有某种不好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可能终会发生。神灵有自我有意识，有私心，即便是再跟祂的信民恋奸情热，也终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因为信民也有私心。”
所以，以信仰为源的神灵，想要进步，就是谋求不需要信徒也能长生久视的原始神灵格位。
从这个角度，那些外神也算是把自己的下场搞明白了，只不过变成了这个宇宙的寄生虫。
而旧日支配者，是比之更高一个档次的，多元宇宙的寄生虫。
谈不上对错，至少罗博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笑话人家。
但不论对错，还能论点别的，利益，脾性。
现在就进入到外地人与本地人之间的利益、脾性之争状态。
外神们对被其薅本源的星球上的、以人类为代表的智慧生命做到了毁灭你、与你何干？但对罗博做不到，因为罗博是个大块头，至少现在表现出的实力，想处理没那么容易。
当然，祂们对罗博还缺乏了解，并没有意识到罗博是域外天魔。
祂们作为土著，眼界受限于单体宇宙，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而且罗博的自然复仇者格位，有一定的伪装效果。
首先，受自然的庇护，外神没办法准确预测其根脚。
其次，罗博的这个自然复仇者，表面特质，有些像是命运之子的高级版，就是世界意志的反抗。
世界意志能通过法则的编织，以概率的方式诞生诸多巧合于一身的命运之子，那么也有一定的概率诞生更高级的存在，这次就正巧就被祂们遭遇了，正所入得山多终遇诡。
这些外神还是比较关注这个世界的，并且留下了一些紧急应对的手段。生命洪流触碰了其留下的监察警戒线，然后用时光回溯之法，模糊看了个大概，就决定开坛灭诡了。
具体的做法，叫做里应外合，神卫降临。
被祂们的爪牙秘密豢养的这个世界的人类群体中，会诞生一些适格者，如今，就到了这些适格者奉献自身，成为神卫容器的时候，可谓养兵万日，用兵一时。
正在幽暗地域玩大扫除的罗博，忽然止步，脑袋下意识的扭向北方，随即，露出了战意高昂的狞笑：“老套而又有效的手段，很好，加速我对这个宇宙的法则信息收集。”
于是他扭头对埃莱娜道：“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接一波客，对方远到而来，不接出十里，不足以显出我好客的品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