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六章看一眼就去存钱的广告今年刚满25周岁的吕晓,与江河同岁。
由于父母离开的早,打她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和哥哥吕一相依为命了。
吕晓的个性偏冷,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多大兴趣。
唯有译制厂这份配音演员的工作,可以见着她的少许热情。
随着岁数的增长,周围很多热心群众开始为吕家保媒拉纤。
但无论对方或功利、或积极、又或热情……吕晓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渐渐的,论身材样貌都不逊色的吕晓同志,自然也就成了位闺中钉子户。
幸运的是,家里的大哥大嫂对此毫不介意。
甚至还常常反过来安慰吕晓,只要她愿意,爱在家里住多久都成。
对此,吕晓总是淡淡一笑,连感动都懒得动。
直到后来遇上了江河,这位可以和她待一下午,都说不上两句话的男人。
双冰一触,必粘!
每每一想到这,吕晓的嘴角就会隐隐露出一丝微笑。
“小吕,下班回来了,”
两位牵着小外孙的邻居大妈,在看见吕晓的第一时间,立刻了结了之前的对话:“呦,她大嫂也一块呢?”
大嫂笑着回应:“刚刚在路口碰巧遇上了。”
吕晓稍稍点了点头,直接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瞧瞧,”其中一位大妈啧嘴皱起了眉:“这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另一位大妈,拍了对方一样:“小吕她就那样,这么多年的街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啊,别看平时不说话,心肠好着呢!”
见有人在帮着自家小姑子说话,大嫂连忙感激道:“您说得一点没错,我们家小晓心软着呢。”
“她大嫂,你可别怪大妈多嘴,”刚刚帮腔的那位,这一会沉下了脸色:
“我怎么听说小吕连证都和对象扯了?一女孩子可不能嫁得太容易。”
一直挂着笑的大嫂,直接愣住了:“谁说她嫁得容易了?”
自打和江家定下结婚的日子,她和爱人吕一可一直都在用心准备着。
“我也听说了,”另一位大妈,同样也是满脸愁容:“就算是咱闺女年龄再大,这男方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啊。”
大嫂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位,怎么感觉她俩比自己还要疼惜小晓。
“说得就是啊,小吕虽然年龄大了些、脾气坏了些,但男方好歹也得随些彩礼。”
“虽然三转一响是不可能的了,但一转也……哎,她大嫂,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一言不发的吕家大嫂,硬生生的从二位大妈中间挤了过去。
一路沉着脸,走进了自家的楼道。
“咦,”刚踏进去,就瞧见了站在楼道里的吕晓:“你在这干嘛,怎么不回家呀?”
“呵,”吕晓呵笑了一下:“怎么不再多聊会?”
“有什么好聊的,你以后也别搭理她们。”
“我原本就没搭理过她们,”
面对打小就宠着自己的大嫂,吕晓难得抒情了一把:“放心吧,以后我会过得幸福的。”
炎炎夏日,刷了一整天家俱的江山,哪哪都觉得酸!
“这才多大岁数,”在书桌前坐下后,江山喃喃自语道:“看来平时还是不能太闲。”
“说得没错,”江河深有体会:“咱俩什么时候去太仓收钱?”
“过两天吧,等我把手头这活干完。”
此时,写字台上的细绳上,已经夹了三幅差不多布局的画稿。
或坐或站,或躺的一群动画角色,各个还拿着一瓶幸福可乐。
这一会令江山埋头苦干的,正是第四改的画稿。
潘红送来的电扇,在房间里呼呼的摇着头。
坐在风扇前的江河,半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夜越来越深,当老猫跳上窗台的时候,江山回头看了二哥一眼:“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没。”
“这书好看吧!”
“呵,”
何止是好看,江河还还从没对着一本书能超过半小时的时间。
不过这一会的他,注意力全在《射雕英雄传》上,根本顾不上和老三搭话。
【这段时间政-府急了,一连出台了好几条禁令,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为了缓解城市的就业压力,严格限制农民工进城务工。】
【第一辆民用摩托车,由嘉陵机械厂制造出产。】
【国家首次提出: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二哥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看懂,只知道这句话的出现,意味着国内金-融改-革的第一枪,打响了。】
已经习惯在睡前写几句的江山,终于在小床上躺了下来。
1979年,改革春风吹满地。
神州大地有、且仅有一家银行可以办理个人储蓄业务,它就是人—民银行。
后世财大气粗的五大行,这一会只出现了三大。
但,建-行、农-行尚未开通个人业务,交-行、工-行连个影子都没有。
至于招商银行,还只是家蛇口工业区的结算中心。
自领导发出“要把银行办成真正的银行”的口令,响彻大地后。
国家金-融系-统的心,砰砰跳起来了。
当下的社会,闲散人员不少,闲散资金更多。
人民银行为了吸纳这些闲散资金,决定增加储蓄种类和档次。
于是,“零存整取”和“定期储蓄”出现了。
他们不但增设了三年、五年期的利息档次,还增加了积零成整的定期储蓄。
更多的吸储方案,还在来的路上。
但,“忽如一夜春风”般诞生的储蓄花样,在人民群众中却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这些即官方、又复杂的数字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高数。
于是这一会,浦江人民银行的两位领导,来到了市宣-传部的会客室里。
双手背后的几位领导,在一张长桌旁来回走着。
时不时还手扶眼镜、弯下腰仔细瞧瞧桌上的两幅宣传画。
“这是我们单位的宣传骨干精心设计的作品。”
跟在他俩身后的章处长,同样也背着双手:“怎么样?看起来很有气势吧!”
长方形的宣传画上,背景是烟囱高耸入云的工厂,以及绿油油的庄稼地。
前景是一位背着解放包的短发妇女,一手拿着存折、一手指着新政策。
最下面一排醒目的大字:积极参加储蓄,支持国家建设。
面对章处长的微笑,银行的两位领导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
再看向另一幅。
啀,这幅好像还有些东西。
同样是之前那位短发妇女同志,这一次手上拿得不是存折,而是一张一元纸币。
左手一挥:每人储蓄一元,全国可以累积十亿元。
大红色的“十亿元”三字下,更有具体的文字说明:
或建铁路1204公里,
或建年产十万纱锭的纺织厂32座,
或建五万吨化肥厂12座,
或建年产百万吨的钢铁厂12座。
洋洋洒洒、气势恢宏!
面对自家宣传骨干们的作品,章处长露出了自豪的微笑:“怎么样,看着很有力度吧?”
人民银行的两位领导,互相看了一眼。
在全新的储蓄政策颁布之前,他们可已经出国考察过二回了。
资本家银行的花样,虽然暂时不能照搬,但他们心里清楚的很,这样的宣传画一贴出去,落在人民群众眼中将作何感想?
原来这储蓄新政策,就是把咱们老百姓的钱都集中起来建设国家啊!
根虽然就是这个根,但也……不能……是吧!
在银行张贴宣传画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掀起人民群众储蓄的积极性。
而不是暴露真相。
被包装美化后的真相,往往比真相本身更加耐看。
“章处,你我也认识不少年了,”浦江人民银行的武科长,决定直奔主题:“有些话我可直说了。”
“嗯?”章处的笑容及时打住,道:“你不直说还准备怎么说?说。”
“你我都是国家的干部。”
“那是当然。”
“凡事就得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考虑。”
章处长浓眉一挑,指着图上的钢铁厂道:“我这还不叫为国家考虑?”
自打接到这项配合工作后,章处就一再对属下交待,无论如何得把国家利益摆在第一位。
要让每一位人民群众深切体会道,自己的每一元,就是国家建设的每一跃。
“你再仔细想想国家为什么要推进金融改革?”
“还不是国家……”章处长摸了摸鼻子:“没钱了呗!”
“实话跟你说吧,老章,”武科长决定先掏心窝:
“这四化要怎么建设,不是你我该考虑的问题,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群众赶紧把钱存进来!”
最后这一句,武科长的脸已经苦得不能在苦了。
如今银库里的斤两,简直都不忍直视。
其实,就算眼前的宣传画没出现在银行里,银行现在处处也都能看见类似的宣传标语,最常见的当属:
一元也是钱,聚少可成多,我为国家做贡献。
1978年,全国人均储蓄余额仅为21元,到了今年,人均余额上升到了27元。
但反而更缺钱了。
究其原因,今年用钱的地方太多太多……
另一位银行领导直接说道:“我们行想要的宣传画,是那种老百姓一看,就赶紧过来存钱的那种。”
武科长赶紧跟着点头:“没错,最好还是排着队来存钱的那种。”
“我的天,”章处长,苦笑连连:“你们还真敢想,这是存钱,不是上百货大楼买电扇。”
身后的宣传骨干们,同样也是一副内行看外行的表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让老百姓一看,就赶紧上银行存钱的宣传画。
更别提什么排队存钱了。
真是想钱想……还是赶紧打住吧。
无独,章处长也是这么想的:“武科长啊,你们的想法有点美,但……”
“这可不是我们的想法,”及时打断章处的武科长,指了指天:
“是上面想得……反正任务就摆在这,它就是再那什么,我们还不是必须要……那什么嘛!”
“嗯,”章处长点了点头,咽下了这口气:
“那我再想想办法,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口中那种让人一看见,就跑去存钱的宣传画,估计是不可能找到了。”
“你先别着急打退堂鼓,再帮我们多想想办法。”
“成吧,能帮的一定帮。”
“感谢宣传单位同志们的支持,”武科长满腹草稿:
“相信你我共同的努力,定能为国家四化的建设,添上最华丽的一笔。”
“一会就在我们单位食堂吃点吧!”
“行啊,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太华丽。”
太仓县的江宁玩具厂里,江山与江河并肩坐在财务室里。
随身带着的黑皮包,敞开放在出纳员的办公桌上。
50万只塑料玩偶销售一空,除去一切销售、及生产成本后,净赚一毛一只。
大门紧闭的办公室里,已经过好数的50沓大黑拾,被江河迅速搁进黑包里。
这一回,蒋厂长和陈会计脸上的表情,明显比上一次放开了不少。
早些时候,当一沓沓钱堆在会计室的办公桌上时,这二位脸上的纠结、挣扎……可毫不掩饰的摆在脸上。
当时都快把江山看毛了,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拿的是他们的血汗钱。
莫名其妙体验了一把剥削阶级的快感。
如今再看对方一脸如常的表情,江山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正常。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钱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当然,自己的另当别论。
比如这一会的江山,就依然心潮澎湃。
“要说还是江经理有脑子,”蒋厂长忽然冒出了一句:“轻轻松松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都是公家的,”江山客气了一句:“我们也就挣个辛苦钱。”
“那肯定也不少了,”陈会计坚信:“我听说这些外商可大方了。”
“怎么?”江山直接提高了嗓门:“陈会计有兴趣替外商管帐?”
“啊?”陈会计的眼底掠过一道光,但随后又淡了下去。
现如今还有哪家单位,能抵得过他们玩具厂接下来的效益?
“呵呵,我可没这意思,”陈会计笑着看了看蒋厂长:“我可是这玩具厂的老人了。”
此时的蒋厂长,四平八稳的靠在办公椅上。
时不时上扬的嘴角,哪里还有之前憨厚的模样。
这一会的他,在江山眼里,颇有些成功乡镇企业家的姿色。
“哎,怎么这次没见到李技工啊?”看着好笑的江山,赶紧问了一句。
“江经理说得是李谨之吧,”陈会计笑道:“他父亲身体不好,上南-京看病还没回来呢。”
看来还是没缘份,本来还想着见上一面好好聊聊呢。
“怎么,”蒋厂长疑道:“你找小李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江山提着黑皮包起身准备离开,一直沉着脸的江河紧跟其后。
满身似有又无的寒霜,冻得旁人自动走出了一米线的素质距离。
路过车间时,吱吱嘎嘎的动静,令江山随意又故意的盯了一眼。
嗯?
车间里的生产线上,排队等待工人验收的玩具,不就是他之前设计的动画玩偶嘛?
“这,呵……蒋厂长,我最近好像没跟贵厂下什么订单吧?”
江山,大大方方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车间里的红红火火:“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同样也站在窗边的蒋厂长,微微一笑:
“你们的确没下过任何订单,不过以后即使想跟我们厂合作,呵,也得先看看我们能不能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