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降临
    从某种角度讲，旧日支配者本身就是多元宇宙之癌，而罗教士的穿梭行为，宛如癌细胞扩散。
    众所周知，癌细胞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不承担正常细胞于全局而言的功能作用。
    罗教士也一样，效仿黑罗博在另一个宇宙的做法，先构建维度边界之外的虚空基站，然后才是投射舱般将部分主体发射向主物质位面。
    这样做，不但确保了退路，还构建了新的虚空仓库的基础框架。
    只不过隔着漫漫虚空，无法与黑罗博那边取得联系，这虚空仓库只能是另起炉灶，从零开始。
    进入主物质位面的部分不需要从零开始，只不过看起来有些邪典惊悚：
    一团橡胶般的物质，将地面砸出一个吭，然后不断的咕蛹，继而从中站起个泥人般的存在。
    随着所有凝胶物质流入这泥人的身体中，其外形开始精细变化，就像有无形刮刀塑造般，有了人模样。
    最后眼睛一睁，降临完毕。
    罗教士四下打量，夜色正浓，天空星月的光辉洒落，附近河水静静流淌，周遭草高林茂，却又不乏人迹。
    就在几十米外，就有一座木质的廊桥，风格粗旷中不乏细腻，其经过加工的材料，明显不追求横平竖直等细节完美，而是量才适用，就像用河滩捡拾到的卵石砌墙那般进行搭建组合，从而形成一种别样的美感。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白，直白而简单的说，就是很有中世纪西幻范儿，只求实用，造型一言难尽。
    规模还可以，十几米宽，百多米长。只是结合周遭的情形，比如野草、尘霾情况等等，起码一年以内，利用率已然很低。
    “战争，灾害？”罗教士不太确定是什么导致这条路荒废，但他起码知晓，附近存在着大量死亡。
    因为他的降临，就是以‘死亡’这个概念为锚点，而进行的。
    死亡与生灵总是密不可分，果然，虽然略有偏航，但还是第一时间就见到了人迹。
    不久之后，他又在附近发现了人的尸骨，虽然残缺不全，但对他而言仍旧价值不低。
    他依照这骸骨的相关数据，对自身的形态进行了调整。
    相较而言，这個世界的人类，身材理论上更魁梧粗壮，像是矮人的大长腿版。
    调整完毕后，罗教士感知了一下死亡浓郁之处的位置，而后便向着该方向径直前行。
    同时，收集当前世界信息的基础运转启动。
    他现在一如黑罗博当初降临迷雾世界，法则方面存在类似文件格式不同的实际情况。
    虽然旧日支配者的兼容能力非常强，却也只是保证类似windows安全模式的基础运转，想要色彩艳丽、功能齐全、响应快，就得完成诸多细节程序的调整，切换正常模式。
    而这些调整的先决条件，便是信息收集。
    无需刻意慢行，罗教士大步流星，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倒霉蛋，一头公熊。
    罗教士亲和黑暗，阴影夜色就是他的额外法衣，已然距离很近，公熊才发现罗教士，来不及做反应，罗教士便已合身扑上，并于空中变形，像是一张份量沉重的大油布。
    公熊被保住后，只来得及挣扎两三下，呜咽一声，便没了动静，继而泥包般的躯体迅速因分解而扁平化。
    一小会儿之后，罗教士站起身。
    这时的他外在没变，但已然是更具本世界特色的血肉之躯。
    熊皮，化作坎肩、围裙、护腿和护臂，还有一定颅骨蒙皮头盔，现在的罗教士看起来像个野蛮猎手了，武器都有，熊腿骨+锋锐石片，用搓成绳的筋膜捆绑而成的手斧。
    继续前行。
    这里的夜之森林没有常规森林的热闹，夜行动物不多，更重要的是无处不在的黑暗和阴森。
    “如此浓郁的黑暗，还有邪祟，这里被诅咒了，且起码也是十一级禁咒，宏大到无处不在，却又难以究察……”
    罗教士有些小开心，初到贵地就遇到这般有故事的所在，挺好！
    随着深入这片诅咒之地，林木逐渐茂密，古树参天，枝叶完全遮蔽了天光。
    但这里并不想寻常的原始密林，地被物厚积，枝叶横生，连个下脚处都无。这里的古树林，林下是另一种生态情况。
    格外粗健的古树宛如大殿巨柱，其枝叶则如大殿穹顶，在其严密的笼罩下，地面堪比洞穴内，基本不见光。
    可以说，另类的阶级固化在这里展现，除非现有的巨木死亡倾倒，否则不会有靠阳光而活的新木生长的环境。
    在这样的背景下，巨木撑起的枝叶穹顶之下，便是一个相对稳定的、近乎无光的世界。
    所以这里的灌木和草本植物种类相对单一，气生根、木苔藓之类的寄生型植物很发达，还有就是覃类。
    气生根如层层帘幔，覃类和植物亮起妖异的冷光，以至于这树下世界，仿佛是巨人的古墓迷宫，再结合夜行生物的窸窸窣窣、偶尔的长嚎短吟，诡秘惊悚气氛简直拉满。
    “这味道才对嘛！”罗教士眉开眼笑，黑暗邪秽风格的自然殿堂，阿列克世界的大沼泽与之相比，就像缺乏创意的小学生作品般简陋。
    可惜，直到视野豁然开朗，也没能碰到什么有份量的超凡生物。
    原因罗教士也知道，这地方有头大怪。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当某个区域有想读强力的大怪，就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片捕猎领域，内里一般只有大怪眼中的猎物活跃。
    进入罗教士视野的，是一片巨大的墓地。
    单以其规模而言，它理论上是属于一个起码拥有十万以上人口的城市的。
    罗教士内心勾勒了一番区域地图，发现了问题：
    之前降临时见到的那座荒废的桥所连接的道路，理论上距离这里不算远。具体些说，按照其东西走向来看，与他现在的位置，垂直距离不超过十公里。
    可那样的一条路，别说是已经荒废，就算是尚在使用，也不是一座人口十多万的城市的主路该有的规模。
    还有，以他目前收集的环境数据分析，这片土地，即便未受诅咒，也未必能够承载十万以上人口规模的城市。
    不是说巨木森林中就没办法拓荒，而是成本摆在那里。
    以那座木桥所代表的文明生产力而言，在森林中开辟城市的成本太高昂了。
    毕竟同样按照当前文明生产力推测，一座十万人的城市，起码需要十倍于该数字的农牧人口供养。
    一座带有城堡的小城镇，周边是大量的农庄……这才是中世纪的典型格局。
    就算有超凡力，整体格局也不会变太多。
    因为超凡技术的社会下沉性，远不能跟科技相比。
    说的再直白些，超凡力是用来当人上人、当大爷的，不是给普通人当保姆，喂养民众的。
    就连以普适性为特征之一的科技，都会在发展到一定高度的背景下，极有可能出现高科技、低生活的赛博化现象。
    本身就是少数人的小众玩意的超凡魔法，又怎可能及时惠及劳苦大众？
    在技术个性过于鲜明、传承性只能保证基础部分，人生有涯，研究超费钱且危险的背景下，谁能指望超凡者们去开发普适性强的种植法术？
    靠种田赚钱，根本回不了本的。首先规模就很难上去，投入还大。
    只有怀着崇高的目标，不计一时之得失，才有可能推动这类超凡技术的完善。
    否则，它基本只会停留在少数人用来装哔，或培养珍惜植物的水平。即便靠着岁月积累、承前继后式的完善，进步也快不到哪里去。
    毕竟整体的投入摆在那里，没有持续迫切的需求，没有众人拾柴火焰高，技术的提升速度就很难上的来。
    尤其是超凡感性，一旦到了高端，就有一堆的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很看脸、以及天赋才情。
    在这样的背景下，很多时候继承者都没办法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研究，而只能站在对方的胯骨上，高度不够，还可能开出新的分支，毕竟成长经历不同，认知不同，个性也不同。
    总之，超凡技术的严谨度，决定了它的传承真的只能保障基础部分的准确性，越是高端越是容易出差异，随便就叠出个新的比萨斜塔。
    这样的实际情况，也进一步促使超凡技术的曲高寡合。类似惠民金坷垃的奇迹，基本只会出现在普通人的臆想当中。
    所以才说，超凡的存在确实影响社会，但对基本民生的提升，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它令普通人更绝望，因为它最大的作用，只是给王权添了个爹。
    当然，换个角度理解，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超凡的世界，动物有升格魔兽的机会，植物、昆虫强悍起来也是各种恐怖。
    这意味着极强的外压，人类若是没有超凡者，生存都成问题。
    还有，血脉这种东西，人类的干涉相对有限，相比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更常见的其实是超凡环境下的血脉变异。
    这就催生了类似刮刮乐中奖的效果。也算是给悲催的大多数人，提供了一个看似好像有的提升阶级地位的途径。
    可别小看它。在地球，东方国度，正是因为有科举这条‘十年寒窗苦、一朝翰墨香’上升途径，才得以将封建王朝延续了一轮又一轮，直到被外来力量轰破。
    所以，有点盼头，跟完全没盼头，对于统治而言，意义重大。
    正因为有超凡觉醒的可能，生产关系才能长期停留在落后的状态以千年，甚至万年。
    当然，神权的存在，也是重要的一环，但它也是超凡的一部分。相比于从平凡蜕变为超凡而引发的阶级地位提升，神权的关键卖点还是生灵归宿、人生后花园。
    这也是为什么罗教士会十分在意这巨大墓园的一大原因。
    在有超凡的世界，看看墓园的情况，就基本能分析出该世界神灵体系是个什么水平了。
    但眼前这个大墓地，却是被黑暗严密笼罩。
    大怪！
    没错，有大怪。
    罗教士舔了舔新长齐的，还带着些血丝的牙。他现在是‘安全模式’，基本只能当个砍砍。
    只靠筋肉的力量，就跟大怪斗，有些不稳。
    更关键的是，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超凡存在的平均水平。
    若是大师满地走，精英不如狗……那他直接跟大怪死磕，就有可能成了送菜。
    相信大怪在拿到他的旧支血肉后，会陷入狂喜，然后就变着花样的割肉养膘轮流上。
    “算了，先忍一手。”罗教士终究不能跟黑罗博比，他的性情更贴近罗博。尤其还被罗博借助行者罗博之手暗中矫正过。
    于是，罗教士先后退大约千米，然后向正北而行。
    之前降临后，他在离桥不远的地方辨出了方向，知晓与桥相连的森林之路，是东西走向。
    然后，他凭借着死亡之力的指引，尝试前往当初靠死亡法则之力标定的‘降临正点’。
    去正点，自然是冲着富集的死亡之力，迅速武装和强化自己。
    毕竟黑罗博赐予了他死亡、沉眠、死之秩序三大法则，让他可以问鼎不死主宰，乃至死神。
    这法则的赐予，可要比从教团罗博那里拷贝来的超凡生化大道更具深度和潜力。
    超凡生化大道是黑罗博为教团罗博设计的道，他只是因为曾是教团罗博的一部分念头而拥有该大道相关子道的印痕。
    如果法则可以量化，1是成就传奇所需的量，3是圣域所需的量，那么他对超凡生化大道的掌握，只有零点几。
    哪怕后来跟教团罗博取得了联系，打了补丁，也没超过1。
    不是教团罗博吝啬，而是那时他连传奇格位都未曾获得，就算给了，也只是储备在旧日支配者之躯中，难以发挥作用。
    并且，还需要结合阿列克星的环境，进行微调。这又涉及到大量的信息收集和运算。
    以罗教士当时的综合状态，等于是给初中生博士级的任务。
    后来引导黑罗博捏爆升神者，继承了其遗产，超凡生化大道的子道，才提升到了1以上。
    这里又涉及到一个概念，那便是无功不赏。工具人嘛，懂得都懂。
    而黑渊之战，由于黑罗博拿到了他想要的，又比教团罗博更土豪，因此赏赐也就更厚，新赐予的三项法则之力，差不多是5。
    而依靠相应法则，凝聚神职，成就神灵，差不多需要7。
    黑罗博不会一次给到位，也不可能给到位。因为成神是一件需要因地制宜的事。最后两步只能自己走。一步结合信仰之力，开启升神资格，一步成功升神，坐稳神位。
    至于旧日支配者体系，罗教士已经是跟教团罗博一样的歼灭兽，再高就跟黑罗博一个级别了。以黑罗博的心性思路，怎么可能乱了纲常，打造一个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
    封君的封君不是我的封君。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黑罗博一系，罗教士是教团罗博的分身，且有独立的人生经历，等于是教团罗博因不同的经历，拐上了另一条意识认知的岔道。
    现在之所以还问题不显，是因为刚分开，待时间推移，经历足够多，还能否回收‘we are one’都成问题，毕竟即便有主次之分，一旦意识认知差异太大，也很有可能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啥的。
    所以，工具人真不是玩笑，打工仔的尽头，只能是自己另立门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