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如果只是这样，那虚拟神国的这一轮手段，未免令人失望……”
战事尚未结束，罗教士就暗自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随手施法，魔法阵针对星堡传递了一波电磁力，彻底杀死了嵌在砖石之间的虫子。
就是这些特殊的魔法生物，充当了极光会的眼睛，宛如针孔摄像般，监视迈萨纳星堡的情况。
这是明明人去楼空，极光会仍旧能知晓北巡团抵达并入驻的准确时间的原因。
不过，仅是如此，貌似并不能解释全部疑问。
罗教士现在怀疑，在星堡以北的小林地处刑了百余迈萨纳丁口的敌对势力，跟极光会恐怕不是一伙的。
至少截至到现在，他没能看出两者的行为有什么必然关联。
从大漩涡陷阱发动后计时，大约一刻钟多些，战事结束，极光会一方的所有反抗皆被证明是徒劳，没有活口，要么随沉船死去，要么被死亡射线击杀。
从约阿尼和赫克托他们的视角看过去，事情显得有些不真实。
毕竟战场离的远，他们也没有斜下45°的宏大上帝视角，就看见黑沉沉的浊流巨浪间，舢板大小的、风帆发光的几艘船浮浮沉沉，然后消失了，期间纤细的绿光闪耀，既不宏大，也不靓丽，视听效果很一般，远不及海啸后的大退潮来的惊心动魄。
就这般过了一段时间，一切归于沉寂。可谓相当无趣。
有趣的是第二天上午。
因为大海啸带来的影响，情绪亢奋的他们，虽然有一整个后夜的时间用于休息，但能安然睡眠的凤毛麟角，大部分人都失眠了，辗转反侧，第二天头昏脑胀。
反倒是那些始终没出营房的骑兵们，闷头睡了个好觉。
然后所有人一起，见证被罗教士全部回收的小型舰队。
其实也不算小了，五艘船，最小的也是三千吨级别的。
搁在地球现代，的确就是个炮艇，东大的海警船比之吨位高的都一堆。可在这个世界，这個时代，三千吨已经相当可以。
罗教士也是看中这些船无论是设计、还是用材、以及品相，都相当不错，这才费力将之从海床上拖上岸，并加以修复。
“怎么样？有兴趣么？已经全面修复了，想要可以便宜点。”
约阿尼闻言苦笑：“这个真要不起。不过你要是急着出手，我可以帮着想想办法。”
“能联系上极光会么？看他们要不要。”
“……”约阿尼无语，心说：“你这为了做生意，还真就一点节操都没打算要哈！”
见约阿尼确实吃不下哦，罗教士便借助魔法阵，开启大型空间门，将之收入了虚空仓库。
约阿尼和赫克托都已经麻木了，北巡团的骑士和骑兵们，看罗教士的眼神，更是宛如在看行走于人间的神灵。
“素人傀儡呢？这个有兴趣吧？”罗教士又问。
“这个确实有。”约阿尼第一时间就给出答案。
实际上，之前的那批素人傀儡，还没有彻底脱手。
约阿尼也是个谨慎的人，挑了几个送去秩序尖塔，进行质检。
又能讨好组织，又能查验素人傀儡的真实状态。毕竟他发现，貌似罗教士的衡量标准，跟这个世界超凡圈的主流衡量标准又不小的出入。罗教士的标准更严苛一些。
这是好事，但也未必全是好事。比如罗教士眼里的小问题，在别人看来，或许就是十分危险的，不死也会被扒层皮的那种。
因此，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但谨慎归谨慎，该大胆时也得有吃入的魄力，反正约阿尼一点都不怕这些素人傀儡砸手里。
在他看来，这都是转手就能至少价格翻倍的硬货。
无论是王权，还是神权，又或超凡圈，没谁会嫌弃自己手中的暴力太强悍。
相反，现实中的很多问题，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实力不够，才不得不相忍维持，无奈的熬着、耗着、拖着、等着，希望变化出现。
当然，约阿尼也知道，这么靠问题，其实有些浅显了。毕竟绝大多数问题不是因暴力而滋生，暴力往往只能是消灭代表问题的人，而不能消灭问题本身。
但就像现实中最大的无奈，其实是道理懂却做不到，用暴力解决问题，近乎是现实中最快捷有效的一种方式，至少当前世界掌握权力的存在，从蛮族酋长，到自认为文明国度的贵族们，都很习惯。
甚至底层民众也很习惯，他们确实抱怨了，但抱怨的，并非是用暴力解决问题本身，而是他们自己往往被掌握权力的人，当作使用暴力的工具或代价。
换他们上位，也照样很习惯使用暴力，甚至更血腥野蛮。
总而言之，为了生存，为了活出自己想要的好，暴力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旋律。高情商的说法，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在这样的背景下，枪杆子进可以让别人屈服于你的道理，退可以让别人有耐心听你摆道理。其价值几何，可见一斑。
而罗教士出产的傀儡，忠诚、强悍、节能，绝对是高性价比的好枪，好东西，只会增值，极少会贬值，一时找不到销路也值得持有。
其实这回，罗教士手中还有更好的东西，尸巫傀儡。
就是那些被死亡射线杀死的施法者。
死亡射线未尝不能看作是一种残酷的仪式，取悦死亡的仪式。
以这个仪式为开端，尸巫就有了被创造出来的基础。
只不过，若是按照一般流程，哪怕技术高杆，成本也很难降下来。
但罗教士现在手握旧日支配者基因。
有教团罗博的生化大道加持，罗教士已然改造完毕的身体细胞，就如科幻小说中的生化病毒源般，可以通过可控传染的手段，将符合条件的目标，改造成体系内的造物。
次级惊惧兽，戴上这个标签，尸巫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被生产了出来，堪称是高技术版的捷径超车。
四十七名尸巫，罗教士将之分成三个头领，两支队伍。
阿尔法团由尸巫艾斯特统领，成员二十，前往群山堡驻守。
欧米伽团由尸巫奥斯特统领，成员二十，前往弗伯斯农镇驻守。
这两名尸巫，都是自身血脉天赋出色，在转化仪式中潜力激活，进而突破15级的存在。
当然，能破15级，灵魂，乃至法则方面也是不能掉链子的。
正好罗教士手头上有一些在蒙特斯星堡事件中获得的灵俑幽魂作为材料，然后挑选合格的灵魂进行强化，这才得以突破。
并且，随着这次突破，脱胎换骨、洗筋伐髓，变相从内到外刷新了一遍，由此而破除了‘组装人’的局限。
其中最直观的表现，一个是灵性，另一个是成长空间。
不过，这等伪造物主手段，也是有代价的，艾斯特和奥斯特除非能将自身的活跃舞台拓展到多元宇宙，否则永远没机会进入神圣行列，传奇就是其攀爬之路的最后一站。
换个角度，这已经很可以了，再牛哔罗教士都hold不住了。
毕竟他玩的是比奴隶制更具约束力的傀儡制。
这样的体系，就决定了不会出现什么‘看到自己后继有人，青出于蓝……我满怀欣慰！’
这不是胸怀的问题，而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不敢！也不能。
两名能最终成长为传奇的死灵系法师，在一段时间内作为施法团队中的骨干，也够用了。
实际上罗教士惆怅的并不是没有人，而是超凡力。
超凡力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也不是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免费清洁能源。
相反，这玩意完全可以看作是另类的常规资源。
如果说，将元素之力比作铁矿，那么死亡之力就像钛矿，理论上它并不算稀有，但因提取不易而稀有。
钛的性质活泼，对冶炼工艺要求较高。
死亡之力则因超乎寻常的惰性，导致能与之良性互动的物质与能量十分有限，故而难以汲取。
那为什么诸界传说中，死亡之力都有种大白菜般廉价，给人一种有手就能获得的感觉呢？
因为黑化强三倍。具体些说，就是臣服于力量+饮鸩止渴。
杀戮、折虐、死亡，以之为核心词条，不断营造黑暗血腥的氛围，就是一种萃取死亡之力的手段。
将那些过往岁月中，无数生灵死亡而残留转化出的死亡之力，从大地之下，汇聚并抽取，甚至能形成虹吸效果。
所以，亡灵系如天灾，哪里出现，哪里就滋生大规模的毁灭和死亡。不单单是杀人，还包括对生态环境的全面破坏和扭曲。
罗教士并不甘心成为力量的奴仆，技术高杆就是用来征服和驾驭力量的，否则自我都被扭曲了，成了迎合力量属性的存在，何谈牛哔？
这也是为什么约阿尼并没有因罗教士使用黑暗之力，就喊打喊杀的一大原因。
实力强横，敌对的成本太高，确实是一大原因。
但秩序尖塔在过往岁月中，半神、乃至神灵，也不是没有刚过，包括现在被他们敌视的所谓邪魔作祟。
魔，就是伪神，大魔与神同级，甚至强于很多的弱等神力，乃至普通神力的神灵。
所以说，成本核算，并非秩序尖塔的惟一衡量标准。他们是法师，不是商人，组织靠经营，利益固然重要，但理念乃至梦想也很重要，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就在于后者，而不是利益上的蝇营狗苟。
因为是法师，更智慧，视角更宏大，思想也就不同凡俗，法师们知道，掌控力量，和被力量奴役，差异极大，尤其是讨论负向能量时。
用好坏来分类不恰当，用秩序和混乱，创造和破坏分能说明问题。
罗教士无疑就是秩序的、创造的，甚至就连他生产的造物，都已经替卖价把不可控的、负面的因素hold住了，这个特征很重要。
作为最顶流的既得利益集团，秩序尖塔的法师们求稳定，求秩序，同时也欢迎创造财富的存在加入，多多益善。
罗教士完美符合他们的需求，这自然就是潜在的朋友。
当从罗教士自己，则用那句装哔的话描述比较合适：不杀比杀难！
方方面面的，包括死亡之力的汲取。
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我们，我们就是另类的战场拾荒人……
嗯，若是出现运转危机，这个说法未必不会成为现实。
当然，这是罗教士在从尸巫团队的角度，为其未来的发展惆怅，目前这种规模还不至于被难成这样。
而他自己，有旧支打底，有灵能辅助，有域外法则开挂，这都不是事儿。只不过他不可能想伺候大爷般供养死灵系团队，才会在团队构建之初，就琢磨‘当杀手却不杀人’的出路在哪儿。
黑客转红客？那前提条件是有足够多的黑客搞事，没有了猎物，猎人也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三天饿九顿，这是啥夕阳职业？
走了四十二个尸巫，还剩五名尸巫，其中包括三名指挥官级尸巫中，堪称这波转化最成功的柯萨尔。
这是其本名，就连灵魂都是本魂，属于是特例，具有突破传奇的潜力。也正因为如此，虽然罗教士很确信这货在十年内，忠诚方面不会出任何问题，但还是选择了将之拴在自己身边。
于是，罗教士的随从团更健全了，三名白骨剑卫，五名尸巫，近百的不死苦力。
在售卖了第二批素人傀儡后，罗教士凑了些材料，帮这支随从团武装了一番。
起码不死苦力得有统一的着装。
当然更重要的是腕轮、脚镣、项圈构成的白骨法器，这份投资，从长远来看是合适的，否则会随着时间推移，多一大笔超凡力开支。
尤其是当这些不死被太阳暴晒时，光靠普通的衣物，是不足以抵挡烈日的作用的。
时间就在傀儡售卖和团队建设中过去了三天，对罗教士而言，这几天除了忙碌，其他都还好。
但对赫克托来说，就比较煎熬了。
其中，他最担心的，就是北巡团就此扎在迈萨纳星堡，替代失踪的驻军，成为边疆防卫军的一员。
抵达迈萨纳堡的第五天上午，马洛斯大公的回信没能等到，却等来了噩耗，克罗尼堡被攻陷。
这个消息，还是罗教士借约阿尼之口告知赫克托的。
具体就涉及一件法器，灵魂探察器。
这法器，是在蒙特斯星堡邪魔作祟事件之后，由罗教士打造的。
当时北巡团已经到了蒙特斯堡的西邻阿卡德堡。
为了避免邪魔作祟再度发生，北巡团没有进入星堡过夜，而是在城外扎营，就连帐篷和一应器物，都是秩序尖塔的空骑储物箱送来的。
而那天夜里，罗教士借用阿卡德星堡的铁匠铺，打造了一百五十件符文头环，另外还造了灵魂探察器。
这东西的原理多少有些low，简单的说，就是以正常的灵魂为标准，去进行对比。若察觉有异，就被标为有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标准，具体咋定？何为正常？
这就比较复杂了，罗教士自然不可能说，我的这套数据，不仅有我的老大教团罗博背书，甚至有老大的老大黑罗博掌握的相关技术和信息背书，相当靠谱。
他只能说，我作为灵能大师，以及魂巫，以两者的专业性和自身的人格，为之背书。
听起来很牛哔的样子，但直白的说其实就是：你得信我！
好吧，我们姑且信专家。
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异常、等于被虚拟神国开后门下了焊么？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缺乏足够多的样本数据进行解析，因此判断无法精准化，仅是能粗略的区别正常和异常。
说的再接地气点，用这个法器测试约阿尼，得到的答案就会是异常，甚至测试一些介于超凡力觉醒和未觉醒之间的骑士，也是异常。
这样的精度，无法被接受。
尤其是暗中测试，发现包括阿卡德堡在内的所有星堡，其驻军都有问题，并且还问题还挺大。
这下，约阿尼、乃至其背后的秩序尖塔都hold不住了。
这消息若是捅出来，就算人们愿意信，又该怎么解决呢？
马洛斯大公又不是秩序尖塔的亲儿子。
就像约阿尼借秩序尖塔的相关回信中的说辞，对罗教士说的：“没有鲜肉，就莫去驯狮……”
更何况探测器还不够精准，单单是这一点，就很容易被针对，费力还不讨好，若是敌人再将计就计，那么无论是罗教士，还是约阿尼都容易成为失信人，甚至被扣上居心叵测的帽子。
但罗教士不是那种任事情恶化，有能力却一点事都不做的类型。
他在约阿尼那里报了个备，说：“这样，我也下焊，前置条件是目标横死，结果是不死转化，魔法保质期是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北巡大概率结束了。
届时就算是发生祸端，那也是新回合，罗教士会根据当时的情况，决定是否深度参与，而不是上赶着将领主们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约阿尼最终同意了。
情报在任何时代都是重要的。
早掌握和晚知道，差异往往非常大。
以秩序尖塔为例，若是能及时掌握第一手情报，就能及时应对，降低损失。在过往岁月中，这方面的益处他们拿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因此有传统、有共识，都很重视。
但约阿尼本身没有高性价比的、这方面的魔法。
现在有人肯付出实际劳动，而他只是以名声作保，这买卖还是能干的。毕竟整个北地的云谲波诡都是显而易见的，随时都可能出事。
于是他就代表秩序尖塔，为各星堡的人员加持守护法术。
本着物以稀为贵，还搞了简单抽奖，各凭运气。其实暗中动了手脚，中奖的都是那些检测结果正常的。
还有驻守将士为此吐槽马洛斯大公：“有那请法师施法的钱，给我们多发几个岂不是更好？粗略算一下，这钱怕是能解决两个男爵领的落实问题了吧？”
有一定道理，可就算马洛斯大公真的有这么笔请法师抽奖施法的钱，也不能用来兑现当初画下的饼。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批人都没有也就罢了，要是有的给了，其他没给，必然生事端。
马洛斯大公的一大困境，就在于此，想慢慢还债都做不到。
甚至，过去几年，也真的有节衣缩食攒过钱，可兜里有点钱，就会来事，就有花钱的充足理由。
说白了，整体下行，那真是处处有漏需要补，补了慢死，不补更烂，这种背景下，所谓的抠抠缩缩攒钱办大事，基本不成立。
总之，约阿尼的好听说法背书，罗教士的‘假如你横死’恶咒加持，达成了免疫侵蚀和横死后转化为不死生物的超远程感知目的。
所以，头天夜里克罗尼堡出事，罗教士第一时间通知了约阿尼，约阿尼直接给秩序尖塔去飞信。
而赫克托，及时知晓了又能如何？
就算他有连夜挥军去援的魄力，等去了也晚了，克洛尼堡跟迈萨纳堡隔着两座星堡，靠近防线中腰位置，跑死马也得几十个小时的疾驰，鞭长莫及了属于是。
现在告知，也只是让其有所准备。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高阶贵族不想花钱出血也不行了，必然会启动超凡体系，用来互通有无，调动兵马。
所以，相关任命大约今天白天就会抵达。
罗教士猜对了，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马洛斯大公挺有魄力，直接跳过一系列程序，撇开诸多明规潜则，直接给他画饼。
大概意思是：帮忙解决了这次危机，以克罗尼堡为边界，向内可划出一片不超过三百平方公里的非条状土地作为领土，敕封为伯爵。
若是秩序尖塔肯背书，那么甚至可以不向马洛斯大公效忠，而只要肯为承认自己的王国一员身份，并愿意为国为民尽最基本的义务，就可以做一位自由伯爵。
“自由伯爵，呵……”罗教士觉得某些人的算盘打的，响声隔着数百公里都被他听到了。
权力从来都跟责任挂钩的，只要当这个‘伯爵’，就意味着愿意接过相应的责任。
自由，能有多自由？大公自由？还是国王自由？都在坑里边呢，无非是怎么比，跟谁比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