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老鬼醒了
“你来的，倒也没那么是时候。”
赵皓撇着嘴道：“你这是咋了？瘫了？”
傅青舟笑笑：“确实是瘫了……倒是你，腿没事吧？”
说着，他又转向宁无书：“宁女侠，伱胳膊好了吗？”
“咱们能站在这儿说话，自然是无事了。”宁无书深深看着他：“你……还想杀我么？”
傅青舟尴尬一笑，想要挠头，手指却抬不起来。
这已是他突破六境的第三日。
正如吴炼所言，随着肌肉渐渐恢复力量，他先是呼吸顺畅、心跳自如，随后一点点睁开了眼，也终于能够说话了。
只是他这恢复的速度，比吴炼所预计要快上一些。
无他，唯戚然诀尔……
它便如过去几个月般，乖巧且听话，默默修复着傅青舟的身体、为他干涸枯死的肌肉一点点灌注着能量。
但傅青舟已然不信任它了。
他也终于明白，青松子所说的、它会将自己变成怪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桑门村一役，傅青舟是为了应敌、主动大举调用戚然诀的力量，而它也“不负重望”，将他给洗了脑。
在霍娅尔以那些莫名记忆将他思维搅得分裂之前，傅青舟非常清醒。
他记得自己的状态……那种明白一切、知晓眼前人是好是坏、也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但分明就是想要杀了他们的感觉。
这非常非常可怕，戚然诀看似乖巧，实则一直悄然影响着自己，若下次它再复起，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将它重新压制回去？“傅……少侠。”
这一边，李惊蛰听他们聊到了傅青舟当初于桑门村欲杀宁无书一事，脸色也沉了下来，缓缓道：“当年青松子要保你，自然无人再敢因龙大悲所留秘宝一事，对你动手，但……”
“本官知晓，你终究是学了龙大悲的东西。”
“若有朝一日，你变成第二个他，本官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傅青舟听着这些话，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了李惊蛰。
这人，几年前差点杀了自己……
面对他，傅青舟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他微微一笑：“若草民真成了祸害，李大人尽可杀之——只是到了那时，希望李大人能够凭本事说话，别盯着草民在乎的无辜之人、将他们扣作人质，以此威胁。”
这话，自然是明讽当初明剑阁不敢直面龙大悲，反而捉了他这个无辜的少年来作人质……哪怕这人质是他主动愿做的，但也并不意味着你作为朝廷命官、可以真起了那杀人质的心！
李惊蛰冷哼一声，目光变得阴沉。
但没等他开口，宁无书便在一旁悠悠道：“好了，别斗嘴了——傅少侠，你来此地，想必是为了提审马纳尔，可眼下，他回答不了任何问题。”
她一开口，李惊蛰便轻吐一口气，站到了一旁。
傅青舟并不清楚她的身份，见状如此，颇有些惊愕。
但眼下，重要的还是马纳尔之事——于是他眨了眨眼：“此话怎讲？”
“你自己看看啊。”赵皓在一旁帮腔道：“你看他那样子，像不像个傻子？”
傅青舟自是早就注意到了马纳尔那眼歪嘴斜、口水横流的模样，但还是一惊：“不是吧，他真成了傻子？我以为你们给他喂了什么药，好让他没法自尽、也没法逃跑呢。”
宁无书摇摇头：“情况是这样的……”
她将马纳尔身上图腾巫术一事简略说出，听得傅青舟啧声不断。
“洛邑这大牢里，条件有限。”
赵皓无奈道：“无论是小爷我，还是李大人，恐怕都无法短时间保证破解此巫术之时、又不伤及马纳尔神魂本质。”
傅青舟自是不太懂这些，下意识问道：“那若是请江盟主相助呢？”
此话一出，李惊蛰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倒是宁无书笑了笑，解释道：“军机之秘暂时不论，单说应付诸多审讯、反审讯手段，那江盟主再厉害也不过是江湖豪侠，李大人才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专家。”
她这么一说，李惊蛰神色才好看许多。
“这李惊蛰咋回事，宁无书就算是北疆军中大将，也不至于说个话就让他情绪波动如此大呀。”
傅青舟心中暗道：“难道这家伙想老牛吃嫩草？呃不对……他完全没有那种眼神，反而看向宁无书时，有些像对着一个宠爱晚辈的，无奈？”
“晚辈？宁无书？宁？我去？！”
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对啊，我草，在桑门村时，宁无书还知道戚然诀的事！此前武大哥说过，明剑阁排书楼楼主是宁白眉的儿子，叫什么宁无妄，无妄、无书，她、她是宁白眉的女儿？！”
“她同时还是北疆大元帅洪若海的义女？！”
一瞬间，傅青舟望向宁无书的眼神都不对了。
好家伙，合着你也是个超级官二代？一个亲爹、一个义父，都是妥妥的超级实权派啊！难怪赵皓身为世子都这么怵你！
不过宁无书是何身份，对他而言，眼下也不是很重要。
于是他很快调整心神，无奈笑了笑：“那就是说，现在咱们都没办法审问马纳尔了？”
“目前看来，便是如此。”赵皓轻声道：“咱们都得想想办法，看能否破解这家伙身上的巫术。”
傅青舟轻叹一口气，看向了马纳尔。
他其实挺急的。
原本关于身世的事，他只是想问一问、看看有无线索，可经历霍娅尔一事后，他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更加严重。
自己身份带来的麻烦，不仅有可能害死自己，还有可能害死身边的人……
它会将自己变成一个“他人”，若是此时戚然诀又发了威，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无法控制行为、只会胡乱屠戮的恶魔！
因此，他刚刚能够睁眼、说话，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洛邑大牢，哪怕是坐着轮椅也要来。
结果，马纳尔身上有巫术？傅青舟打量着马纳尔皮肤表面那泛着青光的怪异图腾，很是无力。
这东西，连李惊蛰都没辙，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哈……这觉睡得爽，好久没睡这么痛快了！”
“这是过了多久啊？哟，这不是那位宁无书么？还有赵皓？看来你逃出来了啊，没事了啊，挺好挺好……咦，这人身上的，不是秘踪遮魂阵么？”
傅青舟先是一怔，随后一喜：“哈，老东西，你醒了？”
“醒了醒了……”烟鬼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十分慵懒，完全就是刚睡醒的模样：“所以我睡了多久？啥情况啊这是？”
傅青舟眼睛微亮：“你先别管，你刚刚是不是报出了马纳尔身上那巫术的名字？”
“马纳尔，他就是你们要找的北夷小王子啊。”
烟鬼啧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挺厉害啊，还是把事办成了——噢，你说秘踪遮魂阵啊，这东西我肯定知道啊，这就是咱冥河谷的玩意儿，一开始只有咱们自己人用，后来大家发现好用，不少人都偷偷学去了，没想到过了几百年，还能瞧见。”
傅青舟大喜：“那你肯定知道怎么破解了？”
“你这不是屁话吗？”烟鬼不屑道：“老子都不知道，还有谁敢说知道？”
傅青舟笑了笑，心定了下来。
什么北夷大萨满的神秘巫术，搞了半天，还不是得在我这阴沟翻船？
他转过僵硬的脖子，望向宁无书，笑道：“宁女侠，不如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来试试能否破解这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