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关门起誓
日子一天天过去，寺里的僧人也越来越少。
每日晨昏念佛之时，大雄宝殿中的僧人都有可能少那么一两个，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多少察觉到问题了。
每个夜晚，俗家弟子房中都在不断窃窃私语，讨论着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最流行的说法是，寺里仇家找上门来了，那些弟子都是出去应敌的。
有某些阴谋论者，怀疑是有人在借法净一事清除异党……
更有个别大聪明，将这些僧人的失踪与之前黄二狗失踪联系到了一起，猜测是否寺里冒出了吃人的鬼怪。
当然，知情的傅青舟、李倾自不会往外去说。
他们也知晓，这一切要结束了。
天刚蒙蒙亮，众俗家弟子如往常般鱼贯步入大雄宝殿。
如今殿中每日来念佛的僧人已然不多了，原本寺中僧人数量大约在四五十人，如今却只剩下了二十人左右，在大殿中稀稀拉拉、零零散散地坐着。
以往日习惯，待人来齐后，便该开始念佛了，可今日本该带领念佛的法明、法怒、法禅三人却迟迟未到。
一些僧人与俗家弟子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他们三人是否也失踪了，但大多僧人却十分淡定。
无他，能留下的僧人，八成都已经通过了考验，是“自己人”了。
过了没多久，殿外传来了三个沉重脚步声。
众人扭头看去，正是法明、法怒、法禅三人。
但与往日身着简单僧衣前来念佛不同，今日他们三人可谓全副武装。
三人穿的都是练武时的那种武僧袍，法怒肩上扛着九环大刀、法明手持禅杖，法禅则是双手合十、腕上绕着一圈大佛珠。
他们三人目光冷漠沉稳，在众人注视下缓步走入了大殿中。
“周青。”
待站定后，法明沉声道：“做事。”
傅青舟应了一声，冲李倾瞧了一眼。
李倾立即会意，站起了身：“所有俗家弟子，随我走。”
一应俗家弟子个个满脸懵逼，不知该不该听，但很快他们便瞧见了傅青舟寒霜如冰的眼神，也瞧见了殿上三位大师兄沉默的注视。
于是再没犹豫，所有人全都默默站起，随着李倾离开了大殿。
这是傅青舟与法明他们之前就定好的计划……俗家弟子，不参与此次事变。
他们大多实力平常、心思不定，真要是与圆悟他们干起来，这群人不仅帮不上大忙，反而可能闹出各种意外、乱了其余人士气。
反正他们也并不忠于圆悟，谁当方丈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太大差别，等事情定下后，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待所有俗家弟子们离开后，傅青舟也反手关上了大雄宝殿的门。
门板隔绝了清晨阳光，殿内立即变得昏暗起来，只有那诡异佛像座下无数青灯光影摇曳，照得每个人脸上都颇为阴森。
“各位师弟。”
法明手持禅杖、在地上轻轻一顿，沉声道：“是否还记得当初法净所说？”
不知情的僧人们皆是微微一惊。
法明当然也不是要等他们回答，立即兀自答道：“那件事，近日来我们好好查了一遍……法净，所言非虚。”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声，法明继续道：“但，他与寺外之人勾结、意图毁灭本寺之举，仍是不可饶恕！”
他眉头竖起，厉声道：“我等于百厄难佛座下颂经多年，早已是佛法加身，不可背叛我佛百厄难！”
“可……”
法明叹了口气：“圆悟、圆喜、圆净三人，对寺中弟子行此恶举，你们说，该当何罪？”
没等众僧回答，法怒已横眉瞪目，重重向前一踏，低吼道：“当杀！”
这一声带上了真元，整个殿内全都嗡嗡作响，烛火油灯全都晃了起来。
“不错，当杀！”
殿中，一名早已归顺他们的僧人猛然站起，附和道：“当请法明师兄接掌梵音寺，广布我佛福音！”
法明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接着又缓缓扫过在场之人。那些已然通过考验的僧人们自不必说，从当初他们决定向圆悟他们下毒时，便注定了与法明他们坐上了同一条贼船，此时不会有任何犹豫，一个个大声附和了起来。
至于那些尚不知情的僧人，在经历了最初惊愕后，也都在这种氛围下起身应和。
他们不应和，也没有办法……
能在梵音寺这种磨练机制下成为僧人的，没有一个是傻瓜。
近来大量师兄弟失踪、此时那些实力修为较高的师兄们纷纷应和……他们都看得出来，这是大事已定。
之所以没提前通知他们，无非是因为他们实力较弱、无足轻重罢了。
如今他们要是不答应，当场就会被乱刀砍死！
这贼船，是不上也得上……
不多时，整个大殿中所有僧人全都站了起来，不论是否真心，总之个个都是义愤填膺，口中喊着：“当请法明师兄接掌梵音寺，广布我佛福音！”
“很好。”
法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各位师弟，师兄我……需要你们起誓。”
“起誓？”众僧人一怔，哪怕是之前通过考验了的僧人也都没听过这回事。
“诸位……”
说话的是法禅，他微微低头，手中搓着佛珠：“圆悟、圆喜、圆净乃是我等师辈，实力强大不说，更有诸多未知手段，我等唯同心齐力方可胜之。”
“若乱战之际有人心思动摇，那便是大大不妙。”
他说着，双手微微一拢，那串佛珠上亮起了一个又一个咒文：“请以本心立下誓言，以证诸位之决心。”
法怒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两声，震得大刀上铁环叮铃作响。
法明面露微笑，握紧了禅杖，禅杖底端在地砖上旋转摩擦，传来令人牙酸之声。
修行者以本心立誓，那便是不可违、不可叛之誓，更不必说此时殿中还有一个灵窍七境的法禅，见他手中那微亮佛珠，便知晓他定会依众人之誓言施术，若有违背者，怕是难得全尸！
可眼下已无回转余地。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开了口。
“我法空在此立誓！”
那僧人面色坚决，朗声道：“必随法明师兄手刃圆悟、圆喜、圆净三大仇人，全力以赴，绝不后退！若违此誓，便叫我万劫不复！”
话音刚落，便见法禅手中佛珠光芒更亮一分，而这僧人额顶上竟也出现了一枚与佛珠上相似的咒文，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
“很好……”
法明的目光扫过在场其余僧人：“其他师弟呢？”
说话间，武窍八境的恐怖威压渐渐蔓延开来，虽无实质，但每个人都开始感觉到呼吸渐渐困难、身上漫出了冷汗。
一些境界低的人甚至双腿打颤、牙齿打架，仿佛身处冰天雪地中一般！终于，很快便出现了第二个立誓的僧人，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我……我……”
半晌后，殿中只剩下两个没有立誓的僧人，他们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开口。
法明默默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含起一个冰冷笑意。
下一秒，其中一个僧人胸口忽然“长”出了一柄带血尖刀！
他瞳孔大震，口中发出惊愕恐惧的霍霍声，想要试图挣扎，但很快一只手便从他身后绕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嘘……”
傅青舟在他身后低声道：“没事的，年轻人嘛身体都好，倒头就睡……”
说话间，这僧人已气息断绝，身体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另一个未僧发誓的僧人见状，眼中满是惊惧，再无犹豫，大声喊了出来。
“我法戒在此立誓！”
“必随法明师兄手刃圆悟、圆喜、圆净三大仇人，全力以赴，绝不后退！若违此誓，便叫我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