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今时不同往日
    唐旻说完了他的故事，便不再怎么说话了，默默地兀自饮起了酒。
    一时间，桌边陷入了沉默。
    “哈啊——”
    岳衡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挤了出来：“傅兄啊，没什么事的话，小生先回去睡了？”
    “去吧去吧。”傅青舟摆了摆手。
    “我也睡去了。”秋婵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明天还得办事呢。”
    傅青舟冲她笑了笑，微微颔首。
    他再看向唐娇时，唐娇却是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老袁。”
    傅青舟沉思片刻后，轻声吩咐道：“看着点周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嗯，虽然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人，但多注意着点。”
    “是。”袁自平作揖应是，快步离去。
    唐旻微微蹙眉，却什么也没说。
    傅青舟又眨了眨眼，对唐娇道：“娇娇，带朱梅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大哥？”唐娇一怔。
    “嗯，去吧。”
    傅青舟冲她挤眉弄眼：“你也累了。”
    唐娇看了自己大伯一眼，会意，冲傅青舟感激地一笑后，轻声应是，拉起朱梅便走。
    “诶，姐姐、姐姐？”
    朱梅嘴里还塞着糕点，一脸不情不愿：“没吃完！没吃完呢！”
    唐娇却不管她，拖着她便大步离去。
    唐旻神色怪异地放下酒杯，看着她们俩的背影，一言不发。
    “其实，你认得那个女人对吧？”
    傅青舟笑笑道：“毕竟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杀手了，近来京城及周边发生的事，伱铁定知道。”
    “嗯，我知道。”
    唐旻兀自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淡淡道：“吴厌的女人……不过，我对她不感兴趣，我近来并不怎么缺钱。”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了？”傅青舟眨着眼道。
    唐旻微微颔首：“原本不知，但见到你那一手刀法，加上你带着吴厌的女人……很难不晓得你是谁。”
    “那就好，省得自我介绍了。”傅青舟眯眼笑道：“方才桌边还有一个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唐旻拾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兴趣。”
    “她是紫气仙风观观主的亲传弟子。”
    傅青舟微笑道：“另外，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你知不知道，娇娇是我的师妹？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师门是什么？”
    唐旻终于皱起了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伯父。”
    傅青舟轻吐一口气：“晚辈是想说，你搞不定的事，我们未必搞不定。”
    “哼。”唐旻冷笑一声：“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有了点背景、有了点实力，就足以纵横天下了？”
    “那倒也不至于。”
    傅青舟有些凄然地笑道：“我碰上那些真正的高手强者，还是完全不够看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毕竟，他不久前刚刚与慧心战斗过，更是亲眼目睹了司雨断臂、以及另一名师妹被杀……
    “不过。”
    他整了整脸色，平静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次调查此案，我有个大靠山，很大很大那种……有他的支持，无论当年案子背后是谁，都不重要。”
    “呵。”唐旻再次冷笑：“年轻人，你以为你的靠山是皇帝么？”
    “呃……”傅青舟挠了挠头。
    我的靠山，真的是皇帝啊……白小……呃不是，赵原自己说的，这案子他能帮助找找卷宗呢。
    但这事，暂时还不好和别人说，人家皇帝玩微服私访，那是最高级别的保密，自己可不能给他露了，那太不地道。
    于是，他只能轻咳一声：“总之，确是皇亲国戚……还有朝廷中品级极高的大员。”
    皇帝，也算是皇亲国戚吧？皇帝，算不算朝廷大员？最大的那一员？听他如此说，唐旻的脸色终于正了一些。
    “皇亲国戚，朝廷大员。”
    他沉声道：“他们……能给予你多少支持？”
    “这倒不是重点。”傅青舟目光深邃地望向唐旻：“重点是，唐准是否真的蒙尘受冤？陷害他的人又是谁？他们与我背后的人，又是怎样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不是真能查出线索、是不是真有希望揪出当年幕后的黑手，这样一来，他们的支持才有意义。”
    听着他的话，唐旻眼神微顿。
    “方才是我看错了。”
    他说着，又挪过边上一个空酒杯倒满，手轻轻一推，酒杯便滑到了傅青舟面前：“你并不是只有冲动傲气的年轻人。”
    “呵呵，还行吧。”傅青舟接过酒杯，遥遥一举：“但其实这一切，对我而言，也只是次要。”
    “噢？”唐旻一怔。
    “最重要的……”
    傅青舟晃着杯中酒，轻声道：“是娇娇。”
    没等唐旻应话，他便继续道：“当年的案子改变了她的人生，她活到现在，最大的执念便是弄清楚当年真相，若她父亲是被冤枉、那便翻案；若她父亲真是罪有应得，她心头大石便也该落地……”
    “总而言之，无论我们有没有本事、有没有背景、有没有人相助，我们……”
    傅青舟一口饮尽了酒，将酒杯轻轻顿在桌上：“都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唐旻瞳孔微震，半天没有说话，最终，也还是将杯中酒饮尽。
    “我明白了。”
    他沉声道：“但，我还要想想。”
    “无妨，唐伯父可以慢慢想。”傅青舟笑道：“当然，从伯父方才的话中，也多半已能看出，娇娇她的父亲确实是被冤枉的，并且幕后黑手极为强大恐怖。”
    “若伯父实在不方便、不想掺与此事，甚至不想让娇娇参与此事，晚辈也能理解……届时，可请伯父想方设想稳住娇娇，由我们去办此事。”
    这一次，唐旻是真的惊了。
    半晌后，他头一次对着傅青舟露出了笑容：“娇娇她……真是交了个好朋友。”
    说着，他又提起了酒壶。
    但这次，傅青舟站起身，手一挥，将酒壶抢了过来。
    “唐伯父。”
    他笑道：“你刚受了伤，还是别喝那么多酒了。”
    唐旻失笑。
    “行了，今晚便到这吧。”他干脆利落地起了身，冲傅青舟行了个江湖人的抱拳礼：“待我想清楚之后，会再来的。”
    “其实，唐伯父可以常来。”傅青舟微笑道：“娇娇应该会很想多见见你。”
    “嗯……”
    唐旻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罢了，他便仿佛习惯一般地、兀自走向了一旁阴影之中，仿佛一滴融于大海中的水，就这么转瞬间消失不见，甚至连傅青舟都没察觉到他是如何消失的。
    “这一手确实厉害。”傅青舟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道：“难怪他可以做几十年的杀手，确实有点本事……”
    他自语着，眼神一瞟，便瞧见方才已经离开的唐娇，不知何时又站定在了不远处，朝这边望着。
    傅青舟笑笑。
    该去安一安，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