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听了杨远秋等人的讲述,终了长叹道:
“却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也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恨,说到底还是那贼人害的。时间过去这么久,可要怎么查得清?”
又问:“梅伯伯他们怎么死的?查验出些什么来不曾?”
黄粱道:“中毒。料的没错的话,是大师兄他们自己服的毒,应该是想与我们那二师叔杨?同归于尽,看来没有成功。”
江岸道:“须弥山的事,连日来也听雪儿说过些零星半点。
这么说来,那个昆仑山人便可以说就是杨?了。也不知他的武功修为到了哪一步。”
杨远秋叹道:“只是连累的三罗汉。”
三罗汉听了,连道惭愧。
江岸宽慰道:“罗汉大义,无需惭愧。有你们,才是少林的福气。”三人只念“阿弥陀佛”。
那杨远秋又道:“如今只能劳烦江兄弟把这一消息传出去,好让须弥山知道要对付的人不简单,且玄真也已被他们收服。
还有,去找雪儿,让她回须弥山潜心修炼。”
江岸道:“只怕雪儿看了信,会来这里。”
杨远秋道:“是了,倒忘了。不管了,以防万一,江兄弟还是去寻她一趟。”
江岸答应道:“好。那诸位前辈们再委屈些天,我和雪儿很快来带你们下去。”
这时陆商道:“师叔,我受的伤不重,还能赶路,不如我跟江兄弟一起下去,我先回须弥山传信。江兄弟去找雪儿师妹。同时行动,也不至于耽误太多时间。可好?”
杨远秋道:“江兄弟觉得呢?”
江岸道:“我看可以。”
杨远秋便道:“好,那便有劳了。”
江岸道:“应该的,我可以先去看一下梅伯伯、陈伯伯他们嘛。”
杨远秋道:“当然,陆商,你带江兄弟过去一下吧。”
于是陆商带着江岸到西北边,江岸跪下磕头祭拜了方回。
临行时,勿视罗汉喊下江岸说:“江施主,我们几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施主成全。”
江岸笑问:“罗汉何事?”
勿视便说道:“我们三人所修六识禅功乃恩师见南禅师从佛法中悟来。
“然因极难修得大成,少林弟子皆不大乐此门功法。
“我三人当时修炼时也险些走火入魔,后来方各毁一识,我毁的是眼,二位师弟毁的是耳与舌。
“经此闭关三年才有小成,所以江湖上便称我三人为:勿视、勿听、勿言。
“如今我们三人修为已废,也决意在此了此一生业障。
“怎奈又不忍恩师这门武学就此湮灭了,所以想将此功传与施主,还望施主成全。”
众人听了,皆为江岸欢喜,江岸却道:“多谢罗汉,江岸也不是佛门中人,恐爱莫能助了。
“且师父教我的拳法,雪儿教我的剑法,我都还没有学好,哪敢再学别的?请罗汉见谅。”
那边黄粱听了,道:“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不识货呢,还是该说你谦虚了。”
江岸道:“三罗汉只修得小成,武功就这般了得,说明六识禅功是门了不得的武学,江岸怎会不知?说谦虚,我哪有本事谦虚呢?
“实不相瞒,我到如今除了‘南无阿弥陀佛’这句佛法外,别个佛法佛经一概都不知不晓呢。”
众人听了笑道:“听出来了,确实一概不知,也就你会说‘南无阿弥陀佛’是佛法。”
江岸不好意思笑道:“难道不是的?原来我连一句佛法也都不知道,如此,想练也练不得了。
“总听人说六识禅功的,也曾好奇过,为什么叫六识?不是七识、八识?”
勿视听了念佛笑道:“施主不知何为六识?”
江岸回:“没学过。”
勿视道:“也不难,所谓六识是指我们人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对应着的是六根、六尘。
“眼能观是解色界,耳能闻是解声界、鼻能嗅是解香界,舌能尝是解味界,身能感是解触界,意能知是解法界。”
江岸忙赔笑打断道:“前面五识倒听得出是什么,到‘意’识便迷糊了,还是太难。”
勿听道:“五识生时,但能见色、闻声、嗅香、尝味、受触,而仍未能起分别之心,六‘意’识生时,方能于五尘镜内起分别之心,此心便为意为法。”
江岸更听迷糊了,也听不进去,却好奇问:“罗汉,你听得见我讲话?”
勿听笑道:“阿弥陀佛,贫僧看得懂唇语罢了。”
江岸道:“原来如此。”
勿视就递上一本书,说:“这是恩师亲录的六识禅功,施主可慢慢修习。”
江岸接过来随意翻开一页,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念道:“诸法相之上无有别。”
念没念完,合上书还给勿视,道:“还是算了,我也看不懂。”
勿视道:“施主先收下,看将来机缘也好。”
江岸执意将书归还了,说道:“谢谢罗汉好意,将来机缘等将来吧。不瞒诸位??”
勿视见他欲说还休,便道:“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江岸方说道:“我觉得,三罗汉练的好像不是见南禅师的六识禅功。”
众人听了都纳罕。
那边陆商道:“江兄弟别乱说,我觉得既然罗汉好意,你便收下就是了。”
三罗便请教道:“无妨,江施主何以见得我们修的不是恩师的六识禅功?”
江岸依葫芦画瓢行佛礼道:“莫不是见南禅师也毁了耳目什么的?”
勿视回他:“恩师并无毁损。”
江岸道:“既如此,六识禅功当练六识,除非先天有毁伤,否则怎可自毁?
“虽说可以从‘毁’中求‘生’,向‘无办法’中取‘有办法’,但如此,三罗汉练的只能算是你们自创的禅功了吧。
“虽说勿听罗汉,听不见声,却看得见语。我想勿视罗汉虽目不能视,但一定也是尘色了视于心的。勿言罗汉,也一定五味见明。
“好像也与六识没什么区别,但终究好像还是有点区别的吧,至于区别在哪,我也说不清楚。
“我想六识禅功这样的武学应该用一辈子来修,不应该追求立竿见影。
“眼识当以色来练,耳识自当以声练,鼻识是要以香练,舌识当以味练,身识当以寒暑来练,意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也应该要慢慢想慢慢练就是。
“路很远,慢慢走,不能因路远就把腿砍了,或是把路毁了,这岂不是、岂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了。”
三人听了有些吃惊,不觉触动心扉,皆向江岸大行佛礼。
江岸唬得忙躲不开,又忙上来扶,说道:“江岸无礼,江岸无礼。”
那边石耳笑道:“嗯,妙就妙在不知道怎么讲,小兄弟有些意思。”
杨远秋等也都点头称是。
勿视道:“多谢施主开示,施主当真没修习过佛法佛经?”
江岸回道:“没,这些也不是什么佛法,都是生活中的道理,家人教的我,请罗汉勿怪,江岸这就要下去了。”
罗汉因此也不再强求,只道:“阿弥陀佛,难得。”
江岸道:“罗汉安心养着,到时我和雪儿来救你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