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慷慨激昂的宏图大愿,听的常景青热血沸腾,眼前这位余前辈竟然有改朝换代的大志,若是他真能成事,道门成为国教,那自己就是国教掌教的亲传弟子,不比唐宁那个一等侯世子好上一百倍?
想到此处,他不由频频看向面前的师父,殊不知自己脸上的神色,已经全然被对面的余治看在了眼里。
高百川则是淡定如常,抬眼看向面前的余治开口:“你真的是前朝皇子余治?”
“普天之下,可还有其他人敢用这个名字吗,如假包换。”
余治随意笑笑,眼眸之中多了两份睥睨天下的霸气。
“你和我那位九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高百川再问。
“余某和孟道长已然是莫逆之交,道门之中,关于是让道门弘扬天下成为朝廷国教,还是继承祖法继续隐于山野的争论我都知晓,孟道长还特意提过高道长你,说你是最无心参与两派争端,一心想让道门发扬光大传承下去之人。”
余治娓娓道来。
“呵呵,想不到我这位九师弟,竟然如此了解我的志向。”
高百川笑了一下,自顾自喝起了杯中茶水。
“高道长,当今伪夏之主赵德清,特设锦衣卫监察天下江湖人士,显然没有让江湖门派起势的打算,更不可能立道门为国教,但孤都可以允许,至少我们愿意将道门弘扬光大这个目标是一致的,只要高道长愿意联络道门之中支持的弟子助孤,孤未必不能把伪夏之主赵德清拉下龙椅来。”
余治站起身子,声情并茂对面前这位高道长说道。
“殿下有复国的决心,贫道自然是信的,不过殿下该如何让贫道相信,殿下有复国的实力?贫道是想发扬光大道门,可不是想连累整个道门成为反贼,最终灰飞烟灭。”
高百川放下茶杯,盯着余治的眼睛再度问起。
“至于造反的实力,高道长不用担心,孤已经精心训练了数万精锐枕戈待旦,只需要等一个时机,孤便能带着他们起事,若再有道门弟子相助,顷刻间便能占据江南半壁。”
余治直起身子看向远方豪情万丈道,接着回头看向师徒二人:“到那时,道门自然是我大乾当仁不让的国教,高道长也将成为道门真正的掌教。”
“师父……”
常景青看着意气风发的余治,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他已经想劝师父答应下来了。
“殿下,贫道还是想知晓殿下的真正实力,譬如那数万精锐驻扎何处,还有殿下所等待的起事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
高百川对徒弟的呼唤置若罔闻,他当然知道对涉世未深的徒儿而言,眼前这位前朝皇子话语极具诱惑力。
蛊惑人心,似乎是这位前朝皇子的拿手好戏,不过想想也释然了,他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在这大夏逃脱了二十余年。
可惜这些假大空的漂亮话,对他而言不起半点作用,他这四十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
“高道长若是答应助孤一臂之力,孤自然可以让孟道长告知于您,至于起事的时机,显而易见,就在伪夏之主赵德清身死之时,年过五旬而不立继任者,此乃取死之道。”
余治自信慢慢言道。
有了沐阳侯柳云飞的前车之鉴,他自然不会在事情未定之时,透露任何己方的重要情报。
“诚然,当今天子年过五旬不立太子着实令人费解,可若这就是殿下的全部诚意,贫道认为还是欠缺了不少。”
高百川思索片刻,顺着余治的话说了起来。
“高道长认为,孤的那些诚意还不够?毕竟在道长没有下定决心助孤之时,孤就将一切实力暴露于道长面前,有些不合适了吧?”
余治回头望着高百川略显奇怪道。
“贫道并非说此事,贫道的意思是,我道门又如何知晓殿下在成事之后不会反悔呢?道门若成国教,天下百姓皆信道,朝中有我师弟为国师可笼络百官,这天下究竟是大乾的天下,还是道门的天下,殿下难道就没有任何担忧?到时恐怕第一个灭道的就是殿下您了吧?”
高百川看向余治接着问起,脑海中则是在快速思索着。
“若高道长担心此事的话,大可不必,高道长可知孤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为何仍不娶妻生子?”
余治闻言笑了,看着高百川反问。
“不知。”
高百川摇摇头。
“孤此生之志,只为覆灭伪夏,只要能看着伪夏断送在孤手中,看着赵德清的后人一个个死在孤手上,孤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孤死后谁是皇帝,又与孤何干?”
余治抬头望着天上笑着,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
听到此话的高百川只觉有些头皮发麻,这话大有‘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意味。
不思百姓在战乱中如何过活,不思如何治国,仅仅只为了报仇,就要让天下重新陷于战火之中。
这个余治简直就是个疯子!
也唯有疯子可以形容他此刻说出的话了。
而他却没看到,位于他身后的徒弟常景青,却已是心驰神往,做着一个美好的梦。
若是这余治真的成事之后,死了没有没有子嗣,那他这个道门掌教的亲传弟子,或许还有可能争一争那个位子。
“高道长现在还觉得,孤得了天下后还会对道门不利么?”
余治回头看向不再言语的师徒二人笑问。
常景青回过神来,看着身前依旧不动声色的师父再次小声提醒:“师父……”
“殿下,贫道想好了。”
高百川起身看向面前的余治。
“哦?高道长终于想明白,与孤合作才是道门的出路所在,好助孤一臂之力了么?”
余治神色一喜,看向高百川的方向。
连常景青脸上也多了丝喜色看向师父,师父终于答应了,自己的将来也算有个盼头了。
可是紧接着的一幕,就让他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师傅如同鹰爪一般的手指,正放在面前这位余前辈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