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联想和干柳家是两回事，柳传知心里清楚的很。
    联想没了他依旧能过的滋润，可柳家没了那才是真的要命。
    他只是没想到，凌平居然把倪光难请出山，明显就是要冲自己发难了。
    柳传知身子一颤，喃喃道：“不应该啊！”
    作为自己事业前半段最大的对手，他把倪光难捉摸的透透的，别看人一副穷酸腐儒的性子，实则内里傲得很。
    自己当年确实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成为了联想的掌门人，但以倪光难的为人，绝不可能干出翻旧账这样没格局的事情。
    也正是有着这样的笃定，待看到真人后，柳传知才会那样的惶恐。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py交易？
    柳传知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相比之下，杨元清就是单纯的紧张。
    之前和凌平还只能算意气之争，从对方投资神舟电脑开始，就已经变成业务上的全面竞争了。
    这是想要真刀真枪干一场啊！
    杨元清不由想到了当当，华谊，阿里，百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再看向柳传知时，对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丝丝冷厉，叫人视之心悸。
    “查，给我查！”
    柳传知阴恻恻道：“为什么人家官宣了我们才得到消息，下面市场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市场部负责人此时已经赶了过来，听到这话，背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联想内部调查竞品的情报任务本就他的职责范围，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准确来讲他已经算是失职了。
    “柳总……”
    他斟酌片刻，才半含委屈地说道：“这事儿真不怪我们，前段时间我们的精力都放在和友商打价格战上，为了制定营销策略，公司上面忙的团团转，人力、物力严重不足，对于其他当面的监控自然也就相对减弱……”
    “呵呵……”
    柳传知冷笑道：“听你这意思，还是我的不是咯？”
    “不……不是……”市场部负责人连连摆手，面露苦笑：“柳总，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把锅背好，然后低着头不说话了。
    柳传知在联想人眼里可是跟神一样的存在，这么英明神武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犯错？
    “算了……”
    杨元清面对柳传知的惺惺作态莫名感到恶心，出声插了一句嘴：“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凌平这人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明显是要瞒着我们，有心算无心，没发现很正常。如今主要的任务，是神舟电脑那边即将到来的攻势！”
    柳传知闻言，不禁神色一怔，然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此时方才察觉，随着凌平的步步紧逼，自己在公司的威信已经严重下降。
    若是放在以往，杨元清是绝对不敢同自己这么说话的。
    杨元清无视了柳传志的异样，缓缓说道：“神舟电脑拿了2.6亿，还有腾讯和壹心的隐性扶持，已然不容小觑。而且那位雷军也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搞营销更是一把好手。”
    他转头向市场部负责人问道：“我们的库存怎么样？”
    负责人苦笑一声：“库存严重不足，只能支撑现有的门店销售，已经打不起一场大仗了。”
    杨元清眉头一皱：“供应商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加钱，就不能加快进度吗？”
    “杨总，这就不是加钱的事！”负责人道：“运输、装配哪个环节不需要时间？采购的那些零配件这时候估计还在路上呢，我们总不可能变出电脑来吧？”
    杨元清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了想，说道：“倒也不必那么悲观，前段时间的厂商乱战，国内市场存量已经趋于饱和，电脑毕竟是大宗耐耗品，消费者总不能买完一台立刻又买一台吧？”
    “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抓紧备战，我有预感，凌平绝对不是虚张声势，后面估计是一场硬仗！”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尽管杨元清是这般说，他们心中依旧一沉，莫名有些悲观。
    主要现在联想要钱没钱，要货没货，根本就是个样子货，别人这般来势汹汹，又摸不清深浅，压根看不到胜算。
    “我们知道了！”
    几个高层点了点头，依次离开了办公室，柳传知冷眼看着，也想起身跟着离开。
    “柳总去哪里？”杨元清叫住他。
    柳传知顿住，指了指对方手中的报纸，道：“我去收拾首尾。”
    杨元清低头看了一眼，眸子微微一沉，也不阻拦，干脆点头说道：“也好！”
    柳传知盯着他看了半晌，莫名一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孩子大了要当家，现在是嫌自己碍事了！
    杨元清默默注视着柳传知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眼神晦暗难明。
    祸兮福所倚，这还是柳传知教他的道理。
    没有人愿意一直当傀儡，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机会也未可知呢？
    ……
    “卧槽，你俩！”
    大洋彼岸，凌平下了飞机，看到十指相扣在等自己的艾莉森和李响，头皮都麻了。
    李响还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艾莉森却大大方方打起招呼：“好久不见啊，凌！”
    “好久不见！”
    凌平僵硬的应了一声，然后趁对方放行李的功夫，一把搂过李响，小声逼问：“快说，你俩什么时候成的？为什么都没通知我？”
    “这个……”
    李响偷瞟了一眼凌平，有些羞涩的说道：“就是你离开美国没多久，然后她心情不好，有一天喝醉了，就那个……嗯……”
    凌平一副哈士奇指人的表情，调侃道：“可以啊，你小子……”
    “我总得对人家负责吧！”
    李响无奈道：“要是睡了人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不成渣男了吗？”
    “谁睡谁还不一定呢！”
    凌平扫了眼艾莉森，迎着李响疑惑的眼神，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爱说实话，铁铁，谈恋爱是好事，但艾莉森的水很深，你不一定把握的住！”
    李响闻言，露出一个文青男闷骚的笑容：“凌平，你根本不了解她，艾莉森真的是个好女孩。”
    凌平：“……”
    我去，这浓浓鬼火黄毛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半晌，他无语地拍拍李响肩膀，似乎已经预料到对方未来夫纲不振的幸福生活了。
    “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就不多嘴了。”
    凌平转了个话题道：“但你现在也不适合待在总裁的位置上，退下去抓内容产出吧，我会另外派人接替你的位置。”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李响身子明显僵了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明白了，我会主动提出申请的！”
    他并不贪恋权位，甚至决定和艾莉森在一起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
    只是当凌平真的说出这番话时，心里依旧生出一瞬间的怅然。
    他看的很明白，公司是凌平的，如果总裁和总经理是情侣，很容易就能欺上瞒下，将公司变为自己的私产。
    他对钱、权确实没多大兴趣，但也很享受最近这段时间大权在握，一呼百应的感觉，所以压根不觉得自己日后能够经受的住诱惑。
    而以凌平的性格，同样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把话说在前头，虽然不好听，总好过日后真犯了错，消磨掉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想明白了这点，李响虽然仍有点颓废，但眼神却清明了些许，冲着凌平笑道：“谢了，凌平！”
    凌平怔了下，也是淡笑：“这样讲就生分了……”
    “你们在说什么？”艾莉森的声音远远传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啊，没什么，李响在跟我说你和他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凌平挤眉弄眼，搪塞了一声。
    艾莉森娇嗔地看了一眼李响，她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好跟外人说的？
    李响尴尬又心虚，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好半晌，才生硬地转过话题，干笑道：“先去吃东西，今天早点休息，后面要忙一阵呢……”
    凌平耸了耸肩，从善如流。
    只有艾莉森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人，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后面几天，在魔豆传媒的安排下，美国最大的几家的娱乐媒体对凌平进行了一波十分深入的采访。
    他还是第一次以亚洲人的身份在白人的大本营享受这份荣光，所以感觉颇为奇妙。
    就连迈克杰克逊都邀请他去自己的庄园参加party，言语之间非常谦逊，很明显是不想得罪凌平这位未来的国际巨星。
    而麦当娜也邀请他作为嘉宾参加自己的巡回演唱会，并在演唱会上宣布是凌平的歌迷。
    消息一出，全美震惊，sky之名彻底响彻美利坚。
    当然中间也有一些并不太美妙的回忆，除了某些种族主义分子比较烦人之外，还有《纽约时报》的记者，故意在采访中问一些有争议性的问题。
    最后还是让艾莉森一句“只聊音乐，不谈政治”给敷衍了过去。
    但是凌平明显十分生气，内部封杀了关于《纽约时报》日后所有的采访。
    就这样忙忙碌碌几天后，深夜，凌平突然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领导，我这里现在晚上十二点呢，打扰人休息，您有点过分了吧？”凌平没好气的说道。
    “我倒是忘了时差这事……”领导无奈打了个哈哈。
    “说吧，领导……”凌平无语道：“可别又是老柳的事情找上了我，晦气着呢！”
    领导先是干笑一声，随后狐疑道：“倪光难院士不是你找的？”
    凌平疑惑道：“倪光难院士？他不是老柳的仇家吗？我和他又不熟，我找他干嘛？”
    领导抽了抽嘴角，斥道：“说话注意点，什么仇家？不要无中生有好吗？”
    凌平撇撇嘴：“好吧，是我嘴欠……”
    “你和倪光难院士既然不熟，为什么从你入股神舟电脑之后，他会同意当你们的首席技术顾问？”
    “那是雷均的关系好吗？人家就是计算机界的大牛。”凌平道：“倪光难院士肯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同意的吧！”
    凌平说的十分坦荡，领导迟疑了半晌，小声问了一句：“你实话告诉我，那篇利用倪光难院士抨击柳家的文章，是不是出自你的授意？”
    “啊？还有这事？”凌平兴奋起来，一整个幸灾乐祸：“哪里，哪里，快给我看看！”
    凌平这番作态，领导反倒不好多问，他抽了抽嘴角：“好，我明白了，不是你就行。”
    “领导，老柳又找你了？”凌平嗤笑一声，不屑道：“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乱讲什么，这叫为人民服务！”领导提醒。
    凌平道：“知道了，知道了。但我说一点啊，领导，我入股神舟是要和联想公平竞争，您可不能把我当后娘养的！”
    领导没好气道：“只要你们遵纪守法，不搞恶性竞争，我吃饱了来掺和你们的事儿？”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没给凌平还嘴的机会，差点把人憋死。
    “呵呵……”
    凌平冷笑一声，收起了手机。
    真拿哥们儿不当演员啊？可劲儿猜去吧你！
    ……
    此时，京城某家私密商业会所。
    “郭主任，请留步！”
    杜华站在包厢门口，礼貌而优雅的拒绝了郭振西的起身相送。
    郭振西以茶代酒，遥敬一杯，笑道：“杜经理好走，替我向凌总问好。”
    杜华微笑点头，推开门走了。
    等门一关上，郭振西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桌上的一方锦盒。
    里面是一块宋代的孔雀衔花纹玉佩，玉光温润，别有意趣，光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凡。
    至少以他央视广告部主任的工资，这辈子也别想买的起。
    郭振西爱不释手，细细把玩片刻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锦盒。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雅贿的一天。此刻紧张感和成就感一起袭来，不禁叫人浑身酥麻，难以描述。
    “凌总真是个妙人啊！”半晌，郭振西莫名一笑。
    随后，他掏出一个黑皮本子，翻到中间，只见里面写着“3.15”企业名录，跟着是十几个企业的名字。
    他想了片刻，在上面细细添上了“联想”和“百度”两个名字……