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甸子养了那么长时间,这些獐子虽然在见到人的时候,依然非常胆小,四处惊逃,但终归还是对人放下了不少戒心。
吕律在第二天早上,把家里的捕猎网、绳套全给拿了出来,开始在两边的山坡上设置捕猎网和绳套,捕捉獐子。
见到吕律进入山坡的林木间,獐子立马飞逃,但跑不了多远就又停下,回头看着吕律,它们已经不那么怕吕律了,但想要徒手抓捕,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吕律开始怀念后世的麻醉枪。
有这玩意儿,远距离一枪命中,很快麻醉,直接就能抱走。
可现在,麻醉剂都很难弄到,更别说麻醉枪了。
人用的注射器都还是玻璃管的,这也是个麻烦,若是有后世普遍使用的一次性针管针头,倒是可以考虑自制一个吹管,用吹管飞针之法进行麻醉。
不对,吹管飞针还是得想办法早点弄出来,这是养鹿和养獐子必备的东西,有了这东西,给梅花鹿割鹿茸,给獐子取麝香,还有就是给它们看病的时候,也得用上,不然就只能徒手捕捉,蛮力对待,那可太费劲了。
细细一想,吕律是有法子,但材料得想办法收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出来的,他准备等这次抬棒槌回来,再想办法研究一下,捣鼓一个一出来备用,关键是,到那时候,差不多能取麝香了。
不过,獐子排便场所固定,每天采食的路径也比较固定,设网和绳套,仅仅只是将它们送进养殖场倒也不是很难。
设下捕猎网和绳套后,吕律就在草甸子里闲逛,哪里出现獐子的惊叫声就往哪里走,然后,把捕到的獐子,一只只送回养殖场里边的单独房间关着。
一个个在四面墙壁上奔走如飞,灵活得不得了,若不是顶上有木杆花格阻挡,它们能借力直接蹦出去。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生长,那些今年出生的獐子已经长成青年,早就能独自活动,正是因此,可没办法捕捉母獐后就能连着它们一起引进养殖场里,也需要一只只捕捉。
二十多只獐子,硬生生花了吕律一整天的时间,算是全部捉回养殖场,这还是陈秀清和张韶峰到草甸子放马,一起帮忙配合着进行轰撵围捕才搞定,不然,单靠他一人,设网和绳套抓捕,怕是还得再花上一天时间。
那是因为,被多次惊动后,这些獐子就开始乱了,设下的网和绳套,好长时间不见有一只中招的,变得非常警惕,躲得远远的,不敢动。
农场交给雷蒙经管,他领着人已经在开始进行修路,将林场的大路跟几个养殖场连接起来,至少要保证车子能够抵达。
准备外出抬棒槌的事情,吕律也已经跟张韶峰等人说过,让他们各自准备。
抬棒槌就不打猎,做事儿需要专注。
所要准备的东西也简单,带上锅碗瓢盆和帐篷,到了地头买点粮食就行,武器带上去也主要是为了防身,至于别的,就准备些治头疼脑热的药物就行。
山上正值小咬、糠皮子、草爬子、毒蛇等最多的时候,而根据吕律总结下来,有棒槌的地方,也大都是这些毒虫活动最为频繁的豆儿,每天在山上排棍找棒槌,本就辛苦,再加上这些毒虫侵扰,那是相当地磨人。
就即使在山上没有任何突发情况,上山半个月回来,也能让人褪层皮。
尤其是草爬子,这玩意儿非常凶险,被咬了以后,身体会出现低热、头昏、乏力、全身不适,四肢疼痛的情况,也就是比较常见的森林脑炎。
而这样的病症,跟普通感冒很像。
事实上,在这年头,不少人就是把它当成普通感冒来治疗,病情被耽搁。
要知道森林脑炎可是会有后遗症的,如失语、痴呆、吞噬困难、不自主运动,甚至病死!
虽然说,发病的几率很小,但是潜在的危险很大。好在,若是发现得及时,也能治疗,。
在后世,在林区作业或是进山采集山货的,都会去打预防森林脑炎的针剂。
可不敢小觑!
约定好两天后动身,主要也是留出时间让大伙把家里的事情做一下安排。
而吕律则主要是在教陈秀玉给獐子如何搭配食物。
为此,他还特意去区上的酿酒厂弄了不少酒糟回来,酒糟拌着苞米面,能让獐子长得更快些。
地里的胡萝卜已经可以用来饲喂,还有田间地头各种杂草和山上的枝叶、苔藓之类都行。
二十多只獐子,每天需要的草料不少,领着孩子的陈秀玉根本忙不过来,因此,吕律专门又去找马金兰和段大娘,请她们帮忙照顾,赵团青那里也打了招呼,请他帮忙巡守。
路程太远,领着狗骑着马速度太慢,所以,吕律又去找了孟兆华和他姐夫,准备和上次一样,直接将人、马、狗都送到尚志。
晚上的时候,他再次将兽皮书找了出来,尽管脑海中已经将兽皮书上的地图记住,但他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好好温习一遍,避免出现差错。
这是已经在明面上被烧毁掉的东西,自然不能再公之于众。
事情都准备妥当后,在第三天早上,一帮子人齐聚吕律的草甸子,各自将马牵上汽车,需要带进山里的帐篷、锅碗、被褥等东西,全部装车上。
看着一帮子人在忙碌,陈秀玉抱着孩子,一直跟着吕律转,心中有话,却一直没开口说出来。
临上车的时候,吕律看着满脸担忧和不舍的陈秀玉微微一笑:“这次进山的时间会比较长一些,可能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你也一样,我和孩子一定会在家里好好地等着你!”陈秀玉点点头。
吕律接过孩子抱着,伸出手指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正阳,你可得乖乖的,别给妈妈添麻烦,知道了吗?”
他说着,在孩子小脸上亲了一下,又把陈秀玉搂怀里抱着,拍了拍她后背:“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随后他把孩子交给陈秀玉,然后领着元宝它们上了车厢,冲着开车的孟兆华大喊:“走!”
孟兆华按了下喇叭,由他姐夫开的前车子很快启动,朝着草甸子外边驶去。
陈秀玉抱着孩子,紧紧地跟在车后,努力地跑着。
“媳妇儿,回去吧,别送了!”吕律看着陈秀玉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
陈秀玉不听,只是一个劲地追赶,一直到了岔上秀山屯大路的路口,看着车子走远,她才停了下来。
吕律也狠心转回身子,不再去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媳妇儿,再给几年时间,要不了几年,我就不用到处闯荡,咱们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到那时候,天天陪着你和孩子……”
张韶峰和陈秀清跟吕律坐在车厢里,见吕律神色有些难过,再看看依旧站在路口的陈秀玉,他笑了笑说道:“还真是羡慕你们啊,放眼周边,夫妻感情有你们这么好的,好像就找不出来。结婚一年了,就没听你们吵过闹过……清子,你可得学着点。”
陈秀清愣了一下,不明白事情咋一下子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张韶峰。
“发啥愣啊?”
张韶峰瞪了他一眼:“你啥时候跟燕子结婚啊?”
“请先生看过日子,得到年底!”说起婚事儿,陈秀清神色就变得兴奋起来。
“问你个问题,你说为啥越靠近年底,结婚的人越多?”张韶峰笑着问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样,屯里边大部分人结婚,都是入冬以后的事儿,有的时候,一天就能吃几台喜酒。”
“好像还真是这样!”陈秀清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
“你说那么多人,这生辰八字各不相同,咋结婚的日子就能全集中在这段时间,平时又不怎么见人结婚!”张韶峰又问:“你说啥原因?”
“啥原因啊?”陈秀清也觉得很奇怪,但完全说不出个四五六。
“我觉得吧,可能是先生在瞎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到了冬季,大伙都不忙,热闹。但最有可能的是,大冷天的结婚,挤一起暖和啊!”张韶峰不无引导的说:“你说一个没见过女人,一个没见过男人,两人凑一起,会不会不好意思,可是,天又冷,是不是得在炕上挤一挤,相互取暖啊?”
“挤一挤?”
谁知道,陈秀清愣了一下:“家里的炕那么大,柴火准备足了也不冷,没必要挤吧!”
一听这话,就连还沉浸在难过中的吕律都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笨……”张韶峰伸手揉了一把陈秀清的脑袋:“不挤哪来的娃啊?”
“你说的是这个啊!”陈秀清恍然大悟,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通红:“这么说的话,是这么个理儿!”
“你又懂了!”张韶峰大笑起来。
紧跟着,车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车子摇摇晃晃,一摇就是两天。
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车子抵达苇河,还是选择上次落脚的河边草地。
不管是人、马匹还是狗子,经过这两天的颠簸,下车后,几乎都不想动。
吕律给了孟兆华一些钱,让他们在苇河住上一晚,然后折返。
陈秀清和梁康波两人去镇上买些吃的,吕律、张韶峰和赵永柯则忙着就地搭建帐篷,收集柴火。
明天肯定得休息,都需要缓一缓,顺便准备进山的各种物资,事情倒也不急。
在等待两人返回的时候,吕律在草地上转了转,见草甸子上有个小水泡子,里面居然有好几条鱼,有江鲤、雅罗鱼、细鳞鱼和银鲫,还有些杂鱼,个头还不小,关键是水已经很浅了,直接徒手就能捕捉。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可没有什么水泡子,估计是前段时间大暴雨涨水的时候,水灌进了低洼处形成的,短时间水没有渗透、蒸发完。
眼看没事儿可做,吕律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就下了水。
看到吕律在水泡子里扑腾,张韶峰和赵永柯也来了兴趣,跟着脱鞋卷裤腿,一起下水抓鱼。
没多长时间,一条接一条的鱼被抛到草地上,不停地弓着腰弹跳,只是,再没法返回水中。
在三人忙着捞鱼的时候,有一人从远处麦田地里走了过来,到小水泡子旁边看了一阵,才出口问道:“几位爷们,看着面生,你们干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