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狍子被带回来放养在草甸子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小正阳的兴趣从赶着狗拉雪橇在草甸子乱转,变成了戴着狍头皮帽试图找着草甸子上的几只狍子顶上一架,总能看到他在草甸子上到处追着狍子撵。
开始的时候,狍子四处惊慌逃窜,被追的时间长了,它们似乎也习惯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一下子窜进林子,远远地避开进行躲避,而是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个穿着狍皮苏恩,戴着狍头皮帽,跟只狍子很像的小家伙。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河水解封,吕律也早早开始蜂群的春繁。
喝了半月不到的桦树汁,用汽车将农场积蓄的农家肥运送到地里边散开后,耕种也随之进行。
赶在五月前将庄稼种上,再往下,是梅花鹿、飞龙、大雁的繁殖时段。
这事儿有林玉娟、林子道他们几个帮忙看护着,问题不大。
管理了快三年的时间,在农场的人都已经有了经验,很多事情都清楚怎么处理,吕律也经常领着陈秀玉到农场,仔细教授管理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以及这些问题的处理方法。
最重要的是,进入五月了。
山野菜开始萌发生长,屯里的收购站点也已经建好。
在广袤的林区,生长着丰富的山野菜,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薇菜――牛毛广。
它不光是山野菜那么简单,还是过去农民的救荒草,林区的老百姓靠采集它生存致富、而且还记录着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
生活在林区的很多上过学的六零后还能记得,在春季的时候,学校会给学生发派任务,那就是成群结队地上山采集牛毛广。
这玩意儿在世界上享有“无污染菜”的美誉,每年需要大量的出口牛毛广创汇,只是中间断开了,到了七零年代末,才又开始收购出口。
不过时段不同了,要求也有所变化,想要卖个好价,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方法。
在田地里的事情忙完后,吕律第一次将大伙召集起来,领着想要靠山野菜赚钱的男男女女一起进山,得跟他们说清楚采摘要求,包括怎么进行焯水、晾晒等等。
进山采牛毛广,都是带好干粮天刚亮就进山,天黑才回来,中午就在山上简单对付一口。
所需要的工具也简单,背上一个大的编织袋,腰上系一块大一点的布兜,跟厨房里的围裙差不多,边走边采集牛毛广,布兜装满了,就放进袋子里,然后继续寻找。
指点着大伙准备好工具行李,吕律和张韶峰等人领着四五十人浩浩荡荡地上山。
牛毛广可不是什么地方都生长,它喜欢长在沟塘水份充足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仅多,而且很壮,有经验的人都会先去这样的地方找,捷足先登的往往满载而归。
这些方面,屯里人都知道,寻找起来不成问题,而且人多,也不是野兽敢轻易靠近的,安全上问题不大。
只是,牛毛广的采集季节很短,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一过季,牛毛广都伸展开来,老了,卖不上价钱,也不好吃。
吕律在简单讲说了采摘要求后,一帮子人自行组队分开,开始朝着山里进发。
采收简单,主要是加工,程序有些复杂,而且加工不好的话,直接影响质量。
这才是需要严格把控的。
采收回来的牛毛广,需要放在大锅里用热水煮,水需要没过牛毛广,煮的时间不能长也不能短,还要不停的翻滚,使得牛毛广受热均匀。
煮过的牛毛广才容易将身上的白毛撸掉,而且是一根一根地撸才行。
撸完的牛毛广还需要在空地上进行晾晒,最重要的是要定时揉搓它,使它能成团。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不会揉搓的经常会把牛毛广搓烂,或是搓揉后形状不好看,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要把牛毛广中的水分揉出来,如此反复,天气晴好,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晒干后的牛毛广在装袋子前,还需要把老的部份剪掉。老的部分颜色会发白,吃起来会咬不动,一样会影响价格。
当然了,收购的东西,不仅仅是牛毛广,还有猴腿菜,黄瓜香等东西。
为此,吕律不得不花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在收购站里教大伙做这些事情。
直到一个个都清楚该怎么处理,看到收上来的第一批成品质量还不错之后,才放心地将事情交给吴月佳、杜凤娟、薛淑琴和乌娜堪四个人,她们负责检查、称重和保管。
现在还早,牛毛广、黄瓜香和猴腿菜都还比较短,还没到采收高峰。
要是再过上七八天,那收获就相当了不得了。
一天一个人弄个百多斤,鞣制出来晒干,能有六七斤的样子,但是这一天下来的工钱,也能达到三四块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天气不影响,赚个百多块钱没啥问题。
毕竟是季节性的东西,没法天天干。
秀山屯动起来,连带着洄龙屯的人也在得知消息后,跟着做了起来。
上山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得不往更深的山里进发。
仓房里的积攒的野菜也越来越多。
终于攒够第一车,吕律叫上张韶峰一起,叫一帮子人将积攒起来的野菜装车,拉了满满一车,直接送往城里的外贸公司,质检员一一检查过后,相当满意。
回来以后,将工钱一发,村民们一下子乐开了花,这收益,比想象中还要高得多,当然了,忙活这么一场,吕律自然也不是白干,每一斤提两毛钱差价,这是说明白了的,需要给吴月佳等人发工资,建一个收购站,哥几个也该有些收入。虽然赚得不多,但总归是赚的,这就是好事儿。
有过完整的一次,接下来就顺畅了。
而吕律也忙里偷闲,带上两瓶北大仓酒,叫上哥几个,在雷蒙那里做了些好菜,去了牧马草场。
赵团青向来习惯山里的生活,自从鄂伦春马养起来,他还真的在这里当起了马倌,就按照鄂伦春人的那一套养马的法子,在这里管护着那十多匹鄂伦春马。
反正是放养,在草场里也不用过多管理,完全不妨碍他每天在山里溜达,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吕律他们几人带着酒菜来到赵团青的值守小屋时,他正在草场骑着匹鄂伦春马溜达。
看见几人到来,他跳下马匹,解下马鞍提着走了回来。
“今天还真是稀奇,你们几个多少天不往这里来一趟,今天怎么一下子全都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吗,专门带着酒菜过来,陪你好好喝上一杯。”
“你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说吧……今天过来,究竟准备要去干啥?”
“吃完再说!”
吕律笑着,直接就在草地上找了几个装粮食的蛇皮袋铺在屋外草地上。
雷蒙等人很配合地将将带来的酒菜放在铺好的袋子上,也没弄特别好的东西,就是炖了只鸡,炸了一盘灰狗子肉,炒了点猪肉和一盘花生米,外加两碗蔬菜。
张韶峰殷勤地给赵团青和几人都倒上酒,盘腿在草地上坐着吃喝。
说着草场马匹的情况,也说了些农场的事情。
直到一顿饭吃得差不多,赵团青喝得脸都发红了,吕律才说明来意:“赵老爹,这趟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做桦皮船!”
桦皮船,鄂伦春人、鄂温克人、还有满族人等,都会制作的小船,用于打猎,各自的叫法也各有不同。
这几乎是他们游猎生涯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沿河打猎、捕鱼,经常会用到。
吕律之所以会跑来问赵团青会不会,那是因为赵永柯就没学过这手艺。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想着要来掏我的老底……心眼忒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看赵永柯:“我就不明白了,跟着小吕混了那么长时间,咋感觉你还是没长啥心眼?”
赵永柯挠挠头:“阿玛,有老五这脑袋瓜子,还需要我想啥,他说啥我干啥就行了,反正他从来都不会亏我,再说了,让我想,我也想不来啊,我除了在山里打猎还行,别的干啥啥不成,让我动脑子,那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在自家阿玛面前,赵永柯也是实话实说。
赵团青当然听得出,吕律他们几个结义兄弟,相处得很好,他笑了笑,看向吕律:“你咋突然想起要学做桦皮船了?这是准备出去打鹿茸、鹿胎,还是准备去捕鱼,打水狗子?”
“不是,农场里就养着有梅花鹿,我去打这玩意儿干啥,现在太难找到了,有些浪费时间,划不来。我想学,是因为过后几天准备去乌衣岭或是逊克一趟,要用到船。再者说,也是门很难得的技艺,学会了不亏,万一以后用得到呢。”
现在农场的事情进入正轨,吕律总算有时间去给工艺品加工厂准备些材料了。
乌衣岭、逊克这些地方的玛瑙是品质最好的,得到山里边沿着河流,在两岸的河滩上寻找,这其中有不少河流的水流量挺大,总不能游过去或是绕过去。
吕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桦皮船,轻便不说,使用起来也方便,还能用来做简单运输。
关键是学会了话,以后到老毛子那边混,说不定也能用上。
孔思仁已经来催过吕律,说是小龟子又来过一次加工厂,询问了玛瑙手雕工艺品的事儿,给的价还挺不错,吕律打算趁这段时间去沿着河流找上十天半个月,好好存上一批料子。
这些貌似到了后世也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现在用来掏小龟子腰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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