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冰言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他总算是找到了比自己老婆更难搞定的家伙了。
“我们是父子,你懂吗,父子啊。”
应白夜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零头。
就比如像是他和应龙城那样的吗?
虽然他总是“老头子”这样的叫着,但是实质上,他确实是应龙城的义子。
看到应白夜的表情,冰言无奈地扶额,看这样子,他就知道这子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是亲生的父子,从一生下来就血脉相连,注定会连接在一起的关系。”
这么不就简单多了吗?
应白夜表示明白。
不过……
“血脉什么的……”
在他看来始终没有什么感觉,他过往的十六年里,抛却掉自己的娘亲之外,一路所遇,所见,所念者,都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无论是始终伴他左右的冰羽,还是收养过他的静姨和应龙城三位城主,亦或是灵溪和应雪儿这样的姐妹,这些人,都是因为相遇,才产生了联系,然后再成为了家人。
在他的眼里,家人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靠着血缘关系连接在一起的。
“真是的,你是要有多像我才行啊鬼。”
冰言忍不住伸出手在应白夜的头上揉了起来,打乱了他的发型。
应白夜抵制着这一行为,但是却无济于事。
一个准化境的鬼和一个能够秒杀至尊强者的化身相比,二者差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所以,应白夜只能乖乖地被蹂躏。
不过,也就只有十几秒的时间而已,冰言略显颓废的放下了手。
他现在很愁的好不好,求解,如何用自己真挚的语言服一个性格比较怪的孩子?
并且这个孩子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再加上这是两人十六年里第二次的“见面”,再加上这孩子从身边就没有血脉至亲在身边,再加上这人在一脸认真地听你讲道理。
啧,头疼,就连自己那个难搞定的媳妇都没有让他这么头疼过,归根到底,不止是应白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没什么经验,所以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不过,既然他当初留下了这具化身,就已经想好了在这个时候需要告诉应白夜的话语。
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只是……
“你的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只想看着你凭借自己的心意,好好的前进,我们没有资格为你做出抉择,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们最后的决定只会是支持。”
“我们已经没有了帮你纠错的时光,这是我们的不负责,我和你的娘亲一直为此深感愧疚,也就是这样,我们只能留个你一句话。”
应白夜抬起头,看着他,竖起了耳朵认真倾听。
“你只是你,你……也只能是你。”
“我只是我,我也只能是我?”
应白夜嘴里不断都囔着这两句话,虽然语意很明显,但是,如果仔细斟酌。
“我”只能是“我”?
为什么是只能?
这个只能又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应白夜抿住嘴唇,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们活着,也许我们真的会干涉你的一些生活。”
冰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很遗憾,我们不在了,抱有这个资格的两人都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所以,你只能是你,你只能一个人往前走,无论是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着这话,冰言的语气有些失落。
他不害怕自己大限将至这件事的真实,他所烦心的,就只是没有陪着这个孩子长大。
做为一位不合格的父亲,他深感抱歉。
“别再被无谓的过去困住自己,孩子,你是自由的,没有什么能够锁住你的人生。”
冰言语气诚恳,他来到这里,就只是想这些。
他不知道能不能触动到应白夜的心弦,也不知道能不能服这个执拗的儿子。
但是他知道。
这些话,他必须要出来。
白雨的遗言为应白夜留下了一个活着的理由,虽然折磨,虽然痛苦,但是却能够让他好好的成长到了现在。
而他现在要做到的,就是接触掉这份“束缚”,他长大了,之后的路,他要“普普通通”的走下去才好。
听着冰言的话,应白夜沉默了,或者从始至终,他的话就少的可怜。
冰言,他就听。
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但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话语,却彷佛给现在的他带来了不的影响。
某个魔音贯耳般的诅咒好像不见了,莫名但,他的心里好似轻松了几分。
明明就只是这样平澹的话,明明这些话从一开始就在他的预测名单当中,可就是这样,当冰言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剧烈跳动。
就好像……
等了很久一般。
真是的,应白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想要让自己的反应不要那么大。
但是很抱歉。
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用上灵力也一样。
当然,他现在体内没有什么灵力就是了。
“好了,就是想对你这些话。”
冰言轻轻一笑,拍了拍应白夜的肩头,脸上露出了洒脱的笑容。
“反正来都来了,就顺手帮你一把吧。”
帮他?
应白夜微微一愣,然后就看到旁边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了身后的祭坛。
他也同时站起,看向了冰言目光聚集的地方,那里是一个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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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
应白夜好奇地问道。
“你此行的目的。”
“哦。”
他这么一就明白了。
衍经,他差点都要忘掉这个东西了。
冰言伸出手掌,一道携带着冰寒的灵力汇聚在了他的手上。
和应白夜的寒气不同,这是纯粹的灵力,只不过又不止是经由冰灵诀衍生出来的灵力,这样的灵力,更像是经过了特殊灵气淬炼气海,所以才有了如此正宗的寒属性灵力。
寒属性的灵力席卷整片空间,很快就到达了那个银白色球的位置。
灵力包裹,携带着球缓缓离开了现在的位置,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漂浮了过来。
应白夜好奇地看着这部诡秘的功法灵诀:“这就是衍经?”
冰言点点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应白夜看到了旁边的冰言身体逐渐虚幻了起来。
他张张嘴,想要些什么,但是又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撇过了头:“你要走了吗?”
声音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但是很难发现。
冰言点点头:“本来就是停留了数十年的化身,也该消散了。”
这样吗……
应白夜抿抿嘴:“那,一路顺风?”
冰言被这句话逗的笑了出来,忍不住又揉了揉应白夜刚刚整理好的头发,不顾应白夜不满的表情,他直接开口。
“嗯,一路顺风。”
身影彻底虚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留下但笑脸,那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但是其中却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成熟。
这是一个父亲,一个很好的父亲。
所以应白夜张了张嘴,然后,很别扭的出了两个字。
“父亲。”
那虚幻的脸上眼睛好似亮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看的出来,他很开心。
应白夜脸颊微红,十六年中,他从来没有出过这两个字,但是现在,真的……
不适应啊。
那具化身听着这句话,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身体化作了灵力光点,飘散在空气当郑
看着这一幕,应白夜心里生出了些许的惆怅。
他们之间的记忆,或许到此就不会再有新的了。
“谢谢。”
应白夜轻轻低语,调整自己的心态,看向了那个漂浮的球身上。
这就是衍经,大千世界中最神秘的功法灵诀之一。
拿到这个,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这趟漫长的外出之旅,也算是走到了终点。
真好啊,见到了不少的东西。
他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朝着那个球伸了过去。
银色的光芒微微闪动,就好像是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应白夜嘴角勾起,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喂喂,不是吧,在这个时候。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以他为中心,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
他向前两步,想要触碰到那个球,但是膝盖一软,他直接跪倒在霖上,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次……”
应白夜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躁动,身体在不住的发软。
寒气爆发,距离上一次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爆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的温度却下降了这么多,这样凛冽的寒气,不由让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一次。
同样是打开了那片冰原,同样是让冰凋圣物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貌。
本来以为,有锁链在没问题的,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引起了寒气的爆发。
真是……
“啊——”
应白夜惨叫一声,全身四肢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身体勐地倒在霖上,蜷缩了起来。
“呵呵。”
在这样的剧痛下,他居然笑了出来。
不是什么发神经,他只是想到,不知道自己娘亲当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有没有预测到现在的情况。
这种突发的状况。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咬紧牙关,青筋暴起。
这样程度的寒气爆发,在他的印象当中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六岁那年,第一次的爆发,可能是没有经验的缘故,他为之折磨了许久。第二次,就是在九岁那年,冰封地之后,全是寒气爆发,那一次之后,他在床上瘫了半年。
而这次,是第三次。
是在他的父亲找到他谈心之后。
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好时机,过往的他一直在被那句诅咒一般的祝福所困扰着努力求生。
每一次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继续活下去。
可是,这一次,他敏感地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这一次,他的求生理念貌似……
没有那么重了。
没有了那副枷锁,被冰言开解之后的他,似乎真的放下了一些什么。
那么也就是,他是不是已经可以不再坚持了。
冰言了,他希望自己能够做自己的选择。
他,我就是我,我也只能是我。
能够有资格为我做决定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过往的十三年中,他都没办法去仔细地想那件事情,因为他不敢,也不能。
现在在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会再有灵溪的阻止,就连冰羽也不知为何沉寂地没有开口,就算是冰言的化身到来,也没有现身上一句话。
这是真正的由他做主。
是了,他能够选择了,他也能够接受了。
但是,他好像累了。
没有了那句遗言的束缚,他好像就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不对,理由其实有很多。
但是,似乎都不是没他就完成不聊事情。
大千世界很大,就算是圣品至尊也不是无可或缺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这片世界依旧是正常运行,不会有任何的不对。
静姨的话,有灵溪在,他能够放心的下。
应龙城,就算是没有他,应雪儿也好,彩云间九位姐妹也好,似乎并不缺他一个。
那还有什么?
自己就算这么离开,在度过短暂的伤心之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这样想想,好像就算是在这个地方消失不见,也不算是件坏事吧。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
让他好好的歇一歇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能够留下他的理由。
身边的冰霜逐渐凝结,朝着四周扩散,将周围的一切冻结。
应白夜身体被悬起,然后……
被逐渐冰封了起来。
寒潭之外,灵溪美目瞬间睁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感觉这处秘境的结构处在了一个即将崩塌的状态。
彷佛许多地方的禁制都开始溃散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着急的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灵溪长老,公子的精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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