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溢拔腿就向大门外的院子里跑,可他踉跄着脚步,还没有走出去五步,迎面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的怀里。
他抬起头一看,冰儿两脚悬空,披头散发,嘴巴撕裂到了两个耳根,嘴巴里杵出来两根獠牙,闪着森森的白光。
而更加可怕的是冰儿的胸口,依然插着当初他捅进她心脏的那把军刺,黑洞洞的血窟窿里,汩汩往外流淌着鲜血,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安溢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白眼珠子一翻,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他恹恹地从地上爬起来,昨夜恐怖的画面无可阻挡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安溢赶紧爬起来,屁滚尿流地飞奔出别墅,站在小区的园路上,十分抓狂地东瞅西瞅,寻找自己的宾利欧陆。
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见他的车,这才想起来,昨晚上被冰儿追赶,出了豪庭娱乐中心后,是打车浑浑噩噩来到别墅的。
安溢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别墅,逃也似向小区大门奔去。
白天,安溢心神不宁了一整天,晚上下班后,他再也没有了其他兴趣,直接让沈亮开车送他回到映湖山庄家里。
晚饭时,老婆梁红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抬起筷子敲打着他的饭碗,问道:“安溢,这两天你怎么了?干嘛都好像丢了魂一样?”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现在全行业经济都不景气,压力有些大。”安溢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老婆,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搪塞梁红。
梁红可不是吃素的,你想啊,出生在那么显贵的高官家庭,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人家梁家怎么会有平庸之辈呢?
安溢害怕一旦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被梁红揪住,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梁红见状,劝慰他说:“经济不景气是全国范围的事,也不单单我们一家,有什么好忧愁的。有钱富过,没钱穷过呗,你还担心被饿死呀?”
“谢谢老婆宽慰。”安溢假惺惺地对老婆说。
应付了过去。
不料吃过晚饭,安溢坐在二楼看书,其实,他是借看书在想心事。
仔细想想,他安溢这么多年来,糟蹋的女孩子可不在少数,现在要让他数,恐怕他都数不过来。更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有的被他欺凌之后,交由他的狐朋狗友给卖到了那种地方做了皮肉生意。而有几个性格刚烈的,他直接叫人给做了封口。
沾几条人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安公子可不能闹出叉子,一旦闹出什么叉子,传到老婆梁红或者老丈人的耳朵里,他就难有好日子过了。
突然,安溢听见后院小花园里有女人在喊他。
声音忽隐忽现,隐隐约约,时强时弱。
安溢敏感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他惊骇地抬起头看向后窗。
他眼睛看着窗外,喊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他转过头来,声音又起。
这时候,安溢有点儿待不住了,他想下楼回房间睡觉。
外面有一道影子一闪,一个红衣女人的脸孔,贴在了北窗玻璃上。女人十分漂亮,涂着重重的口红。
“安溢,安溢,我想你了。”女人在窗外喊道。
安溢吓得转头就走,过去就要开门,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那女人是谁。
可是,他所在的是二楼,距离地面四五米高,贴在窗户上的女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安溢正要拉开房门,迎面扑进来一股强劲的阴风,刮得他脑子一阵眩晕。
然后,他脚步机械,神情呆滞,下楼后打开自家的院门,步行着沿着环湖西路,一路向南去了千金一叶别墅。
来到别墅,安溢径直上了二楼卧室,进屋后,刚刚进来打开的灯又全都熄灭了。
一个激灵,安溢恢复了意识,天哪,我怎么又来这该死的别墅了?
恢复意识后,安溢惊慌失措地向楼下狂奔。门口一点幽绿色火焰闪烁,赫然挂着一颗女人的头颅。头发散乱地向下垂落,鲜红的舌头伸的老长,脖腔像是被刀砍断的,沥沥拉拉往下面滴答着鲜血。
拦住安溢的去路。
“嗖”,安溢听见了自己魂魄从天灵盖飞离开身体的声音,他一下子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今天,他没有被吓昏。但内心的煎熬比吓晕更恐怖。被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是眼睁睁地经历着无法承受的恐怖,真的比死都要难过。
这还不算完。
安溢坐在地上,距离门大约有两米远。门头上悬挂的女人的头颅滴下来的鲜血,在地板上蚯蚓一样慢慢地往屋里爬。
很快,那一泓鲜血就流到了安溢的脚下,血腥,粘稠,骇人。
安溢坐在地上,用屁股挪动着向后面退。
安溢想往后退,可是他的意志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完全酥麻了,不听使唤,挪移不动。
正在这时,在院子里,在屋子里,在他的四周,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这些女人有的一袭黑裙,有的身穿红衣,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
阴风飒飒。
安溢无限绝望,他嘴里含混地嚷嚷着:“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时,她们发出哀怨的幽幽叹息,有时,她们又发出狂浪的尖笑声。
鬼影幢幢,哭叫声连绵,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钟,别墅里才恢复了平静。
安溢就在这种煎熬里度过了几个小时,简直生不如死。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刚过,我就接到了安溢的电话。
我按下接听键,安溢晦暗嘶哑的声音传进耳鼓:“你是姚先生吗?前些天说过要买我的别墅,你还买吗?”
今天的安溢,声音跟前几天在房产中介见面时,判若两人。
“买啊。”我说,“不过,你那个凶宅,你要的价格太高了。”
“你如果要诚心买,就按照你说的价。你们要同意,今天就过来,把手续给办了。”安溢迫不及待地说。
听见安溢要贱卖别墅,我的心里别提有多么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