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唐宁刚刚起来,宋绍和桂平郡锦衣卫百户范灵联袂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人。
“大人,朝廷回信了。”
范灵满脸喜色禀报道。
“哦?”
唐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隔壁房间,随即带着三人离的稍远些,看向二人身后风尘仆仆的锦衣卫。
“大人,这是苏同知让属下亲手交给您的。”
锦衣卫从背上接下一个包裹,如释重负交到了唐宁手上。
“辛苦了。”
唐宁欣慰拍拍锦衣卫的肩膀,打开了包裹,一张明黄色的圣旨还有两封书信出现在他眼帘。
书信除了岳父陛下写给他的一封外,还有一封是家信,署名正是赵婉心。
他忍住心中的激动,先将家信放入怀中,接着打开圣旨和陛下写给他的书信看了起来。
圣旨很简单,赋予他直接调查沐阳侯柳云飞的正当性,还有便是允许他便宜行事,需要时候可以节制江州和楚州周围几州军事。
而书信上,则多是来自长辈的关切之言,还有让他放手去查的勉励之语。
只是最后提到的一嘴,让他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稍稍凝重了些。
“少爷,朝廷是有什么吩咐吗?”
宋绍看着自家收起的那份圣旨还有略显凝重的脸色,小声问了一句。
“没有,让我们放手去查,带这位兄弟下去好好休息,另外让弟兄们做好准备,等候我命令行事。”
唐宁隐瞒下北疆之事,看向二人说道。
“是。”
范灵和宋绍各自一下,接着又开了口:“大人,还有一事,您让我们监视的驿馆里,楚州刺史岳寒松身边那个叫方见山的,昨日出城后没有回来。”
“方见山出城了?”
唐宁闻言皱眉,思索片刻道:“他是如何出城的?”
“走的很正常,就跟游山玩水一样,属下派去盯梢的人也以为他就是出城游玩,想着岳寒松还在驿馆内就没有理会,只是昨晚还没看见他回来,就向属下禀报了此事,大人,此人很重要么?要不要属下向单千户禀报,让其他郡县的弟兄们帮忙查查他去了何处?”
范灵看着唐宁皱起来的眉头,也露出了担忧之色道。
“立刻派人通知江州锦衣卫千户所,查探方见山是否去了江州,另外再派人告诉单千户,让他盯紧黄武城已经发现的线索,方见山如果回了黄武城,也务必盯紧他。”
唐宁沉思半晌抬手道。
陛下圣旨已到,自己随时可以收网,拿下岳寒松和方见山,这种时候,那方见山竟然消失了。
他在此时离去,极有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
方见山能把沐阳侯柳云飞的孙女请来,显然跟柳云飞的关系不浅,若他是柳云飞的人,去了江州跟柳云飞汇报进展,那还没什么。
万一他是前朝余孽安插在岳寒松身边之人,察觉到什么无疑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可现在动手,若是抓不到这个前朝余孽找到点有用消息,动手还有什么意义。
也怪自己,没有及时跟范灵说明自己的猜测,这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是。”
听着唐宁急促的命令,范灵也不敢耽搁,急忙应下要走。
“等一下。”
唐宁再度叫住离去的范灵,接着道:“城内的驿馆现在开始务必要盯紧,加派人手,进出什么人都要记录在案,有什么可疑之人立刻禀报。”
“是。”
范灵立刻离去。
唐宁此刻才觉得真有些麻烦,锦衣卫不入官衙是他和陛下定下的规矩,也是为了避免和皇城司职责冲突,引起皇城司的不满。
现在官衙之内没有人手,楚州发生这样的事,皇城司都没有动静,他现在怀疑楚州皇城司内也有和柳云飞、岳寒松发生勾连的人,根本不敢召用皇城司的人手,只能在外围监视,做起事来就会碍手碍脚。
“少爷,要不我也去驿馆门口盯着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宋绍看见唐宁这着急模样,也忍不住开口提了起来。
“暂时还不用,你现在回去,在院子周围多派人手,注意是否有人探查刘俊逸的动向。”
唐宁没有同意宋绍的请求,另行交代了起来。
“是,少爷,那我先回去了。”
宋绍接着离去。
唐宁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静静思索起来。
如果方见山真的察觉到了什么,那就一定是自己出了纰漏,宋绍早就提醒过自己,演技过头。
但自己为了保持在岳寒松面前留下的印象,不得不延续那时的风格,被人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见山如果真的察觉到了自己是在演戏,现在离去是去了哪里?他有没有告诉岳寒松和柳若烟?岳寒松和柳云飞知道了会怎么办?最关键的前朝余孽若是知晓了此事又会怎么做?
这些都是他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在京城里遇到这种麻烦事儿,自己还可以找老爹和其他人商量商量,现在无人可以商量,什么事儿都要自己考虑,让他真真切切感到了苦恼和烦躁。
“师弟别急,慢慢来想就是,你现在是整个江南最大的官儿,无论遇到什么事,主动权都在你手上,那些宵小之辈都要根据你的行动行事,你无须顾及他们在想什么,你只要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好。”
不知何时。
一双素手搭在唐宁鬓角,扶起他的脑袋替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宁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师姐,他还是极少见到师姐这样的一面。
“就现在过来的啊,我起来就看见你坐在院子里发呆,走过来也叫你没有反应,猜想你应该遇到了烦心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只能说话安慰安慰你了。”
上官谷雨低下头,让唐宁的头看在自己身上,和抬起头来的师弟对视着。
“不,师姐你提醒我了,我就是太过贪心,想乘此机会把那些人一网打尽,才犯了这样的愁,我现在连那群家伙的头儿是谁都不知道,想这么多干什么,先解决这两州贪赃枉法的事儿才是我应该做的。”
唐宁豁然开朗,握住师姐的手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