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仙毕竟是仙都少主,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城邦治理经验,对于操控舆论之事得心应手,不到三天,大街小巷都在说改税之事。
家世贫寒之人,平日里很少买东西,对于征收商税之事不敢兴趣,热衷于讨论取消人头税,这样一来他们可以省下来一大笔钱,生活能宽裕许多。
稍微有些家资的人不满了,若是在许多商品上加税,他们岂不是要付更多的钱,才能买到同样东西,生活支出会多了很多。
其实人便是这样,自己的利益最重要,看不到城邦利益对他们的好处,解释也来不及了。
于是藏仙直接用了道德绑架的手段,上升到了不同意改税就是自私自利,人品低劣,道心有损的底部。商家都重名声,舆论到这一步就不敢说话了。
藏仙的计策初步起了成果,现在就等着唐文华主动来找唐玥了。
她已经把改税的初稿写好,便向琼华阁告假,留在府中与藏少主探讨细节和改进之处,同时也在等等唐文华来找她。
还没过晌午,城主就来了,先向藏仙道,“我竟不知仙都少主光临敝府,实在是招待不周,阿玥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唐玥一脸无辜,“我想通知您的,可是您上次说一个月内都不想再见我,不好意思到您那里去了。”
唐文华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那都是气话,如果她来禀报仙都少主在府中之事,他不会不见她的。
可见唐玥就是为了故意气人,想到这里唐文华深呼吸了下,现在还有外人,不宜发作,家丑不可外扬。
唐文华问藏仙怎么会到昆吾城来,藏仙就说自己是为了参加评花会的。
城主心中不信,仙都评花会乃流洲盛事,从其中选来的名花数不胜数,他怎么会看上昆吾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办的花卉?
钱家在昆吾城算有名,可是在唐文华眼里也就是暴发户而已,比不上他接触的这些世家。但他就很少想过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暴发户。
钱家主还沉迷经商,几百年还是金丹修为,若找不到续命之法,他很快就衰老死去了,别说再扩大钱家了,这样的家族,实在是妹什么希望。
他忽然想到,藏仙一入府就住在了唐玥这边的院子,说明两人有旧,那藏仙很有可能是为唐玥来的。
一向不看好的二女儿竟然这么厉害,所交之人都是青年才俊,他可要挑一个能将利益最大化的人做女婿。
至于唐玥想要做少城主之事,唐文华认为她是在赌气,从前他确实对小女儿多有薄待,她心中对自己有怨气,想要小小报复一下也是正常。
但她挑的这个由头不好,怎么能为了和父亲赌气,就赔上一城的前途命运?还是年纪小,不知轻重。
想到这里,唐文华用那种“孩子还是小,不太懂事”的眼光看着唐玥,让她怀疑此人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便主动说道:“仙都最近也要改革税法,藏师兄对此经验丰富,有他帮忙,昆吾城新税法一定能更加完善。”
唐文华听她这么说,皱眉道:“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讲过,我不给你印章,你修出来新税法也是无用。”
“说不定呢,您看昆吾城的讨论局势,抵抗交商税的人是道德败坏之人,他们不愿意为城中多付出一丝一毫,为富不仁。商家迫于舆论压力,说不定会主动要求开商税。“
“瞎说,商税哪里有人头税公平?每个人都要交同样的税金。”
“可是人头税占了穷苦人家收入的一半,拿走这一半后,他们连棉衣都买不起,还要靠城主府中制作的冬衣,否则很可能冻死在昆吾城,酿成惨剧。再过一个月,就到了雪期,还望父亲仔细考虑取消人头税之事。”
藏仙此时道:“随着城中商业的繁荣发展,城防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我听说昆吾城仍然没有组织起自己的常规军,遇到大妖是很危险的啊。”
大妖会无意或有意地撕开空间缝隙,到人界作乱,撕开缝隙后见到是灵兽,森林,花草树木,便会施舍一些灵力。
若是到了人类城邦就会大开杀戒,大部分城都遇到过这样的大妖,包括昆吾城。
虽然唐文华只是在年幼之时碰到过撕裂空间的大妖,但想到大妖来袭的惨状,仍是心有余悸、
当时昆吾城就是没有灵石养常备军,被大妖打个搓手不及,灭了城中几乎一半的人。
他一只想要建起常备军,多次劝说水英柔,拿出一些灵石来,但都被她以无法维持为由拒绝了,可他心中却一直惦记着此事。
“阿玥现在也能挣钱了,我们总有一天能挣得起养常备军队的钱,没必要加上商税,让跟着我们一起来昆吾城拓荒的家族们受苦。”
唐玥呛了一口水,着人竟然把注意打到了她的头上,“父亲,别说我现在只能赚一点钱,根本不够养军队,就算我能有这钱,我也绝不会给你的。”
唐文华恼怒,“说的什么话。”仙都少主还在,她就表现得如此不孝,真是让人看笑话。
“我看您没有将我立为少城主的打算,若昆吾城将来不是我当少城主,那我的钱自然要留给我的家和我的孩子,而我未来的丈夫肯定不会同意我补贴娘家的。”
藏仙在心中小声反对,若是她坚持,应该会同意的。
“我没有说过不让你当少城主。”
“您也没有说过让我当少城主啊。”
唐城主握紧了杯子,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你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要改税,那我就同意了,你明天来用城主印吧。”
唐玥惊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怎么忽然就答应了,其中必定有诈。
唐玥盯着这个男人,没有回话,思考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将城中舆论弄成这个样子,不就是要逼迫我同意改税吗?我现在同意了,难道你又害怕承担后果,不敢了?”
“自然不是,我只是突然间感觉到了父亲您真是通情达理之人,一时间有些感动而已。”
“少耍嘴皮子,明天记得来。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唐玥送他到若水居的门口,“恭送父亲。”
唐文华讽刺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