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试药的苦日子
“那个，傅少侠。”
武林盟弟子庄正林端着药汤，站在傅青舟床边，神色有些不忍：“这是今天的药。”
傅青舟难受得脸都拧成了一团：“今天这又是啥？”
“不知道……”
庄正林苦笑道：“吴大师只说了，要我将你服药后的反应如实记录，其余，我一概不知。”
傅青舟叹了口气，将心一横，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药汤入口，苦辣烫喉，他浑身瞬间仿佛燃起火焰，皮肤便如煮熟的龙虾一般变得通红，大把汗水涌出，却又在涌出的同时蒸干。
“水！水！”
他哑着嗓子，艰难地向庄正林伸出了手。
但庄正林却后退了一步，捂脸道：“傅少侠，吴大师说了，在你消化干净药力之前，不能让任何东西进你嘴里，以免试药出现误差。”
傅青舟绝倒，捂着嗓子，痛苦地在床上翻来滚去。
从当初吴炼来找他开始，至今已七八日过去了。
这些日子里，唐娇、秋婵、圆真，还有宁无书，都来找过他。
这几人也是伤得较轻的……
傅青舟对于自己捏碎了唐娇灵剑一事羞愧万分，但唐娇到来时，不仅没有不喜，反而开心得不得了！“大哥，伱知道吗，冯仁大师说，我以前那柄灵剑的锻法有问题！无为观里记载的锻剑古法，如今已有诸多改良啦！”
“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噢，娇娇就在武林盟，我要跟着冯仁大师重锻灵剑~以后我就会更厉害啦！”
元气满满的唐娇，让傅青舟心情好受了许多。
她在那一战中所受的伤也不重，不出几日便已恢复。
秋婵倒是没什么事，她的伤更是早已好了，但正如她所言，她现在赖上傅青舟了……
于是，当确定傅青舟已经可以说话、可以坐起后，她时不时便来转悠转悠。
来干嘛呢？也不干嘛，就是调戏一下、逗一逗他。
用她的话说，便是……
“我虽然只有一张嘴，但每天在武林盟，也能多吃掉他们些银子！又能削弱武林盟势力、又能欺负你，这么好的事，老娘我才不舍得走呢~”
宁无书却只来过一回。
她来去如风，依旧是雷厉风行，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只留下了两句话。
“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马纳尔暂时关在洛邑大牢之中，等着你的提审……待你审完之后，我会带着他上京。”
“不要让我等太久，此番北夷大萨满如此行事，北疆战事……怕是要起了。”
至于圆真，他是来道别的。
他只是简单看过傅青舟，叮嘱他莫忘了寻找佛衣、血蝉两个物件后，便飘然离去。
是的，那潜龙百杰大会，他已不再参加，依他所言，他来此只是为了确认傅青舟是否可信、是否可托付大事，如今诸事已定，傅青舟亦不再需要帮忙，他便要回去金蝉寺、寻找慧心慧觉二人犯错之证据。
再然后，倒是那慕容郁……来过一次。
修为低微的他，甚至没有出现在围攻霍娅尔的现场，据他所说，他也曾向细雨阁下单、请求派人前去协助，但……细雨阁没有回应。
这也确实，你要刺杀一个玄星大能的……分身？你出得起这价么？于是，慕容郁来访，只做了一件事，便是向傅青舟郑重道谢。
此番北夷力量受到极大折损，马纳尔亦是落网，慕容家的血仇名单上，足以划掉许多人了。
其他人，傅青舟便再未见到。
据秋婵所说，武长风中了他一刀、伤了脏腑，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而慕容萱、夸叶二人伤得更重，被那股神秘力量伤到了修行根基，起码得躺上十天半月了，傅青舟醒来的这几日里，他们还昏迷着呢。
其余各个熟人，不再逐一叙述……当然，主要是因为秋婵懒得再帮他问了。
“傅少侠，如何？”
床边，庄正林手持小毛笔、捧着纸页，紧张问道。
傅青舟扼着自己喉咙，痛苦道：“辣……水……”
“噢……”
庄正林立即提笔，唰唰写道：“傅少侠口干舌燥，嘶哑难言，通体发红如熟蟹……”
写到这，他又问道：“你觉得热吗？还是冷？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傅青舟根本无力再回应他，难受得在床上不停打着滚。
于是庄正林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下笔。
“……亦如生蟹入锅、焦燥难止……”
如此足足小一刻钟后，傅青舟身上药力才终于完全消散，他疲惫地瘫倒在床上，喉咙像被刀刮过一般，整个屋子都被他周身热气蒸腾得像桑拿房一般。
庄正林洋洋洒洒写了小几百字，终于满意地收了尾。
他苦笑一声，递来一杯水：“少侠，吴大师说了，是您自己向他承诺，愿将这条小命交由吴大师、任他随意试验的。”
傅青舟如抱救命稻草、抢过水一饮而尽，却还不满意，又将水杯递回、示意带来一杯。
待又饮一杯后，他才终于能够开了口：“啊……我后悔了。”
庄正林无奈一笑：“那么傅少侠，请好好休养，我先去回报吴大师了。”
傅青舟吃力地点了点头。
庄正林离开后，他咬着牙独自下了床，将屋子门窗统统打开通风，又颤巍巍地给自己倒了几杯水、喝了个干净，才觉得勉强缓过了劲来。
这几日试药下来，他又开始怀念那日浑身奇痒的感觉了。
第一日，药汤服下后，他全身变得僵硬如铁，连根手指都动不了，硬是在床上僵了半天时间，才终于恢复，之后足足有三个时辰无法弯曲手指。
第二日，试药后，他直接失去了五感，看不见、听不着，嗅觉味觉乃至触觉统统丧失，偏偏意识还在活动，整个人仿佛陷入无边黑暗之中，差点没得幽闭恐惧症。
第三日……
这七八日下来，傅青舟甚至开始怀疑，大延有哪种酷刑，能比得上这些药汤吗？这些玩意儿拿出去，哪个小贼不得哭爹喊娘？他费劲地挪动着疲惫无力、浑身伤痛的身躯，来到屋外小院坐下。
这儿有风，能多透透气……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唐娇的惊呼。
“唉呀，大哥！你不能受风的！怎么跑出来吹风了！”
傅青舟一扭头，便见唐娇急匆匆地赶来，问也不问，搀起他便往屋里走，那屋里虽开了窗，但还是一股子桑拿房的蒸气味，于是刚来得及透上两口气的傅青舟，又闷出了一身汗……
“唉、唉呀！”
傅青舟挣扎道：“娇娇，没事，我没事……”
“不能大意！”唐娇板着脸，强行将他扶回了床边，认真道：“要听大夫的话，伤才能好得快！”
我听大夫的话，小命都快没了……
傅青舟苦笑两声，便也作罢，不再反驳。
“今天怎么又来了？”
他问道：“不跟着冯大师打铁啦？”
“嘿嘿，休息一下嘛。”唐娇笑眯眯地坐回桌边，托着脸看向傅青舟，轻声道：“大哥，你知道吗，虽然江盟主已然放言出去，说要继续将潜龙百杰大会办完，但大家都觉得，这魁首非你莫属了。”
傅青舟无奈一摊手：“就因为我把所有人都给伤了一遍？”
“那又不怪你。”
唐娇抿嘴道：“大家都看到了呀，是那个北夷大萨满控制了你——但她再厉害，也得大哥你本来就有那本事，才能将所有人都打倒呀。”
“除了你，还有谁能拿魁首？”
傅青舟笑笑，没有说话。
其实到了现在，他对这所谓魁首已经不感兴趣了。
毕竟北夷小王子已经捉到，他当不当这个魁首，也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呼喝。
“天道有常非偶得，命中注定莫相失；”
“若违本心轻舍弃，恐惹天机祸难知~”
傅青舟与唐娇一怔，扭头看去，却是那位老神棍一般的谪老先生……晃晃悠悠，飘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