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于瑞雪要来了蒙汗药,天也已经黑下来了。朱常鸿、阮鹤亭等便穿上夜行衣。阮鹤亭穿上夜行衣后,把自己的晶石剑换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对众侠道:“此次我们蒙面前去救韩女侠出来都不要让人认出,自己独门兵器就不要带去了,以免惹人怀疑。罗副总管的火铳是太惹人猜疑了,那罗副总管就别去了。”
梁复把逍遥扇放下,换上一把没有匕首的普通铁折扇。于瑞雪惯用尘拂,但就把暗器金针放下。朱常鸿也把自己的飞镖上系着的黄绫解掉。邓清先前已用狮子面具擒住韩冰,此次也不带狮子面具和钢爪手套,但还是暗器把袖箭带上。郑翠翎道:“小妹迷倒看守诏狱的锦衣卫后,会和夜猫子说明一切。各位见到猫咪姐姐出来便动手吧。”
朱常鸿马上道:“诸位,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韩女侠而已,请诸位尽量小心,不要伤害那些守门的锦衣卫的性命!毕竟他们只是尽忠职守,守卫诏狱。对于这些守卫诏狱的锦衣卫,一律只以击退或击倒为最佳……大家可能会稍微辛苦些,可否?”邓清笑道:“我们师兄就是心软,在能保住自己性命无虞的前提下,我们便尽量不伤害那些锦衣卫吧。”
郑翠翎问郁凌枫:“小妹救了韩女侠后,不知道有啥凭证能让韩女侠跟小妹走?”郁凌枫向郑翠翎递过一块令牌道:“这枚福王令牌是我所独有的,你救了韩冰就出示给她看吧。”郑翠翎领了郁凌枫的那块福王令牌,怀揣银两和蒙汗药,等到天黑便按照阮鹤亭的指引来到诏狱。朱常鸿、阮鹤亭、邓清、于瑞雪、梁复、郁凌枫六人身穿夜行衣,随后跟着郑翠翎。郑翠翎刚到了诏狱,便被两个守门的锦衣卫小旗官拦着。
因为郑翠翎年纪轻轻,且刚随朱常鸿回到朝廷不久,故此守门锦衣卫不认得。郑翠翎道:“小妹乃跟随夏王殿下一起上燕山学艺的师妹,敕封石宁郡主的郑翠翎。因为昨晚同门擒拿得那女刺客,师兄让小妹前来察知审问结果如何。”其中一个锦衣卫小旗官道:“烦请阁下稍等,卑职这就进内向指挥使田都督禀报。”
那位小旗官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郑翠翎心念一动,便仔细打量这位小旗官。只见这位小器官五官端正清秀,身材娇小,倒挺有几份女儿态。郑翠翎心想道:“难道这位和我师姐一样,都是女扮男装的?唉,或许我多心吧,皇上不也听有几分女儿态?”想罢郑翠翎正欲开口,便碰见左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从诏狱里出来对那位小旗官道:“曾小旗,这位正是夏王殿下的师妹石宁郡主娘娘。”
郑翠翎向田尔耕施礼问道:“田都督辛劳了一天,这才回家吗?”田尔耕还礼道:“有劳郡主娘娘关心,那点子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嘴还挺硬。郡主娘娘这么晚前来,有事?”郑翠翎道:“小妹的同门抓住了刺客,大师兄夏王殿下便让小妹前来看看审问情况如何。”田尔耕道:“原来郡主娘娘是奉王爷殿下的意思前来的,那就请进吧。”郑翠翎谢过田尔耕,便走进诏狱。
诏狱是锦衣卫自己的监狱,又名“锦衣狱”,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狱中阴冷潮湿,蚊蝇乱飞,蟑鼠横行,疫疠之气充斥囹圄。有明一朝,被关进这诏狱的都绝非普通人,往往不是大忠大善就是大奸大恶。还没走进刑讯室,郑翠翎便听到觥筹交错和谈笑之声。原来那群锦衣卫趁田尔耕一走便开始摆开酒席吃喝起来了。
郑翠翎一边听一边走一边冷笑道:“在这诏狱这样肮脏的地方也能吃得下,这群锦衣卫还真能人所不能啊。”郑翠翎进到诏狱囚室,看见那锦衣卫千户侯国兴和一众看守诏狱的锦衣卫都围在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那侯国兴乃天启皇帝奶娘客印月与定兴县村民侯二所生之子,年纪比天启稍大,虽然没啥本事,只会终日吃吃喝喝,但因为客印月的关系混了个锦衣卫千户。
郑翠翎心想:“这伙锦衣卫可真不像话,居然在诏狱里吃喝,不过也方便了我下手,就怕你在这里不吃不喝!”侯国兴认得郑翠翎,马上收起酒杯,一抹满嘴的肥油,急忙说道:“石宁郡主,我们兄弟因为近日来辛苦,现下也夜了,所以卑职才摆下宴席犒劳大伙。”一众锦衣卫听说郡主娘娘到了,忙收杯不迭。
郑翠翎笑道:“众位兄弟不必如此!想必诸位也辛苦了,各位该吃吃该喝喝。小妹此次前来,一则是为了犒劳大家,这二则嘛,也是想看看这犯人审得如何?”来到席上,给众锦衣卫都满满斟了一杯酒。侯国兴等都一齐站起,说道:“不敢当,怎敢要郡主娘娘斟酒?”郑翠翎道:“大家自己兄弟,何必客气?小妹先饮为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锦衣卫看见郡主娘娘也一起喝了,当场心中放宽,都纷纷举起杯来,说道:“请,请!”郑翠翎问侯国兴:“侯千户,这刺客审问的如何?有没招供是受何人指使入宫的?”侯国兴道:“回郡主娘娘那该死的犯人死不肯开口,卑职见她是个女子,也不忍多加刑讯。”郑翠翎心想:“这猫咪姐姐倒是个硬挺女汉子,可敬可佩。这侯国兴说什么不忍多加刑讯女子,应该是看上了猫咪姐姐的容颜了吧?”想罢笑道:“侯千户果然有君子之风。小妹跟随师兄殿下学成下山,为朝廷出力,还得向各位多多学习。”
一众锦衣卫忙道“岂敢”。郑翠翎继续道:“没想到小妹还没朝廷效力,倒是师姐邓清先露一手了。”侯国兴问道:“师姐?邓清驸马不是男的吗?”郑翠翎笑道:“皇上英明,知道有人会进宫图谋不轨,又想试试我是兄妹三人从燕山学艺结果如何,于是假借招驸马的籍口选请贤能。而我同门三人只有师兄是男的,但他作为银宁公主的叔叔,就不可接绣球了,于是便让师姐前往。”说完从怀中掏出天启谕令。
侯国兴等一见谕令,又想到天启一向昏庸,即使颇觉不妥也不敢多言,当下道:“皇上果然英明,山河派无论是男弟子还是女弟子,都武功卓绝!”郑翠翎听着高兴,便摸出银两,每个锦衣卫派一锭道:“各位的确辛苦了,这是小妹的一点点心意,望各位笑纳。”众锦衣卫接过银两,心想:“这郡主娘娘真够意思,不怪我们在诏狱中吃喝还派钱!”
那边厢韩冰冷笑骂道:“一群蝇营狗苟的朝廷鹰犬,老娘居然失手落在你等手中,可真是苍天没眼!”郑翠翎闻言,转身指着韩冰骂道:“你这不自量力的臭婆娘,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便来皇宫撒野?该你吃皮鞭的!”一边骂一边向韩冰走去,走近了摸出福王令牌。郑翠翎此举正好背对着侯国兴那伙锦衣卫,故此一众锦衣卫都没看见郑翠翎的小动作。
韩冰一见郑翠翎出示福王令牌,便知道此人即使不是来救自己的,至少也和郁凌枫接触过,说不定已经知道入宫盗取玉玺一事的前因后果。但毕竟此人当初和擒拿自己的邓清是一伙的,故此韩冰心中一时也拿捏不准,故此也就不形于色,继续和郑翠翎对骂。正在此时,狱门一开,只见两个东厂的旗官进来了。侯国兴一见,马上起身迎接:“文大哥、张大哥,小弟等二位等了好久了!”
郑翠翎回头看时,侯国兴向郑翠翎引见道:“郡主娘娘,这两位是东厂旗官文之炳,张应龙。两位大哥,这位是夏王殿下的师妹石宁郡主。”文张二人一听,马上向郑翠翎行礼道:“卑职东厂旗官文之炳、张应龙参见郡主娘娘。”郑翠翎笑道:“两位旗官也辛苦了,来来来,一起坐下吃喝!”文张二人本觉得有外人看见这群锦衣卫还肆无忌惮的吃喝,本也惊奇,现在看见原来这位郡主娘娘也是同道中人,便安心了。
张应龙道:“我二人带来了刚出窖的好酒,都放在那关帝像下,各位尝尝?”郑翠翎心想:“这下可好,本就烦恼救出韩冰后如何脱身,这二人带来了新酒,正好把责任推到这二人头上。”当下郑翠翎笑道:“二位大人,不好意思,方才小妹每为锦衣卫兄弟都送上了一点心意,现下小妹囊中羞涩了,可又不能厚此薄彼啊,二位稍等,小妹这就去钱庄票号取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